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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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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爹在金鑾殿上拒娶公主,只為迎娶我娘一個青樓歌姬。滿朝文武動容,天下百姓傳頌。

只有我躲在廊柱后,渾身冰冷。因為我見過他深夜擦拭佩刀時喃喃自語:“阿綰,

你為何要見過我最狼狽的樣子?”他不是愛她,是恨她。而這場轟動京城的婚事,

只是他復(fù)仇大戲的開幕。【一】我爹,鎮(zhèn)國大將軍沈策,一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屠夫。

天子為嘉其功,欲將最受寵的昭華公主賜婚于他。金鑾殿上,他卻卸下滿身血銹的鎧甲,

對著九五之尊叩首,聲稱心中唯有風(fēng)月樓的歌姬,我的母親阿綰。滿朝文武嘩然,

天子龍顏大怒。我死死攥著冰冷的廊柱,躲在暗影里,看著他決絕的背影。那背影寬闊如山,

曾為大周擋下百萬敵軍,此刻卻像一座即將噴發(fā)的火山,沉默而可怖。

我心中沒有半分女兒對父親的感動,只有刺骨的寒意。因為我知道,我爹不是情種,

他是瘋子。他的愛,比刀鋒更利,比毒藥更苦。天子震怒的聲音回蕩在太和殿,

他斥責(zé)我爹不知好歹,將公主的金枝玉葉視若無物。我爹只是沉默地伏在地上,像一塊頑石。

“沈策!”天子終于失去耐心,拂袖而起,“你可知抗旨是何罪名?”我爹終于抬起頭,

他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,此刻那刀疤因為他詭異的笑容而扭曲起來,

像一條蜈蚣。他說:“臣,知罪。但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君要臣活,臣不能不活。

但臣的心,在阿綰那里?!彼f得如此坦蕩,如此深情,連最嚴(yán)苛的言官都為之動容。

他們不懂。我懂。我曾見過他用那雙說過“心中唯有阿綰”的手,在深夜里,

一寸寸擦拭他的佩刀“閻羅”。刀身映出他瘋狂的眼,他對著刀喃喃自語:“阿綰,

阿綰……你為何要見過我最狼狽的樣子?你就像一面鏡子,照出我曾經(jīng)是條什么樣的狗。

”他不是愛她,他是恨她。恨她見證過他匍匐在泥濘里的卑賤,恨她的存在本身,

就是對他如今大將軍身份的嘲諷。所以,他要親手將這面鏡子,捧上神壇,再親手摔碎。

金鑾殿上的僵持,最終以天子的妥協(xié)告終。我爹的戰(zhàn)功太盛,西北邊境還需他鎮(zhèn)守。

天子不能殺他,只能“恩準(zhǔn)”他這樁荒唐的婚事。圣旨傳遍京城,

我爹成了百姓口中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傳奇。而我,這個傳奇的女兒,卻在那一刻,

清晰地預(yù)見了我娘的末路。我爹走出大殿時,經(jīng)過我藏身的廊柱。他沒有看我,

卻像是知道我在這里。他低聲說了一句,聲音輕得像一陣風(fēng)?!吧蚯嗍?,看好了。

爹教你的第一課,叫‘欲取之,必先予之’。”我的血液,寸寸冰封。

【二】我爹用赫赫戰(zhàn)功,換來了天子一道哭笑不得的“恩準(zhǔn)”。十里紅妝,八抬大轎,

他將我娘從風(fēng)月樓里,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地抬進(jìn)了將軍府。那一日,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出來看熱鬧,

將街道堵得水泄不通。他們贊嘆沈?qū)④姷那樯盍x重,感嘆阿綰姑娘的好福氣。

而金枝玉葉的昭華公主,則徹底淪為了全京城的笑柄。我站在府門口,

看著我娘穿著一身鳳冠霞帔,被喜娘扶下轎。她的臉色比身上的嫁衣還要蒼白,

那雙曾經(jīng)靈動如秋水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驚恐和茫然。她不是嫁給了愛情,

她是走入了一座更華麗的牢籠。新婚之夜,我偷偷溜到新房外,捅破了窗戶紙。

沒有耳鬢廝磨,沒有柔情蜜意。我爹坐在桌邊,慢條斯理地喝著酒。我娘跪坐在床邊,

頭低得快要埋進(jìn)胸口?!疤痤^來?!蔽业穆曇艉芷届o。我娘瑟縮了一下,緩緩抬頭。

“怕我?”我爹輕笑一聲,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用冰冷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,“你怕什么?

如今你是將軍夫人,再也不是那個任人作踐的歌姬了。你應(yīng)該高興。”他的話語溫柔,

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冰。“我……”我娘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

“將軍……我……”“你曾見我被張屠戶的兒子踩在腳下,往我嘴里灌泔水,對嗎?

”他突然問,語氣依舊平靜。我娘的臉色瞬間血色盡失。“你曾見我為了一個饅頭,

和野狗搶食,對嗎?”“你曾見我衣不蔽體,滿身爛瘡,縮在你的樓下,聽你唱曲,對嗎?

”他每問一句,我娘的身體就抖得更厲害一分。那些都是他聲名鵲起前的過往,

是他最想抹去的污點??晌夷铮褪悄嵌芜^往的活見證。

“我……我從未與人說起……”我娘泣不成聲。“我知道?!蔽业α?,

那笑容讓我遍體生寒,“所以我才要把你娶回來。把你放在我身邊,我才安心。阿綰,

你是我的鏡子,時時刻刻提醒我,勿忘出身?!彼砷_手,任由我娘癱軟在地。他轉(zhuǎn)身,

拿起桌上的合巹酒,一杯遞給我娘,一杯自己端著?!昂攘怂?,從今往后,

你就是我沈策唯一的妻。”我娘顫抖著手接過酒杯,一飲而盡。我看見,

在她喝下那杯酒的時候,我爹的嘴角,勾起一抹殘忍而滿足的笑意。那之后,我娘的日子,

成了名副其實的噩夢。我爹白日里是威風(fēng)凜凜的護(hù)國將軍,受萬民敬仰。夜里,

他卻是我娘一個人的夢魘。他從不打她,也從不罵她,

但他用無處不在的猜忌和偏執(zhí)的占有欲,將她的精神一點點凌遲。他不許她與任何外男說話,

哪怕是府里的家丁。他不許她再唱一句曲,說那是風(fēng)塵之音。

他將她所有漂亮的衣服都鎖了起來,只讓她穿最素凈的顏色。他像一個最高明的工匠,

一點一點,磨去她身上所有的光彩,直到她變成一個眼神空洞,沉默寡言的木偶。而我,

作為這一切的旁觀者,我爹也并未放過。他開始教我讀書,識字,但教我的第一本書,

不是《女誡》,不是《詩經(jīng)》,而是《孫子兵法》。他指著“兵者,詭道也”五個字,

對我說:“青蕪,記住,世間萬物,皆為棋子。情愛,是最低劣的武器。仇恨,

才是最鋒利的刀刃?!蔽业男?,在那一刻,被仇恨的種子,深深扎下了根。

【三】昭華公主成了全京城的笑柄,這件事本身,就是我爹計劃中的一環(huán)。他要的,

從來不只是羞辱。羞辱,只是開胃菜。他開始有意無意地,帶著我娘出現(xiàn)在各種公開場合。

在權(quán)貴云集的宴會上,他會親自為我娘布菜,溫柔體貼得讓旁人艷羨。在街頭,

他會為我娘買下一支最普通不過的珠花,然后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,親手為她戴上。

他的每一次“深情”演繹,都是對昭華公主的一次公開鞭笞。流言蜚語像長了腳的毒蟲,

爬滿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。人們說,天之驕女又如何?還不是輸給了一個風(fēng)塵女子。

我曾遠(yuǎn)遠(yuǎn)見過一次昭華公主。那是在上元節(jié)的燈會上,她被一群宮女簇?fù)碇?/p>

站在一座燈橋上。明明是漫天璀璨,她的臉上卻是一片陰霾。她的目光越過人群,

精準(zhǔn)地落在我爹和我娘身上。那眼神,不是怨毒,不是憤怒,

而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、野獸般的兇狠。她看到了我爹為我娘贏得了一盞兔子燈,

看到了我娘臉上那抹被逼出來的、僵硬的笑容。然后,她的目光轉(zhuǎn)向了我。隔著那么遠(yuǎn),

我卻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眼神里的殺意。她恨我爹,恨我娘,甚至恨我這個孽種的存在。

我拉了拉我娘的衣袖,低聲說:“娘,我們回去吧?!蔽夷锟斩吹难凵窭镩W過一絲驚慌,

點了點頭。我爹卻按住了她的肩膀,笑著說:“急什么?燈會還沒結(jié)束。

”他強硬地帶著我們,在燈火最盛處,又逛了半個時辰。那半個時辰里,我能感覺到,

那道來自燈橋上的、淬毒般的視線,從未離開過我們。我爹在享受這一切。

他在享受將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,逼成一個滿心怨毒的瘋婦。回到府里,我娘終于崩潰了。

她跪在我爹面前,哀求道:“將軍,求求你,

放過我吧……也放過你自己……”我爹坐在太師椅上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臉上毫無波瀾。

“放過你?阿綰,你是我用戰(zhàn)功換回來的,是我明媒正娶的妻。我給你榮華富貴,

給你萬千寵愛,你還有什么不滿足?”“那不是愛!”我娘凄厲地喊道,“那是枷鎖!

是囚籠!你把我當(dāng)成一件戰(zhàn)利品,一個用來羞辱公主的工具!”“哦?”我爹挑了挑眉,

似乎有些意外她竟然敢反抗,“看來你還沒那么蠢?!彼酒鹕?,走到我娘面前,蹲下身,

捏住她的臉,強迫她看著自己。“是,你就是我的戰(zhàn)利品。但是阿綰,你該感到榮幸。

因為你是唯一一個,能讓我費盡心思去炫耀的戰(zhàn)-利-品?!彼蛔忠活D,

聲音里的殘忍讓空氣都凝固了?!爸劣诠鳌彼p笑一聲,松開手,站起身,走到窗邊,

看著窗外漆黑的夜,“她?她還不夠資格做我的戰(zhàn)利品。她只配做……祭品?!蹦且豢?,

我終于明白了。我娘是餌,公主是魚。而我爹,是那個布下天羅地網(wǎng),

準(zhǔn)備將所有人都拖入深淵的漁夫。這個局,從金鑾殿上拒婚的那一刻,就已經(jīng)開始了。

【四】三日后,昭華公主府送來了請柬。設(shè)宴賞花,邀京中所有誥命女眷,我娘,

沈策將軍的夫人,亦在其中。那張燙金的請柬,就像一張催命符,靜靜地躺在桌上。

我娘看到它的時候,整個人都在發(fā)抖,她幾乎是立刻就跪了下去,拉著我爹的袍角,

語無倫次地哀求:“將軍,我不能去……我病了,我真的病了……求你,

跟公主說一聲……”我爹卻只是將請柬拿起來,看了一眼,然后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。

“為何不去?”他扶起我娘,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,“你是本將軍的夫人,

是朝廷親封的二品誥命。公主相邀,是你的體面?!彼f著,竟親自打開了妝匣,

從里面挑出一支流光溢彩的鳳凰金簪?!叭グ?,把這支簪子戴上。讓他們都看看,

我沈策的女人,是何等的風(fēng)光?!彼氖种副鶝觯⒆痈鼪?。

當(dāng)那冰冷的金屬觸碰到我娘的發(fā)髻時,我娘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。我站在一旁,

看著這一幕,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疼得無法呼吸。我知道,

我爹已經(jīng)為我娘選好了結(jié)局。而這個結(jié)局,就在今天。我沖了過去,假裝腳下不穩(wěn),

猛地撞向我爹的手?!鞍パ?!”我重重地摔在地上,而那支金簪,也應(yīng)聲落地,

發(fā)出一聲清脆的響聲?!扒嗍?!”我娘驚呼一聲,連忙過來扶我。我爹的動作卻更快。

他一把將我拎了起來,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。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,

那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父愛,只有被觸怒的野獸的兇殘?!澳阕鍪裁??”他低聲問,

聲音里壓抑著雷霆之怒?!拔摇也皇枪室獾摹蔽覈樀脺喩戆l(fā)抖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

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。他知道我是故意的。我們父女之間,有時候,一個眼神就足夠了。

他盯著我看了許久,久到我以為他會當(dāng)場掐死我。然后,他突然松開了手,

臉上又恢復(fù)了那種詭異的平靜。他彎腰,撿起地上的金簪,重新插回我娘的發(fā)髻。

“時辰不早了,去吧?!彼麑ξ艺f,也像是在對我娘說。他的目光越過我娘的肩頭,

落在我身上,那眼神里,帶著一絲警告,和一絲……贊許?我看不懂。

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娘,像一個被牽著線的木偶,一步步,

走向那個為她精心準(zhǔn)備的死亡陷阱。她上了馬車,馬車緩緩駛出將軍府。我爹站在門口,

久久地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。許久,他才回過頭,對我說:“青蕪,爹教你的第二課,

叫‘舍不得孩子,套不著狼’。”他頓了頓,又補充了一句,聲音輕得像是嘆息。“有時候,

自己的孩子,也得舍得?!蹦且豢?,我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。我娘是狼,還是孩子?又或者,

我們都是?!疚濉控氖窃邳S昏時分傳來的。公主府的宴會早已結(jié)束,

我娘的馬車卻遲遲未歸。我爹依舊坐在書房里,擦拭著他的“閻羅”寶刀,

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(guān)。直到管家連滾爬爬地沖進(jìn)來,聲音凄厲地喊道:“將軍!不好了!

夫人的馬車……夫人的馬車在城南的窄巷里……出事了!”我爹擦刀的手,頓了一下。

僅僅是頓了一下。然后,他緩緩地,將寶刀收回鞘中,站起身,聲音平靜得可怕:“說。

車……被一群地痞流氓給攔了……夫人她……她被……被當(dāng)眾……當(dāng)眾……”管家泣不成聲,

說不下去了。我爹的臉上,沒有任何表情。我沖出房間,瘋了一樣往外跑。我爹沒有攔我。

當(dāng)我趕到城南那條陰暗潮濕的窄巷時,我看到了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景象。

我娘的馬車翻倒在一旁,車簾被撕得粉碎。而她,我那曾經(jīng)在風(fēng)月樓里艷壓群芳的母親,

我那被我爹囚禁在牢籠里的母親,此刻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。她的眼睛大睜著,

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,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什么。她的身下,

是一灘已經(jīng)開始凝固的暗紅色血跡。周圍圍滿了人,他們指指點點,竊竊私語。那些目光,

像一把把骯臟的刀子,將我娘最后一點尊嚴(yán)也剝得干干凈凈?!奥犝f是公主干的……”“噓!

不要命了!肯定是啊,搶了人家的駙馬,能有好下場嗎?”“嘖嘖,真是可憐,

死得這么慘……”我推開人群,撲到我娘身邊。她的身體已經(jīng)涼了。我抱著她,

眼淚終于決堤而出。我哭的不是她的死,是她的命。她這一生,從未為自己活過一天。

她像一件精美的瓷器,被我爹捧在手里,只是為了在最恰當(dāng)?shù)臅r候,狠狠摔碎,

用那破碎的聲音,來演奏他復(fù)仇的序曲。我爹來了。他騎著馬,身后跟著一隊親兵,

煞氣沖天。他翻身下馬,走到我娘身邊,脫下自己的披風(fēng),蓋在了她的身上,

遮住了那不堪入目的景象。然后,他抬起頭,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所有人。

“是誰?”他的聲音沙啞,卻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。一個捕快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上前,

稟報道:“回……回將軍,那群地痞……已經(jīng)……已經(jīng)四散逃竄了……”“逃?”我爹笑了,

那笑容比哭還難看,“在這京城里,他們能逃到哪兒去?”他翻身上馬,

拔出腰間的“閻羅”,刀鋒直指蒼穹?!胺怄i全城!挨家挨戶地搜!挖地三尺,

也要把他們給本將軍找出來!”“凡包庇者,同罪!”“凡見而不報者,同罪!

”“凡……與此事有關(guān)者,殺無赦!”那一天,京城血流成河。

我爹真的血洗了那些地痞流氓,以及所有和他們沾親帶故的人。他用最酷烈的方式,

向所有人展示了他的“悲痛”與“憤怒”。所有人都以為,接下來,他的刀鋒,

會指向昭華公主府??墒?,沒有。在處死了最后一個地痞之后,我爹收刀入鞘,

然后便將自己關(guān)在了府里,再無任何動作。他為我娘設(shè)了靈堂,日日守在靈前,滴水不進(jìn),

形銷骨立。京城里的人都說,沈?qū)④娛莻倪^度,英雄氣短。只有我知道,他在等。

等一個最佳的時機,將他的刀,插進(jìn)最關(guān)鍵的心臟。在我娘的靈堂前,

我開始了我自己的行動。我不再是那個只能無力旁觀的小女孩。我借口采買祭品,

偷偷回到了那個窄巷。在惡臭的血腥味中,我像一只搜尋腐肉的禿鷲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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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8-21 15:10:2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