糧倉入口如巨獸喉管,踏入瞬間,粘稠如墨的黑暗裹挾著沉重壓力撲面而來,仿佛瞬間墜入陰司冥海。
空氣里陳年霉味混著一股冰冷刺骨的“純凈”惡臭——那是無數負面能量被強行提純、壓縮后殘留的腐朽之氣。
“yue~,”我忍不住干嘔一下,“這味兒太沖了!”
腳下地面微微蠕動,刻滿的深槽中流淌著凝如實質的灰黑粘稠煞氣,如同這邪陣搏動的惡脈。我的羅盤早已失靈,指針死死釘向下方。好在煞氣夠濃郁,不用指引,皮膚感知的能量流向就是路徑。
“陰煞鎖龍…”我摸著墻上粗糙惡毒的刻痕。這可不是普通涂鴉,而是釘入地脈節(jié)點的“困龍釘”!拿整個糧倉當底座,把本來好好養(yǎng)人的地脈活活釘死、掰彎,逼它產陰煞當奶媽。真特么是斷子絕孫級別的缺德!
越深入,煞氣越凝實,灰白死寂的濃霧散發(fā)著寒氣。腕上五帝錢手鏈發(fā)燙,金紅光暈將煞霧隔絕在外,發(fā)出“滋滋”聲響。
四周的景象越發(fā)駭人。巨大糧倉被改造成蜂巢般的“煉煞池”,池壁刻滿轉化符陣,池底沉淀著各色膠狀能量結晶——粉紅色的癡念結晶、墨綠色的病氣結晶、暗紅色的狂躁結晶…那些被煞器收集來的駁雜能量,在這里被初步提純、分類,如同一條黑暗流水線。
我屏息凝神,循著最精純的那股能量流向,潛入腹地。在一個翻涌近乎黑色能量的巨大煉煞池旁,看到一個人影。
一個穿著灰色舊道袍、身形枯槁的老者盤坐,正不斷向能量漩渦打出一道道法訣維持穩(wěn)定。他法力純正深厚,卻甘愿成為這邪陣的一樞紐——遞刀鎮(zhèn)煞的幫兇!
他察覺到了我的到來,動作一頓,緩緩轉過身。那是一張布滿皺紋、寫滿疲憊與痛苦的臉,眼神渾濁卻奇異平靜。
“小姑娘,能悄無聲息走到這里,好精妙的斂息術,好精純的破煞靈力?!彼穆曇羯硢?,像是很久沒說話,“…此乃絕地,你不該來。”
我沒有立刻動手,反而緩緩靠近,晃了晃手腕上微微發(fā)光的小五帝錢:“喲,道長好定力啊,外面那‘萬流歸污局’,還有里面這‘陰煞鎖龍’和‘百煞煉形’,是你在維護?守著這斷子絕孫的邪陣,心態(tài)還挺穩(wěn)?!?/p>
老道士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,眼里閃過愧疚,但手上沒停:“…貧道清虛,守的不是邪陣,是…枷鎖?!?/p>
“此陣強抽眾生怨戾、地脈濁氣、數百年病死衰敗之氣…這些力量相沖,若失衡爆發(fā),方圓百里頃刻化為死地,瘟疫橫行。貧道在此疏導延緩,是以一身修為為堤,暫阻洪流…雖為虎作倀,實為無奈,換取一線生機,等待變數?!?/p>
“為虎作倀?為哪個虎?”我逼問。
清虛道長沉默片刻,緩緩吐出三個字:“…長生會?!?/p>
果然!
“他們與‘寰宇集團’上層勾結,許諾虛空永生,蠱惑權貴。外面絕非什么未來城,乃是一座巨大的血肉祭壇!待‘生命核心’落成典禮,全城名流民眾齊聚之時,大陣將徹底啟動,直接抽取所有人生機氣運!未至者,亦通過改造基建間接抽??!”
他指向那匯入中心黑暗池子的能量:“此處提純的所有陰煞穢力,皆為供養(yǎng)外界那顆‘種子’!它將進行最終‘煉精化虛’,非為成丹,而是將整座城市生靈血氣與千年地脈積累,作為祭品,獻祭給沉睡的古老邪神!換取其蘇醒及…瘋子所謂的‘永生’!”
“荒謬!”我厲聲道,“邪神蘇醒,第一口吞的就是祭祀者!魂飛魄散,永世不得超生才是結局!與虎謀皮,自取滅亡!”
“貧道何嘗不知…”清虛道長閉上眼,“但長生會勢大,滲透極深,更有邪法控制人心。貧道弟子親眷皆受其咒縛,不得不在此…維持這罪孽之陣。”他猛地睜開眼,看向我,眼中竟有一絲哀求,“小姑娘,你既有能力到此,必有來歷??熳甙?!此地即將…徹底失控了!”
我看著他枯槁的身形、那身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純正道氣,以及腳下這龐大恐怖、汲取城市生命的邪陣。
走?現在怎么可能走!
“道長,”我緩緩舉起嗡鳴作響的甩棍,露齒一笑,笑容里卻全是冷意,“您的苦衷和犧牲,我了解了。但抱歉,我的道理比較簡單——”
“這么丑!這么礙眼!還傷天害理的東西…”
棍身符文逐一亮起,發(fā)出低沉的咆哮。
“還是砸了聽響比較痛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