我被全校網(wǎng)暴時，正躺在ICU接呼吸機。
誣告我偷拍的女生哭著直播道歉：「其實他根本沒帶手機進浴室。」 熱搜瞬間反轉(zhuǎn)，
#向肖同學(xué)道歉#沖上榜首。 沒人知道，那張「偷拍照」是我用命換來的證據(jù)。
——穿越誅仙臺時，我搶了天帝女兒的智能手機。---呼吸是種酷刑。每一次吸氣，
都像有粗糙的砂紙反復(fù)打磨著喉嚨和胸腔最深處的黏膜，每一次呼氣，
都帶著無法排盡的、沉悶的嗚嚕聲，是液體和機械的拉鋸。冰冷的氣流被機器強行壓進肺里，
又被動地抽離。鼻腔里盤踞著揮之不去的、屬于消毒水和某種塑料的怪異味道。
意識是一盞接觸不良的舊燈，在黏稠的黑暗和刺眼的慘白之間晃蕩。偶爾能亮起幾秒，
映出一些模糊的碎片。劇烈到碾碎一切骨骼和內(nèi)臟的撞擊感。失重。
還有一道蠻橫霸道、幾乎要撕裂魂魄的金光。更多的時候，只是昏沉。
沉重的、無法掙脫的昏沉，像被封在渾濁的琥珀里。耳朵似乎還能工作，
捕捉到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聲響。儀器的滴答聲，規(guī)律得令人心慌。輕柔的腳步聲，布料摩擦的窸窣。
偶爾有壓得極低的交談，詞語破碎，聽不真切?！啊笜?biāo)……”“……家屬……”家屬？
我的爸媽……他們……一陣尖銳的刺痛從胸腔炸開，不是生理上的，
更像某種心電感應(yīng)的絕望哀鳴，刺破了藥物的屏障。我想動一動手指，哪怕只是眼皮，
給他們一點回應(yīng)。但身體不是我的，它是一具被無數(shù)管線纏繞、釘死在床上的沉重軀殼，
連最細(xì)微的抽搐都做不到。只有呼吸機單調(diào)的轟鳴，證明這堆血肉還在勉強運轉(zhuǎn)。
絕望比疼痛更徹底地淹沒上來。然后，一個聲音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層層迷霧。
不是身邊的竊竊私語，它直接響在我的腦子里，帶著一種奇異的、非人的冰冷質(zhì)感，
像金屬刮擦?！眷`力儲備嚴(yán)重不足。核心法陣受損度71%?？缃缤ㄓ嵞K離線。
環(huán)境能量駁雜，轉(zhuǎn)化效率低于0.3%。
啟動緊急預(yù)案：深度休眠……掃描到高強度精神能量波動，
屬性：怨念、恐慌、大規(guī)模聚焦……嘗試吸收……警告！
能量蘊含極強因果毒素……過濾中……吸收……】誰？我在哪兒？劇烈的困惑攪動了昏沉，
意識那盞燈瘋狂閃爍起來。更多的碎片飛濺。不是醫(yī)院。是墜落。
無休止地向某個光芒絢爛、卻散發(fā)著毀滅氣息的深淵墜落。是廝殺。
用盡最后力氣格擋開那道致命金光，手掌觸及某個溫潤光滑的物件，
下意識地死死攥住……誅仙臺。那道金光……是天帝最寵愛的幺女，瑤光帝姬。
我搶了她的……什么東西？一個方方的、硬硬的薄片，
觸手冰涼光滑……【吸收低度過濾后能量，維持最低活性。
持續(xù)監(jiān)測因果毒素……推演化解方案……方案生成：需了結(jié)此界‘因果’?！恳蚬?？此界？
劇烈的耳鳴取代了那個冰冷的聲音，無數(shù)嘈雜的、來自外界的聲浪猛地涌了進來，
像洪水沖破了堤壩?！啊瑢W(xué)，真的對不起……我沒想到會這樣……”一個女聲，
帶著哽咽，通過某種擴音設(shè)備放大，有些失真，但能聽出年輕的底色。很多嘈雜的背景音，
鍵盤的敲擊聲，壓抑的驚呼。“……我當(dāng)時太害怕了，浴室霧氣很大，
空間說說……我說武漢大學(xué)有個男生偷拍……我沒指名道姓……但是他們都猜是肖……”肖？
我姓肖。武漢大學(xué)？我是武漢大學(xué)的學(xué)生。冰冷的戰(zhàn)栗瞬間爬滿了無法動彈的脊柱。
那些被劇痛和藥物隔絕在外的世界，正以一種殘酷的方式，強行擠入我的感知。
“……可是我后來才知道……肖同學(xué)他……他那天根本沒帶手機進浴室！他室友可以作證！
他的手機一直放在充電！
我看錯了……真的可能就是個沐浴露瓶子……或者水龍頭反光……我錯了……”哭聲放大了，
是真的嚎啕大哭，充滿了恐慌和后悔。
接沖出馬路……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……肖同學(xué)你醒過來好不好……求求你了……”想不開？
沖出馬路？我不是在誅仙臺被瑤光帝姬打落下來的嗎？混亂的記憶瘋狂對撞，
頭顱深處傳來炸裂般的劇痛。屬于“肖同學(xué)”的記憶碎片呼嘯著涌來，
和那些仙光繚繞、殺機四伏的畫面瘋狂交織、混淆。課堂。飛劍。食堂。瓊漿玉液。宿舍。
洞府。一個女孩憤怒的、在院系群里刷屏的控訴。@全體成員 有變態(tài)偷拍！女生浴室！
穿著灰色連帽衫的男生背影。無數(shù)條瞬間彈出的消息，義憤填膺。人肉他！
揪出這個社會渣滓！讓他社會性死亡！我的照片被扒出來，班級，姓名，學(xué)號，
籍貫……一切信息都被公開。社交媒體上，#武大偷拍男# 的標(biāo)簽下，
是數(shù)以萬計的詛咒和謾罵。私信爆炸，全是惡毒的字眼和猙獰的圖片。百口莫辯。
在浴室門口堵住她，想解釋，嘴唇哆嗦著卻組織不起語言，只會蒼白地說“我沒有”。
她厭惡地、恐懼地后退，像避開一坨腐爛的垃圾。“離我遠(yuǎn)點！惡心！”她的朋友大聲呵斥，
引來更多人圍觀，手指幾乎戳到我臉上。輔導(dǎo)員的談話，眼神里帶著審視和不易察覺的疏遠(yuǎn)。
“小肖啊，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，先回去冷靜一下，學(xué)校會調(diào)查?！钡{(diào)查還沒開始，
審判已經(jīng)由公眾執(zhí)行了。走到哪里都是指指點點，竊竊私語，赤裸裸的鄙夷。
甚至有人故意撞過來，罵一句“猥瑣男”。絕望。冰冷的、粘稠的絕望，裹住了那個“我”。
然后是一輛刺眼的大車燈，尖銳的鳴笛。輪胎摩擦地面的怪響。巨大的撞擊力。
身體飛起來的失重感。以及……墜落時，
手里死死攥著的那個東西——那個從瑤光帝姬手里搶來的、方方的、觸感冰涼光滑的薄片，
正緊緊貼著我病號服下的胸口皮膚，散發(fā)著一種微不可察的、恒定的溫度。
仿佛它才是兩個世界荒謬連接點的唯一物證。ICU里很安靜，只有儀器的聲音。
外面的喧囂被隔音玻璃和厚重的門模糊了。但我的腦子里，另一個層面的喧囂才剛剛開始。
那個冰冷的金屬音再次響起，毫無情緒起伏：【檢測到大規(guī)模群體性信仰之力反轉(zhuǎn)，
因果毒素濃度急劇下降。怨念能量衰減。獲取澄清證據(jù)（音頻）。核心因果鏈條松動。
建議：加速吸收轉(zhuǎn)化，修復(fù)法陣基礎(chǔ)單元?！克?，剛才那段道歉……是那個女生？楊同學(xué)？
她在直播道歉？因為她的話，輿論反轉(zhuǎn)了？那些恨不得我死的憤怒和怨恨，
變成了……愧疚和道歉？這算什么？這場幾乎碾碎我肉身、擊垮我魂魄的無妄之災(zāi)，
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(xiàn)在我腦子里的“東西”來說，
只是一場可以計量、可以吸收轉(zhuǎn)化的……能量風(fēng)暴？甚至我拼上性命換來的“清白”，
對它而言，只是一個“建議加速吸收”的利好信號？荒謬感像毒液一樣滋生出強烈的惡心，
即使有呼吸機插管壓制，胃部也一陣劇烈痙攣。我想笑，又想吐。誅仙臺下的殺身之禍，
現(xiàn)世里的身敗名裂和瀕死體驗……我這算是，雙界同步倒霉？買一送一？
意識因為這極致的諷刺而變得異常清醒，或者說，是一種瀕臨崩潰前的亢奮。
我集中起全部殘存的精神，試圖向那個腦內(nèi)的聲音發(fā)送質(zhì)問?！愕降资鞘裁礀|西？
短暫的沉寂。然后——【信息不足，無法定義。根據(jù)最后綁定指令，可稱我為：‘器靈’。
或根據(jù)此界認(rèn)知，暫命名為：‘智能手機（天帝公主定制版）’?！科黛`？智能手機？
那個薄片？所以……我從誅仙臺墜落，拼死從瑤光帝姬手里搶來的，不是啥驚天動地的法寶，
而是……而是特么的一個手機？！天帝女兒的手機？！難怪當(dāng)時入手感覺那么奇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