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閨蜜被系統(tǒng)選中去救贖男主。她偷偷對系統(tǒng)說:“男主給我,至于李玲玲,
給她個路人甲就行?!毕到y(tǒng)猶豫時,我搶先開口:“按她的意思辦?!遍|蜜成功救贖男主,
獲得活下去的機會。她得意地看著瀕死的我:“別怪我,我也想活。
”我慘淡一笑:“你能活著就好。”后來系統(tǒng)界多了個瘋子,重復(fù)刷同一個劇本。
只求再見一次那個叫李玲玲的路人甲。她不知道,我早就用資深者權(quán)限修改了規(guī)則。
“男主好感度達100%時,救贖者會被反噬。”而我把反噬,全轉(zhuǎn)移給了自己。
1.冰冷的、毫無起伏的電子音毫無預(yù)兆地在我的意識深處炸開,
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的棱角,刮擦著神經(jīng)。【檢測到適配者:李玲玲,蘇曉曉。
劇本世界載入中……核心任務(wù):救贖目標人物‘蕭徹’,助其擺脫命運詛咒。任務(wù)成功,
生還;失敗,抹殺。角色分配啟動……】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包裹著我,
只有這道聲音是唯一的坐標。巨大的信息洪流幾乎沖垮我的意識,救贖?抹殺?
我本能地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,胃袋因恐懼而抽搐。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眩暈感里,
一只冰涼又帶著細微顫抖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,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。是曉曉。
“玲玲!”她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響起,壓得極低,帶著一種近乎窒息的急促和孤注一擲,
“別說話!聽我說!”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,黑暗放大了聽覺,她急促的喘息像拉風(fēng)箱。
沒等我回應(yīng),另一個聲音突兀地切入了這片死寂的空間,不再是那冰冷的系統(tǒng)音,
而是曉曉那帶著刻意討好和諂媚的聲線,她在對那個掌控我們生死的存在說話。
“那個…至高無上的系統(tǒng)大人?”曉曉的聲音甜得發(fā)膩,
每一個音節(jié)都小心翼翼地包裹著算計,“您看,我和李玲玲,
我們倆…其實我更適合當(dāng)女主去救贖男主蕭徹!真的!我特別會攻略,特別懂怎么溫暖人心!
”她頓了頓,似乎在斟酌籌碼,然后拋出了她的價碼,“至于李玲玲嘛…她性子太悶了,
給她安排個路人甲的角色就行,隨便什么掃地的、倒茶的都成,反正不影響任務(wù)大局。
”我的心猛地一沉,像被浸入了冰水。路人甲?抹殺?這兩個詞在我腦海里瘋狂碰撞。
在絕對的生存面前,昔日的閨蜜情誼似乎脆弱得像一張薄紙。曉曉還在急切地推銷自己,
語氣更加卑微:“您看這樣行不行?這次任務(wù)之后,我…我免費給您多刷一次任務(wù)!
不要報酬!只要您把男主蕭徹交給我來救贖!”她幾乎是哀求著,“求您了,系統(tǒng)大人,
給我這次機會吧!”死寂。令人窒息的死寂彌漫開來,
只有曉曉粗重的、帶著恐懼的喘息聲在我耳邊回響。時間仿佛被拉長、凍結(jié)。
那無處不在的系統(tǒng)意志似乎在沉默地權(quán)衡。我能感覺到曉曉攥著我手腕的力量越來越大,
指甲掐得我生疼,那是她全部的恐懼和渴望。就在這片緊繃的、幾乎要斷裂的沉默中,
我聽到了。不是系統(tǒng)冰冷的聲音,
而是另一種更細微、更隱蔽的波動——無數(shù)條極其復(fù)雜的數(shù)據(jù)流在我意識深處無聲地劃過,
如同星河流轉(zhuǎn)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。
……靈魂能量轉(zhuǎn)移協(xié)議……這些深埋在“資深者”記憶碎片里的冰冷術(shù)語瞬間變得無比清晰。
代價是什么?靈魂的永久性損傷?意識海的不可逆撕裂?似乎都不重要了?!鞍此囊馑嫁k。
”我的聲音異常平靜,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,
在曉曉那卑微的哀求尾音尚未消散時就清晰地響起,斬斷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平靜得連我自己都感到一絲陌生?!菊埱笫芾怼?quán)限覆蓋確認。規(guī)則…臨時調(diào)整。
】系統(tǒng)的電子音響起,帶著一絲極其細微、難以察覺的凝滯,
仿佛被某種更高層級的指令強行干預(yù)了判定流程?!窘巧峙浯_認:蘇曉曉,
女主‘沈清漪’;李玲玲,路人角色‘宮女甲’。
世界載入倒計時:3…2…1…】曉曉緊繃的身體猛地一松,掐著我手腕的力道瞬間消失,
緊接著,一股巨大的、混合著狂喜和解脫的情緒透過她急促的呼吸傳遞過來。
黑暗徹底吞噬了我們。2.刺骨的寒冷率先喚醒了知覺。我猛地吸了一口氣,
冰冷的空氣混雜著濃重的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,嗆得我喉嚨發(fā)癢。
眼前是模糊晃動的燭光,好一會兒才聚焦。低矮的木質(zhì)房梁,糊著泛黃窗紙的格子窗,
身下是硬得硌人的土炕,蓋著一床散發(fā)著霉味和汗味的薄被??諝庥譂裼掷洌?/p>
像無數(shù)根細針扎在裸露的皮膚上。宮女甲。一個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符號。我掙扎著坐起身,
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虛弱感。
簡陋的小屋里還有其他幾個同樣穿著灰撲撲粗布宮裝的女孩,一個個縮著脖子,神情麻木,
眼神空洞得像蒙了灰的玻璃珠子。沒人說話,只有壓抑的咳嗽聲偶爾響起。“都死透了?
還不滾起來干活!”一聲尖利的呵斥像鞭子一樣抽在死寂的空氣里。
一個顴骨高聳、眼神刻薄的中年嬤嬤叉著腰站在門口,目光像刀子一樣在我們身上刮過,
“前頭‘霜華殿’那位爺?shù)乃幇竞昧藳]?耽誤了時辰,仔細你們的皮!”霜華殿。蕭徹。
這個劇本世界的核心,也是我們?nèi)蝿?wù)的唯一目標。他現(xiàn)在是廢太子,
被幽禁在那座比冷宮還要凄涼的宮殿里,一個隨時可能被病痛和陰謀吞噬的活死人。
身體的本能快于思考,我已經(jīng)跟著其他宮女一起,垂著頭,
小步快走地挪向彌漫著苦澀藥味的膳房。沉重的藥罐在爐子上咕嘟咕嘟冒著泡,
苦澀的白氣蒸騰而起。我負責(zé)看著火,不時添點柴。爐火烤得臉發(fā)燙,后背卻依舊冰冷刺骨。
靈魂深處傳來一陣陣細微的、仿佛被無形絲線撕扯的鈍痛,
提醒著我強行覆蓋系統(tǒng)規(guī)則所付出的代價?!奥犝f沒?”旁邊一個瘦小的宮女壓低聲音,
帶著點隱秘的興奮,“新來的那位沈姑娘,今兒一大早就被派去霜華殿伺候了!嘖嘖,
長得可真水靈,跟畫里走出來似的,那通身的氣派…”“沈清漪?”另一個宮女接口,
語氣里是純粹的敬畏和好奇,“可不是嘛!才來幾天啊,就得了管事嬤嬤的青眼,
直接貼身伺候那位…那位廢太子了!膽子可真大,也不怕沾上晦氣。
”她下意識地壓低了“廢太子”三個字?!皣u!小點聲!不要命啦?
”瘦小宮女緊張地左右看看,“不過…我昨兒送東西過去,遠遠瞅了一眼。那位沈姑娘,
是真不怕?。《酥幫?,就那么…那么溫柔地跟廢太子說話呢!聲音又輕又軟,
像羽毛撓心似的……”她們后面還說了什么,我已經(jīng)聽不清了。爐火映在我麻木的臉上,
只有我自己知道,心臟深處某個地方,被一種更冰冷的、名為“現(xiàn)實”的東西狠狠刺了一下。
沈清漪。蘇曉曉。她已經(jīng)開始行動了,以女主的名義,在屬于她的舞臺上發(fā)光發(fā)熱。而我,
李玲玲,宮女甲,只是這龐大宮廷機器里一顆無聲的、即將被碾碎的塵埃。
我默默地往爐膛里塞了一根柴火,火苗噼啪一聲,竄高了一點,
映亮了我眼底深處那片死寂的荒原。3.霜華殿的名字聽著清冷孤絕,實則名副其實。
它孤懸在皇宮最荒僻的西北角,年久失修,宮墻斑駁得如同老人臉上的褐斑,幾處墻皮剝落,
露出底下灰敗的磚石。院子里雜草叢生,深秋的寒風(fēng)吹過,枯黃的草莖發(fā)出窸窸窣窣的嗚咽。
殿門破敗,朱漆早已褪盡,露出朽木的原色,門軸轉(zhuǎn)動時發(fā)出的吱呀聲,
在空曠的庭院里顯得格外刺耳,像垂死之人的呻吟。我被臨時抽調(diào)來送藥。
沉重的紫檀木托盤壓得手腕生疼,上面放著的那碗深褐色藥汁,隨著我的腳步微微晃蕩,
散發(fā)出令人作嘔的濃郁苦澀。一股無形的、混雜著陳腐藥味和某種沉重絕望的氣息撲面而來,
幾乎讓我窒息。殿內(nèi)光線昏暗,只有幾縷慘淡的天光從破舊的高窗縫隙里漏進來,
勉強照亮飛舞的塵埃??諝獗湔吵?,像浸透了絕望的濕布,緊緊貼在皮膚上。
正對著殿門的是一張寬大的床榻,依稀可見一個極其瘦削的身影陷在厚重的錦被里,
一動不動,仿佛已經(jīng)和身下的床榻融為一體,成為這死寂宮殿的一部分。那就是蕭徹。
劇本里那個需要被救贖的男主。廢太子,被毒害,被幽禁,身患奇毒沉疴難起,
心比寒冰更冷硬。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集合體?!暗钕?,該用藥了。
”一道清泉般悅耳、又帶著恰到好處溫柔的女聲響起,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聲音不大,
卻像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,清晰地在這空曠冰冷的殿宇里回蕩。是蘇曉曉。不,此刻,
她是沈清漪。她穿著一身素雅的淺青色宮裝,衣料明顯比我們這些低等宮女好上許多,
襯得她身形纖細玲瓏。她側(cè)對著門口,微微俯身,一手端著藥碗,一手拿著小巧的白玉調(diào)羹,
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。燭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跳躍,投下一小片溫順的陰影。
她整個人仿佛自帶柔光濾鏡,與這陰森破敗的環(huán)境格格不入,
卻又奇異地成為這絕望之地唯一的光源。床上的人影毫無反應(yīng),如同一截枯木。
沈清漪(蘇曉曉)似乎習(xí)以為常,也不氣餒,聲音依舊溫柔似水:“殿下,
這藥是太醫(yī)院張院判新擬的方子,用了上好的老山參和雪蓮,最是溫補固元。您多少用一點,
身子才能慢慢好起來?!彼p輕舀起一勺藥汁,耐心地吹了吹,動作優(yōu)雅得像一幅仕女畫。
她手腕纖細,端著藥碗的手異常穩(wěn)定,指尖微微翹起,
帶著一種精心修飾過的、近乎完美的弧度。蕭徹依舊沒有動靜,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。
沈清漪輕輕嘆了口氣,那嘆息聲里包含著恰到好處的、令人心碎的憂慮和包容。她放下調(diào)羹,
拿起托盤上一塊潔白的絲帕,極其自然地、極其輕柔地傾身向前,
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蕭徹額角滲出的細密冷汗。她的動作專注而虔誠,
仿佛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。燭光勾勒著她專注的側(cè)臉,溫柔得無懈可擊?!暗钕?,
我知道您心里苦?!彼穆曇舻腿岬萌缤Z,卻清晰地傳遍大殿的每個角落,
“但您要想想,這天下,還有多少黎民百姓在受苦?您的父皇,他…他終究是您的父親啊。
您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,親者痛,仇者快啊……”她的話語像帶著鉤子,
精準地試探著對方最深的傷口,又用溫柔的語調(diào)包裹住,仿佛在敷上療傷的靈藥。
每一句臺詞都像是精心排練過,每一個停頓都恰到好處地撩撥著聽者的心弦。
我端著沉重的托盤,像個真正的背景板一樣,垂著眼,站在殿門內(nèi)幾步遠的陰影里。
冰冷的空氣吸進肺里,帶來一陣熟悉的、帶著鐵銹味的癢意。我死死咬住牙關(guān),
將那股翻涌的氣血強壓下去,喉嚨里一片腥甜。靈魂深處那被規(guī)則反噬的撕裂感,
伴隨著眼前這精心演繹的“救贖”畫面,變得更加尖銳。我看著蘇曉曉——不,
沈清漪——那無懈可擊的表演,看著她眼中閃爍的、對生的極度渴望所驅(qū)動的“溫柔”,
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就在這時,一個穿著深青色官袍、背著藥箱的中年男人匆匆走了進來。
是太醫(yī)院新來的陳太醫(yī)。他似乎沒注意到角落里的我,徑直走向床榻,
對沈清漪略一點頭:“沈姑娘?!鄙蚯邃袅⒖讨逼鹕?,
臉上適時地露出一抹帶著疲憊卻依舊溫婉得體的淺笑,對著太醫(yī)微微屈膝:“陳太醫(yī)來了,
快請給殿下看看吧?!彼岄_位置,姿態(tài)恭謹而自然。陳太醫(yī)上前診脈。沈清漪退后一步,
目光卻始終膠著在蕭徹身上,眉頭微蹙,雙手無意識地絞著絲帕,
將一個憂心忡忡、情深意重的“女主”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。然而,
就在陳太醫(yī)凝神診脈的短暫間隙里,有那么極其短暫的一瞬,
蕭徹那雙一直緊閉著的、如同深潭寒冰的眼睛,似乎極其輕微地掀開了一條縫隙。
那目光并非投向床邊憂心如焚的沈清漪,也不是落在診脈的太醫(yī)身上,
而是極其短暫地、掠過太醫(yī)的肩頭,投向了我所站立的、光線黯淡的殿門口陰影處。
那目光里沒有任何情緒,空洞得像冰層下的死水,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,
冰冷地掃過我的位置。僅僅一瞬。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。他的眼皮便又沉沉地合上了,
仿佛從未睜開過。我的心跳,卻在那道冰冷目光掠過的剎那,漏跳了一拍。
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猛地竄起,比這霜華殿的陰冷更甚。他不是在看沈清漪?他在看什么?
還是……他只是無意識地掃了一眼?陳太醫(yī)診完脈,低聲和沈清漪說了幾句,
無非是“脈象沉滯”、“仍需靜養(yǎng)”、“藥不可斷”之類的話。沈清漪連連點頭,
神情專注而憂慮。我像個無聲的影子,在陳太醫(yī)離開后,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上前,
將托盤放在床榻旁的矮幾上。托盤里的藥碗旁邊,還放著一碟精致的蜜餞,
散發(fā)著甜膩的香氣。那是沈清漪特意吩咐準備的,用來給“怕苦”的廢太子解苦。
多么體貼入微。放下托盤,我垂著頭,準備無聲地退出去?!暗鹊取!鄙蚯邃艉鋈婚_口,
聲音依舊溫柔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吩咐口吻。我停住腳步,依舊低著頭。她款款走過來,
拿起托盤上那碟蜜餞,遞到我面前,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、屬于上位者的溫和笑容:“這個,
你拿下去吧。殿下今日精神不濟,怕是沒胃口用這些甜膩之物了。
”她的目光在我低垂的臉上停留了一瞬,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,
“辛苦你了。”她的指尖白皙纖細,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,帶著淡淡的粉色。
那碟蜜餞在她手中,像一件精致的道具?!笆?。”我低低應(yīng)了一聲,伸手去接。
就在指尖即將碰到碟子邊緣時,一陣劇烈的、無法抑制的咳嗽猛地從喉嚨深處爆發(fā)出來!
那感覺像是五臟六腑都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、扭絞!我猛地側(cè)過身,用手死死捂住嘴,
身體因為劇烈的嗆咳而蜷縮起來。
“咳咳咳…咳咳……”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在空曠死寂的大殿里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。
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?!澳悖 鄙蚯邃麸@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下,
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,眉頭飛快地蹙起,眼中閃過一絲清晰的不悅和被打擾的慍怒。
她手中那碟蜜餞也因為這動作晃了晃。我咳得眼前發(fā)黑,天旋地轉(zhuǎn),
靈魂撕裂的劇痛伴隨著臟腑的翻攪,幾乎要將我撕裂。溫?zé)岬囊后w不受控制地從指縫間涌出,
滴落在冰冷粗糙的石磚地面上,綻開幾朵刺目的暗紅。我死死咬住下唇,
用盡全身力氣將那洶涌的咳意和更洶涌的血氣往下壓,喉嚨里火燒火燎。一片混亂中,
我似乎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射過來。來自那張死寂的床榻。
那目光依舊沒有任何情緒,像在看一件無關(guān)緊要的死物?!霸趺椿厥??!
”沈清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意,壓低了,卻更加嚴厲,“殿前失儀!驚擾了殿下,
你擔(dān)待得起嗎?還不快滾出去!”她不再掩飾那份被打斷“表演”的惱怒。我無法回答,
只能死死捂住嘴,胡亂地用手背抹去下巴上黏膩的血跡,
狼狽不堪地、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出了那令人窒息的霜華殿。身后,那冰冷的目光,
沈清漪壓抑著怒火的斥責(zé),還有那濃得化不開的絕望藥味,都被我狠狠甩在身后。
殿外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,帶著草木腐朽的氣息,反而讓我那翻騰的血氣稍稍平復(fù)了一些。
我扶著斑駁冰冷的宮墻,劇烈地喘息著,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胸腔深處的劇痛。
靈魂深處那被規(guī)則強行扭曲、撕裂的傷口,此刻正瘋狂地叫囂著,比剛才咳血時更甚。
【警告:靈魂損傷加劇。意識海穩(wěn)定性下降至37%。
規(guī)則反噬持續(xù)中…預(yù)計完全崩解時間:劇本世界時間線終結(jié)前24時辰。
】冰冷的系統(tǒng)提示音毫無感情地在我混亂的意識深處響起,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,
狠狠鑿進我的神經(jīng)。24個時辰。兩天。兩天后,當(dāng)這個劇本世界的鐘擺走到盡頭,
無論蕭徹是否被“救贖”,無論蘇曉曉的任務(wù)是否成功,
我這個強行篡改規(guī)則、承受了全部反噬的“路人甲”,
都將迎來徹底的崩解——靈魂的徹底湮滅,連被抹殺的程序都省了。我抬起頭,
望著霜華殿那破敗的檐角切割出的、灰蒙蒙的天空。沒有悲憤,沒有不甘,
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靜,以及一種近乎解脫的疲憊。也好。
4.日子在瀕死的倒計時中滑向終點,像指間握不住的流沙。每一次呼吸都扯著靈魂的傷口,
每一次咳嗽都帶著腐朽的鐵銹味。我像一個游蕩在深宮里的活死人,
履行著“宮女甲”最后的職責(zé),目睹著“女主”沈清漪的光環(huán)日益耀眼。
她幾乎住在了霜華殿。宮人們私下議論紛紛,語氣里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嘆?!奥犝f了嗎?
廢太子殿下今天竟然坐起來了!雖然就一小會兒,還是沈姑娘親自扶著喂了半碗?yún)兀?/p>
”“真的假的?不是說那位…已經(jīng)藥石無靈了嗎?”“千真萬確!小德子去送炭火,
親眼看見的!沈姑娘就那么坐在床邊,輕聲細語地跟殿下說話,殿下雖然沒應(yīng)聲,
但…但眼神沒那么嚇人了!”“沈姑娘真是神了!前些天殿下夜里高熱不退,兇險得很,
太醫(yī)都搖頭了。是沈姑娘衣不解帶守了一整夜,一遍遍用溫水給殿下擦身降溫,
硬是把人從鬼門關(guān)拉回來了!”“可不是嘛!我聽說啊,殿下現(xiàn)在喝藥,
只有沈姑娘喂才肯張嘴呢!別人靠近,那眼神能凍死人……”這些零碎的消息,
像深秋的落葉,飄進我日漸混沌的耳朵里。蘇曉曉,她確實在拼命。
用她精心設(shè)計的溫柔陷阱,用她燃燒生命般的熱忱,一點點撬動著那塊名為蕭徹的萬年寒冰。
她在自救,為了那個活下去的機會,她正傾盡所有地扮演著完美的救贖者。而我,
生命的沙漏即將見底。終于,在一個異常寒冷的夜晚,系統(tǒng)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最終的喪鐘,
在我沉寂的意識海中敲響:【核心任務(wù)完成。目標人物‘蕭徹’救贖度達到100%。
執(zhí)行者‘沈清漪’(蘇曉曉)任務(wù)成功。生還資格確認?!繋缀踉谕粫r間,
一股無法抗拒的抽離感猛地攫住了我。眼前宮女們低矮擁擠的住所景象開始扭曲、褪色,
像被水浸濕的劣質(zhì)畫片。身體的虛弱和疼痛瞬間被一種更宏大的虛無感取代。
靈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從這具軀殼里硬生生拽出,
拋向一片混沌的、沒有邊際的灰色虛空。沒有光,沒有聲音,
只有一片純粹的、令人窒息的灰。這里是系統(tǒng)空間的中轉(zhuǎn)站,任務(wù)結(jié)束后的靈魂暫留之地。
就在這片混沌的灰色里,一點微光亮起,迅速擴大,勾勒出一個人影。蘇曉曉。
她穿著一身素雅的、仿佛還帶著霜華殿寒氣的宮裝,臉上卻煥發(fā)著一種近乎灼目的光彩。
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,是成功通關(guān)的巨大滿足,是獲得新生的無限憧憬。她的眼睛亮得驚人,
臉頰因為激動而泛著健康的紅暈,與這片死寂的灰色空間格格不入。她看到了我。
那光彩瞬間凝固了一下,隨即被一種極其復(fù)雜的情緒所取代。得意?有。
那是屬于勝利者的姿態(tài)。如釋重負?也有,畢竟她賭贏了。但更多的,
是一種刻意流露的、混合著虛偽愧疚和自私自保的坦然。
她一步步朝我“走”過來——在這片虛空中,移動更像是一種意念的投射。“玲玲。
”她開口了,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干澀,眼神閃爍了一下,
最終還是定格在那份毫不掩飾的“我贏了”的底色上,“你…你還好嗎?
”我的“身體”在這片虛空中呈現(xiàn)一種半透明的、極其不穩(wěn)定的狀態(tài),像隨時會破碎的煙霧。
靈魂崩解的劇痛從未停止,反而因為脫離了肉身的束縛,變得更加清晰和酷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