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玩意兒是不是有反骨？說明書上畫的是蝴蝶，我拼出來像只被車碾過的螳螂！”周小棠正抱著個變形的帳篷支架哀嚎
云舒蹲在一旁幫倒忙，手里的地釘差點扎到自己的腳。她昨天從醫(yī)院回來就沒睡好，掌心那片銀杏葉標本被攥得發(fā)皺，紅繩在手腕上纏了三圈，像個解不開的結?！澳憧凑f明書第七頁，” 她指著圖示上的箭頭，“這個桿要從下面穿過去，不是當暗器扔……”
“讓我來?！?翊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影后穿著件軍綠色沖鋒衣，褲腳沾著草屑，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利落。她接過云舒手里的地釘，指尖不經意碰到對方纏著紅繩的手腕，動作頓了頓，“2018 年拍外景時，我們在山里搭過類似的帳篷?！?/p>
云舒的心跳漏了一拍。2018 年 —— 正是筆記本里那片銀杏葉標注的年份。她看著翊冉彎腰固定帳篷的背影，突然想起昨晚對方塞給自己的標本，葉片上 “冉” 字的墨水香似乎還留在指尖。
“那年拍《晚秋》，劇組在銀杏林里搭了半個月帳篷?！?翊冉突然開口，手里的錘子敲得地釘 “咚咚” 作響，“你說像小扇子的那些銀杏葉，就是從那片林子里撿的。” 她往旁邊挪了挪，露出身后一棵高大的銀杏樹，樹干要兩人合抱才能圍住，金黃的葉子落在草地上，像鋪了層碎金，“這棵樹和當年那片林子里的是同品種，說不定還是近親?！?/p>
周小棠突然停止哀嚎：“我懂了！這是你們的愛情見證樹！” 他舉著個歪歪扭扭的支架，“難怪翊冉老師搭帳篷這么熟練，原來是練過的！”
“練沒練過不知道，但至少不會把帳篷桿當金箍棒?！?翊冉面無表情地奪過他手里的支架，三兩下就拼出了框架，“當年林辰為了搶我旁邊的帳篷位，謊稱自己對銀杏花粉過敏，結果被蜜蜂蟄了三個包?！?/p>
林辰正好提著野餐籃走來，聞言無奈地搖頭：“那是怕你花粉過敏了不說。” 他把籃里的三明治分給大家，“你當時為了拍銀杏飄落的鏡頭，站在樹上搖了半小時，結果花粉全飄我?guī)づ窭锪??！?他遞給翊冉一瓶防過敏噴霧，“這次帶了這個，省得某人又說我搶位置?！?/p>
云舒咬著三明治，突然覺得嘴里的火腿有點咸。她看著翊冉接過噴霧的動作，自然得像接過遞來的水杯，心里那點因銀杏樹而起的暖意，瞬間被說不清的酸澀取代。
“快看那邊！” 周小棠突然指向遠處的山坡，“有羊！好多羊！” 他扔下手里的面包就往山坡沖，結果被樹根絆倒，滾了半米遠，起來時頭發(fā)上沾著片銀杏葉，活像頂非主流帽子。
陸星辭推了推眼鏡，淡定地拿出相機：“周先生這造型很別致，建議保留到晚上篝火晚會當節(jié)目道具。” 他對著周小棠連拍三張，“這組照片可以命名為《人類早期馴服野生帳篷失敗實錄》。”
搭建完帳篷已是正午。陽光透過銀杏樹葉的縫隙，在草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翊冉靠在樹干上翻看筆記本，云舒湊過去，看見她在新的一頁畫了棵簡筆畫銀杏樹，旁邊寫著 “2023 年露營地，與 2018 年銀杏林同款葉片”。
“這棵樹有名字嗎？” 云舒指尖輕點畫紙，不小心碰到翊冉的手背，像觸電般縮回手。
“當地人叫它‘守望樹’。” 翊冉合上筆記本，從背包里拿出個保鮮盒，里面裝著用銀杏葉標本做的書簽，“當年拍《晚秋》時，道具組在樹上掛了很多許愿牌，說對著它許愿會實現?！?她遞給云舒一枚書簽，葉片上壓著朵干花，“給你的，比你攥皺的那個新鮮?！?/p>
云舒看著書簽上熟悉的銀杏葉，突然想起昨晚趙曼視頻里的照片。那個和翊冉合影的女孩，眉眼確實和自己有幾分像，尤其是笑起來時眼角的弧度 —— 難道只是巧合？
“發(fā)什么呆？” 翊冉用書簽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，“下午要去采野果，再不去周小棠就要把羊當寵物牽回來了?！?/p>
采野果的過程堪稱大型翻車現場。周小棠把毒蘑菇當成香菇，被陸星辭用樹枝敲了腦袋；林辰想摘野葡萄，結果驚動了蜜蜂窩，抱著頭狂奔時還不忘護著裝滿果實的籃子；只有翊冉和云舒配合默契，一個辨認果實種類，一個負責采摘，很快就裝滿了小半筐。
“你看這顆像不像周小棠的腦袋？” 云舒舉著顆圓滾滾的野山楂，笑得直不起腰。
翊冉湊近一看，突然伸手替她拂掉發(fā)梢的銀杏葉：“像。不過他的腦袋沒這么圓，是方的?！?影后的指尖停在她耳后，遲遲沒有收回，“你笑起來……”
“笑起來像傻狍子！” 周小棠抱著半筐野果跑過來，嘴里還叼著顆沒洗的葡萄，“陸星辭說這果子能釀酒，晚上我們來個露營酒會怎么樣？”
翊冉的手默默收回，插進沖鋒衣口袋里，指尖攥著那枚備用的銀杏書簽?！昂染普`事?！?她面無表情地說，“晚上有狼人殺游戲，喝多了容易暴露身份?！?/p>
傍晚的篝火升起時，銀杏葉在晚風里簌簌作響。周小棠果然沒放棄釀酒計劃，用礦泉水瓶泡了瓶野果酒，喝一口臉就紅得像野山楂：“我宣布！我是預言家！昨晚查驗的是陸星辭，他是好人！”
“我才是預言家?！?陸星辭推了推眼鏡，淡定地抿了口果汁，“昨晚查驗的是周小棠，他是狼人?！?/p>
兩人爭執(zhí)不休時，林辰悄悄遞給翊冉一罐熱可可：“李姐剛才發(fā)消息，說趙曼的律師聯系她了，想私下和解?！?他壓低聲音，“條件是讓你公開澄清當年的事，順便幫她公司帶兩個新人?！?/p>
翊冉的手指收緊，熱可可罐被捏得變了形：“她想得美?！?/p>
云舒假裝玩石子，耳朵卻豎得老高。她看著翊冉把熱可可遞給自己，罐身還留著對方的溫度，突然鼓起勇氣問：“當年…… 你和趙曼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篝火 “噼啪” 爆了聲火星。翊冉的目光落在跳動的火焰上，半天沒說話。林辰剛想打圓場，就聽見翊冉輕聲說：“她當年搶了我一個很重要的角色，還造謠我搶她女朋友?！?她頓了頓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沖鋒衣口袋，“那個所謂的‘女朋友’，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。”
云舒的心跳猛地加速。原來趙曼視頻里的照片是真的，但故事完全不是她說的那樣。
“我妹妹也想當演員，” 翊冉的聲音很輕，被風吹得有些散，“趙曼是她的經紀人，為了讓她上位，就編造了那些謠言。我爸為了保護妹妹，讓我暫時退出娛樂圈……” 她從口袋里掏出樣東西，是枚舊鑰匙，“這是當年那片銀杏林旁邊小木屋的鑰匙，我藏了五年。”
鑰匙鏈上掛著片小小的銀杏葉吊墜，和云舒手里的標本一模一樣。
就在這時，林辰的手機突然響了，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光。他接完電話，臉色瞬間變得凝重：“李姐說，趙曼把那張照片高清版放出來了，還說…… 還說你妹妹現在在她公司旗下。”
云舒的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。趙曼居然把翊冉的妹妹也卷了進來！
翊冉猛地站起身，沖鋒衣的衣角掃過篝火，帶起一串火星?！八??！?影后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，“我現在就去找她?！?/p>
“現在太晚了，山路不好走?！?林辰拉住她，“明天一早我們回去處理，現在沖動解決不了問題。”
周小棠和陸星辭也停止了游戲，氣氛瞬間變得沉重。周小棠把野果酒往旁邊一推：“需要幫忙嗎？我可以假扮記者去套話！”
陸星辭補充道：“我可以準備法律文書，告她侵犯隱私權和名譽權?！?/p>
云舒看著翊冉緊繃的側臉，突然握住她冰涼的手，把掌心的銀杏書簽塞進對方手里：“別擔心?！?她想起 2018 年那片銀杏林，想起翊冉撿葉子時的背影，“這次我們一起面對?！?/p>
翊冉的手指顫了顫，反手握緊她的手，書簽的棱角硌在兩人掌心，像個無聲的約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