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叫李峰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男人?！埂溉绻且o我的生活貼個標簽，
那大概是：窩囊?！埂肝疫@輩子最窩囊的時刻，發(fā)生在十年前，我的前妻，
那個叫劉芳的女人，當著我的面，給我戴上了一頂綠色的帽子?！埂改琼斆弊樱皇潜扔?，
是她親手買的，亮綠色的，就放在我們婚床的枕頭上。」1「那天我下班回家，
看到她坐在床邊，笑盈盈地看著我。」「我說：『劉芳，你買這帽子干嘛？』」「她站起來，
拿起帽子，直接戴在了我的頭上，然后輕蔑地說道：『李峰，
我早就厭倦了你這種一眼望到頭的生活。』」「『你什么意思？』我感覺我的血液都凝固了，
聲音顫抖著。」「她走近我，貼在我的耳邊，用一種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，
冷冷地說：『意思就是，我不愛你了，我早就有了別人?！弧埂浮何也恍牛?/p>
』我一把扯下那頂帽子，扔在地上。」「她看著我，眼神里充滿了嘲諷，『不信？
你打開臥室的柜子看看，看你這個窩囊廢，到底有多可笑?！弧埂肝覜_過去，打開了柜子，
里面，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種名牌的領帶、襯衫，
甚至還有一件我從未見過的昂貴的男士風衣?！埂该恳患枷袷菬o聲的耳光，
狠狠地扇在我的臉上?！埂肝业男?，在這一刻，徹底碎成了渣?！埂杆叩轿疑磉?，
踢了踢地上的帽子，『這些，都是他給我買的。』」「『劉芳，你…你太過分了！
』我憤怒地咆哮著，眼眶通紅?！埂杆柭柤?，『過分？你以為你對我好，我就會感動嗎？
你的好，在我眼里，一文不值?！弧埂改且豢?，我多想一拳打過去，把這個冷酷無情的女人，
狠狠地教訓一頓?！埂缚晌业氖郑罱K還是垂了下來?！埂敢驗槲铱吹搅怂难凵?，
那眼神里，沒有一絲恐懼，只有徹骨的輕蔑?！埂杆路鹪谡f：『你就是個窩囊廢，
連打我的勇氣都沒有?！弧埂浮耗阕甙桑也幌朐僖姷侥??！晃移D難地吐出這句話?！?/p>
「她笑了，笑得花枝亂顫，『李峰，你以為你是誰？是我要走，不是你讓我走?！弧?/p>
「『我們離婚吧?！凰p描淡寫地說道，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。」「我閉上眼睛，
眼淚，終于還是沒能忍住，無聲地流了下來。」「『好?！晃艺f，『明天，我們就去辦手續(xù)。
』」「她滿意地點點頭，『李峰，記住，你這輩子，都別想再找到像我這么優(yōu)秀的女人了。
』」「她拎起行李箱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，只留下滿地狼藉，和一顆破碎不堪的心?！?/p>
「從那以后，我開始記仇。」「我發(fā)誓，我一定要變得強大，強大到讓那個女人，
后悔她曾經(jīng)做過的所有事情?！埂缚墒牵甑臅r間，過去了。」
「我依舊住在那個小房子里，開著那輛破舊的二手車，做著一份一眼就能看到頭的工作?！?/p>
「我的前妻，劉芳，卻早已過上了我無法企及的生活?！埂杆藿o了那個男人，
住在豪華別墅里，開著名貴的跑車，朋友圈里，全是各種奢侈品的照片和出國旅游的打卡?！?/p>
「每次看到她那些炫耀的照片，我的心，都像被刀割一樣疼?！埂肝液匏?，恨她的背叛，
恨她的無情，更恨，十年來，我依舊這么窩囊。」「我以為，時間會沖淡一切，
會讓我放下仇恨，重新開始?！埂缚墒?，每次在街上看到和她有點像的女人，
我都會心頭一緊，然后，那段痛苦的記憶，就會像潮水一樣涌上來，將我徹底淹沒?！?/p>
「我試過無數(shù)次，想要擺脫這種痛苦。」「我努力工作，想升職加薪，
可每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，錯失良機?！埂肝以囍フJ識新的女人，可每一次，
我都會不自覺地拿她們和劉芳比較?！埂溉缓螅揖蜁l(fā)現(xiàn)，她們，都沒有劉芳的狠心，
也沒有她的魅力?！埂肝易兊迷絹碓阶员?，越來越封閉，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孤魂野鬼?！?/p>
「我的朋友們，都勸我，『李峰，你醒醒吧，別再活在過去了。』」「我知道他們是為我好，
可我怎么醒？我怎么放下？」「我嘗試過，真的嘗試過。」「我把所有和劉芳有關的東西，
都扔了，照片，信件，禮物，一樣不留?！埂缚赡嵌斡洃洠拖袷强淘诠亲永锏募y身，
怎么都抹不掉?！埂肝疑踔?，偷偷地，去過她住的那個小區(qū)?！埂肝艺驹陂T口，
看著那棟豪華的別墅，想象著她在里面，過著怎樣幸福的生活?！埂肝业男睦?，又酸又澀，
像打翻了五味瓶。」「我多想沖進去，當著那個男人的面，質問她，『劉芳，
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后悔嗎？』」「可我最終，還是沒有那個勇氣?！埂敢驗槲抑?，
如果我真的這么做了，她只會用那雙充滿嘲諷的眼睛看著我，說：『李峰，你還是這么窩囊。
』」「我甚至，開始懷疑，我這輩子，是不是真的就這么完了。」「難道我，
真的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傷害過我的女人，過得比我好嗎？」「難道我，
真的就只能帶著這份窩囊和仇恨，窩囊地活著嗎？」「直到有一天，我的手機響了，
一個陌生的號碼，發(fā)來了一條信息?！埂改菞l信息，只有短短幾個字，卻讓我渾身一震?！?/p>
「『李峰，是我?！弧埂肝业男模谶@一刻，劇烈地跳動著，我多希望那條信息，
是她發(fā)來的?！埂肝叶嘞Ｍ?，她能告訴我，她后悔了，她想回到我身邊。」
「可我理智告訴我，這不可能，這只是我的幻想?！埂肝覐娙讨?，回復道：『你是誰？
』」「『劉芳?！弧埂府斶@兩個字，出現(xiàn)在我的手機屏幕上時，我感覺我的世界，都崩塌了。
」「我像一個瘋子一樣，抓起手機，撥通了那個號碼。」「電話那頭，
傳來了一個久違的聲音，一個我曾經(jīng)愛過，也恨了十年的聲音?！埂浮豪罘澹镁貌灰??！弧?/p>
「那聲音，依舊是那么冷，那么平靜，仿佛我們之間，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過。」
「我握著手機的手，在顫抖，我的聲音，也跟著顫抖起來?！埂浮簞⒎迹?/p>
你…你找我有什么事？』」「我盡量讓我的聲音聽起來平靜，可我做不到?！?/p>
「她似乎聽出了我的顫抖，輕笑了一聲，『別緊張，我找你，只是想聊聊?！弧?/p>
「『我們之間，還有什么好聊的？』我冷冷地問道。」「她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后，
聲音變得低沉起來，『李峰，我…我離婚了?！弧埂肝业拇竽X，在這一刻，徹底空白了?！?/p>
「我呆呆地聽著她的話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?！埂浮簽槭裁矗俊晃颐摽诙??！?/p>
「她嘆了口氣，『你覺得，像我這樣的人，能得到真愛嗎？』」「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，
我只知道，我的心里，有一股莫名的情緒，在涌動?！埂浮豪罘?，我…我其實，過得并不好。
』」「她的話，像是一把刀，狠狠地插進了我的心里?！埂肝乙詾椋^得很好，我以為，
她很幸福，我以為，她已經(jīng)忘了我?！埂缚涩F(xiàn)在，她卻告訴我，她過得并不好。」
「『那又怎么樣？』我冷冷地說道，『你的生活，與我無關。』」「我試圖用冷漠，
來掩飾我內(nèi)心的波動。」「可我的聲音，依舊在顫抖。」「『不，有關。』她突然說道，
『李峰，我…我想見你?！弧埂肝业男?，在這一刻，劇烈地跳動起來?！埂肝蚁耄?/p>
我等這一天，等了十年?！埂肝业人?，后悔，等她，來找我。」「可當她真的來了，
我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?！埂肝覒撛徦龁?？我應該放下仇恨嗎？我應該，
重新接受她嗎？」「我不知道，我真的不知道?！埂肝抑恢?，我依舊是那個窩囊的李峰，
我依舊活在過去，活在對她的仇恨里?！埂付?，卻用一句話，輕而易舉地，
打破了我所有的偽裝?！埂肝疫o了拳頭，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我的手心?！埂肝叶嘞敫嬖V她，
我恨你，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?！埂缚勺罱K，我只是，深吸了一口氣，然后，
輕輕地說道：『好，我們見面吧。』」2「約定的咖啡館，光線有些昏暗?！?/p>
「我提前十分鐘到了，坐在角落的位置，心跳得厲害。」「手心里全是汗，
我拿紙巾擦了又擦?！埂肝也恢浪龝鞘裁礃幼?，十年了，物是人非?！?/p>
「腦子里一遍遍回放著我們曾經(jīng)的畫面，甜蜜的，爭吵的，最后是她絕情的背影?！?/p>
「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，可每次呼吸都帶著顫抖?！埂浮豪罘??！弧?/p>
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，在我耳邊響起。」「我猛地抬頭，看見她站在我面前?！?/p>
「她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，頭發(fā)挽起，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。」「歲月似乎格外眷顧她，
除了眼角幾不可見的細紋，她幾乎沒有變化?！埂干踔帘仁昵?，更多了一份成熟和優(yōu)雅?！?/p>
「而我，卻感覺自己像個透明人，渾身不自在。」「『劉芳?！晃业穆曇簦蓾脜柡??！?/p>
「她拉開椅子，在我對面坐下，眼神平靜地看著我?！埂浮簺]想到，你還是喜歡坐這個位置。
』她輕聲說?！埂高@是我們以前常來的地方，這個角落，是我們最喜歡的?！埂肝覜]說話，
只是盯著桌上的咖啡杯?！埂阜諉T過來，她點了杯卡布奇諾，我點了杯美式?！?/p>
「『你還是喝美式，一點都沒變?！凰终f了一句，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意味?！?/p>
「我苦笑了一下，『是啊，有些人，一輩子都改不了?！弧埂杆似鹂Х龋p啜了一口，
『你變了?！弧埂肝姨а劭此何夷膬鹤兞?？』」「『眼神變了，以前你的眼神里有光，
現(xiàn)在…只剩下疲憊?！弧埂杆脑?，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?！埂肝夷苷f什么？
十年來的窩囊，早就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。」「『你過得怎么樣？』她突然問道，
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?！埂肝液呛且恍Γ耗茉趺礃?？不就是老樣子?！弧?/p>
「她沉默了，低頭攪動著杯里的咖啡?！埂浮豪罘澹摇液鼙?。』」
「她突然冒出這么一句，讓我措手不及?！埂肝颐偷靥ь^，看著她，
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。」「『抱歉？抱歉什么？』我反問道，
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諷刺?！埂杆痤^，眼神里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一絲波動，
『抱歉當年對你造成的傷害。』」「我冷笑一聲，『傷害？你以為一句抱歉，
就能抵消一切嗎？』」「『我知道不能?！凰Z氣平靜，『但我還是想說?！弧埂浮寒斈?，
是我不懂事，是我太天真，以為愛情就是一切?！弧埂浮何乙詾楦?，
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生活?！弧埂肝铱粗睦镉袩o數(shù)句反駁的話，卻堵在喉嚨里，
一個字也說不出來?！埂杆^續(xù)說，『可我錯了，大錯特錯?！弧埂浮核静粣畚?，
他愛的只是我的年輕和新鮮感?！弧埂浮何覀兘Y婚后，他就變了，變得冷漠，變得暴躁?！弧?/p>
「『他甚至…』她停頓了一下，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，『他甚至動手打我。』」「我的心，
猛地一顫?！埂肝覠o法想象，那個曾經(jīng)高傲的劉芳，會被人毆打。」「『所以，你離婚了。
』我說，語氣里聽不出喜怒?！埂杆c了點頭，『嗯，凈身出戶?！弧埂肝毅蹲×耍?/p>
『凈身出戶？你不是…』」「她苦笑一聲，『他把所有的財產(chǎn)都轉移了，我一分錢都沒拿到。
』」「『李峰，我現(xiàn)在什么都沒有了?！弧埂杆粗?，眼神里充滿了絕望?！?/p>
「我不知道該說什么，我應該高興嗎？看到她落魄，我應該痛快嗎？」「可我的心里，
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快感，反而，有些堵得慌。」「『你找我，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？
』我問道?！埂杆龘u了搖頭，『不，我找你，是想問問，你…還能原諒我嗎？』」
「我的身體，猛地僵住了?！埂冈?？這個詞，在我腦子里回蕩了十年?！?/p>
「我無數(shù)次幻想過，她會跪在我面前，痛哭流涕地求我原諒。」「可當她真的說出口時，
我卻覺得，如此諷刺?！埂浮簞⒎?，你覺得，我能原諒你嗎？』我反問道，
聲音里充滿了苦澀?！埂杆凵聍龅讼聛?，『我知道很難?！弧埂浮何覛Я四愕募?，
毀了你的人生，我把你的尊嚴踩在地上。』」「『我這十年，過得生不如死，你知道嗎？
』我突然激動起來，聲音有些大。」「咖啡館里，幾個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。」「她伸出手，
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，『我知道，我知道。』」「『我看到你的朋友圈，你一直都…』」
「『你還看我朋友圈？』我打斷她的話，『看我的窩囊，看我的狼狽，是嗎？』」
「她收回手，眼神里充滿了歉意，『不是，我…我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。』」
「『我好不好，你不是都看到了嗎？』我自嘲地笑了笑。」「『李峰，我真的知道錯了。
』她看著我，眼神真摯?！埂浮何乙郧?，不懂得珍惜，我以為愛情就是享受，就是索取?！弧?/p>
「『我以為你對我的好，是理所當然的。』」「『直到失去你，失去了一切，我才知道，
你才是對我最好的那個人?！弧埂杆f著，眼眶開始泛紅?！埂肝铱粗睦镂逦峨s陳?！?/p>
「我曾無數(shù)次幻想著，她會這樣對我說話，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時，
我卻感受不到一絲的快感?！埂肝抑挥X得，無比的疲憊。」「『劉芳，都過去了。
』我輕聲說。」「『不，沒過去?！凰蝗晃兆∥业氖郑豪罘?，給我一個機會，好嗎？』」
「『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，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。』」「她的手很冰涼，
我能感受到她掌心的顫抖?！埂肝铱粗?，看著那張曾經(jīng)讓我魂牽夢繞的臉，
心里卻一片空白?！埂肝以撛趺崔k？我真的能原諒她嗎？我真的能和她重新開始嗎？」
「我十年的仇恨，十年的窩囊，真的能因為她的一句道歉，煙消云散嗎？」3「最終，
我沒有推開她的手?！埂肝乙矝]有說原諒，更沒有說不原諒?！埂肝抑皇谴舸舻乜粗?，
看著那雙曾經(jīng)讓我魂牽夢繞的眼睛?！埂浮豪罘澹氵€在生我的氣嗎？』她輕聲問?！?/p>
「我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說不出話?！埂肝以趺茨懿簧鷼猓窟@十年來，我的生活，
就是一場無聲的煎熬?！埂肝宜械尿湴?，所有的自尊，都被她親手撕碎了?！埂杆粗遥?/p>
眼神里充滿了愧疚，『李峰，我知道你恨我?！弧埂浮何液尬易约海瑸槭裁串敵跄敲瓷?，
那么不懂得珍惜?！弧埂浮耗銓ξ业暮?，我一直都記在心里?！弧埂浮改惆盐耶敵商峥顧C，
當成備胎，當成你炫耀的資本?！埂埂浮改阈睦镉羞^我嗎？哪怕只有一秒鐘？」」
「我沖口而出，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不甘?！埂杆⑽⒁汇?，然后，眼淚，順著她的臉頰，
無聲地滑落下來?！埂浮河羞^，李峰，我真的有過?！凰煅手f?！埂浮嚎赡菚r候，
我太年輕，太不懂事，我以為，有錢，有地位，就是一切。』」「『我以為，你給我的，
是廉價的愛，而他給我的，才是高貴的愛?！弧埂浮脯F(xiàn)在，你又想回來享受廉價的愛了？」」
「我站起身，一把推開椅子，『劉芳，別再說了，我不想聽?！弧埂肝肄D身，準備離開?！?/p>
「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，『李峰，別走，求你，再給我一個機會?！弧埂杆牧夂艽螅?/p>
我掙脫不了。」「我看著她，眼淚模糊了她的臉龐，也模糊了我的視線?！埂肝倚睦铮?/p>
像是有一堵墻，在一點點地坍塌?！埂肝液匏?，恨得要死，可我更恨，我居然，
還有一點點心軟?！埂肝议]上眼睛，深吸了一口氣，然后，緩緩地，坐回了椅子上?！?/p>
「『你想怎么樣？』我問道，聲音疲憊?！埂杆砷_我的手臂，擦了擦眼淚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