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墨盯著電腦屏幕，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最后一行代碼。辦公室的燈光在深夜顯得格外刺眼，周圍只剩下三兩個同樣加班的同事。他揉了揉發(fā)酸的眼睛，余光瞥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走廊盡頭飄過。
"又來了。"他在心里默念，強迫自己將視線轉(zhuǎn)回屏幕。30多年來，這套"視而不見"的策略一直很有效。
"齊哥，幫我看看這段代碼行嗎？"實習生小林拖著轉(zhuǎn)椅湊過來，臉上掛著疲憊的笑容。
齊墨正要回答，突然渾身一僵——一個半透明的老人正站在小林身后，枯瘦的手指搭在他肩膀上。老人穿著幾十年前的老式西裝，脖子歪成一個不正常的角度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齊墨。
"齊哥？你臉色好差。"小林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，"怎么了？"
"沒...沒什么。"齊墨咽了口唾沫，強迫自己專注于代碼，"這里，循環(huán)條件寫反了。"
時鐘指向凌晨一點，最后一個同事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。齊墨看了看自己基本完成的模塊，決定再堅持半小時。辦公室徹底安靜下來，只剩下機箱運轉(zhuǎn)的嗡嗡聲。
然后他聽到了——微弱的啜泣聲，從女廁所方向傳來。
"別管，別管，別管..."齊墨在心里默念，但聲音越來越清晰，還夾雜著指甲抓撓門板的聲音。他抓起耳機塞進耳朵，把音樂調(diào)到最大聲。
突然，整層樓的燈光閃爍了幾下，然后全部熄滅。應急燈亮起，投下詭異的綠色光芒。齊墨的血液瞬間凝固——他的工位對面，站著一個穿紅裙的女人，長發(fā)遮住了臉，但齊墨能感覺到她在"看"自己。
"你看得見我。"這不是疑問句。女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，又像是直接在他腦子里響起。
齊墨的求生本能終于戰(zhàn)勝了恐懼，他抓起背包沖向電梯。電梯門緩緩關(guān)閉的瞬間，他看見紅衣女人就站在他剛才的位置，緩緩抬起了頭...
電梯下到一樓，齊墨幾乎是跑出了大樓。深夜的冷風吹在臉上，他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出了一身冷汗。手機突然震動，是一條陌生號碼發(fā)來的短信：
"你看見她了，對吧？明天中午12點，公司后巷的咖啡店。別告訴任何人。——一個能幫你的人"
齊墨盯著手機屏幕，手指微微發(fā)抖。二十八年來，他第一次遇到能直接和他對話的"那個東西"，更可怕的是，似乎有人知道他能看見它們。
第二天早晨，齊墨頂著黑眼圈走進辦公室，發(fā)現(xiàn)氣氛異常凝重。
"聽說了嗎？小林昨晚出事了。"同事壓低聲音，"保安發(fā)現(xiàn)他倒在女廁所門口，醫(yī)生說...是心臟驟停。"
齊墨的咖啡杯差點脫手。他昨晚聽到的啜泣聲和抓撓聲...是從女廁所傳來的。
"什么時候的事？"
"凌晨一點半左右。奇怪的是，監(jiān)控顯示他是自己走進去的，但..."同事欲言又止，"算了，別說了，警察等會兒要挨個問話。"
警察的問詢比齊墨想象的更詳細，特別是關(guān)于他昨晚離開的時間。當他如實說是一點左右時，警官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。
"你是最后一個見到林先生的人，根據(jù)監(jiān)控，他走向洗手間時還回頭看了你的方向。"警官盯著齊墨的眼睛，"你注意到什么異常嗎？"
齊墨的手心開始冒汗。他當然看到了異常，但那是一個穿紅裙的女鬼，說出來只會讓自己被送進精神病院。
"沒有，我當時戴著耳機，專注寫代碼。"
問詢結(jié)束后，齊墨借口抽煙來到樓梯間，雙手止不住地顫抖。他從小就能看見那些東西，但從未有活人因此而死。手機再次震動，還是那個陌生號碼：
"情況比你想象的嚴重。中午見，除非你想當下一個。"
齊墨鬼使神差地提早半小時到了約定的咖啡店。他選了最角落的位置，點了一杯黑咖啡，卻一口都沒喝。12點整，一個穿黑色風衣的女人坐到了他對面。
"我叫蘇夜，特殊事件調(diào)查科的。"她亮了一下證件，上面確實印著某個政府部門的標志，但齊墨從沒聽說過這個機構(gòu)。
"你知道我能看見...那些東西？"齊墨壓低聲音。
蘇夜笑了笑，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推給他："不只是知道。我們記錄了你從小到大的所有'目擊事件'。齊墨，32歲，天生陰陽眼，但一直選擇逃避這個能力。"
齊墨翻開文件夾，頓時毛骨悚然——里面是他從小到大的照片，每張旁邊都詳細記錄著當時他看到的靈體描述，有些連他自己都忘記了。
"你們監(jiān)視我？"
"保護性觀察。"蘇夜啜了一口咖啡，"直到昨天為止，你的能力只是被動接收信息。但現(xiàn)在不同了，那個紅衣女鬼注意到你了，而且她剛剛通過殺死你的同事增強了力量。"
"等等，你是說小林是被...鬼殺死的？"
蘇夜的表情變得嚴肅："準確地說，是被附身后自殺的。紅衣女鬼叫梁蕓，二十年前在這棟樓里跳樓自殺。每七年她就會蘇醒一次，需要七個靈魂才能平息怨氣。昨晚是第一個。"
齊墨感到一陣眩暈："為什么找我？"
"因為你看見她了，而且..."蘇夜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老照片，"你是當年那起事件的間接責任人。"
照片上是年輕的梁蕓和一個男人的合影。齊墨盯著那個男人看了幾秒，突然認出來："這...這是我舅舅？"
"對，梁蕓是你舅舅的未婚妻。二十年前，就在你們公司現(xiàn)在那棟樓里，她發(fā)現(xiàn)你舅舅出軌，從頂樓跳了下來。"蘇夜的聲音變得低沉，"現(xiàn)在，她回來復仇了，而你——血緣關(guān)系讓她能更容易找到你。"
齊墨的咖啡杯掉在地上，碎裂的聲音引來周圍人的目光。但他已經(jīng)聽不見任何聲音，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：那個紅衣女鬼，是他舅舅害死的未婚妻，而現(xiàn)在，她回來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