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宸的死震動朝野。
宗人府呈上的驗尸報告稱是“畏罪自盡”，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滅口?；噬险鹋?，下旨徹查，卻線索全無。
“好干凈的手段?！碧永湫Γ讣廨p叩案幾，“連孤的眼線都被瞞過去了。”
我為他斟茶：“殿下認為是誰？”
“能在宗人府動手腳，無非那幾個人。”他目光幽深，“三日后圍獵，狐貍尾巴就該露出來了?！?/p>
三日后，皇家圍場。
這次圍獵規(guī)模空前，幾乎所有王公大臣都到場?；噬嫌H自擂鼓開獵，太子一馬當先，我乘馬車跟隨女眷隊伍。
圍場深處，太子突然放緩速度，與我馬車并行。
“待會無論發(fā)生什么，都不要離開侍衛(wèi)視線?！彼吐暥冢凵駠烂C。
我點頭，心中不安漸濃。
午間休獵時，皇上在主營設宴。酒過三巡，突然有侍衛(wèi)急報：西山發(fā)現(xiàn)猛虎蹤跡！
皇上大喜：“朕多年未見猛虎！諸位愛卿隨朕前往圍獵！”
太子立即勸阻：“父皇，猛虎兇險，不如讓兒臣代勞。”
幾位老臣也紛紛勸諫。但皇上獵興正濃，執(zhí)意親自前往。
果然如太子所料，事情有詐。
大隊人馬行至西山深谷，突然迷霧四起，伸手不見五指！
“保護陛下！”太子高喊，策馬擋在皇上身前。
迷霧中傳來破空之聲！無數(shù)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！
“有埋伏！”侍衛(wèi)們驚呼，頓時亂作一團。
我被侍衛(wèi)護在中間，聽見太子厲聲指揮：“盾陣！護駕！”
混亂中，我看見幾個黑影直撲皇上！太子揮劍迎戰(zhàn)，身手矯若游龍。
但對方人數(shù)太多，太子漸處下風。一支冷箭直取他后心！
“小心！”我驚呼，下意識策馬前沖。
馬兒受驚，直撞向刺客！混亂中我摔下馬，滾到太子身邊。
“胡鬧！”太子一把將我拉到身后，眼中又是擔憂又是惱怒。
就在這時，迷霧中突然殺出一支人馬——竟是蘇墨帶領的東宮侍衛(wèi)！
“殿下！臣救駕來遲！”蘇墨渾身是血，顯然經(jīng)過惡戰(zhàn)。
有了生力軍加入，戰(zhàn)局頓時扭轉。刺客見事敗，紛紛撤退。
“追！”太子令下，侍衛(wèi)們追擊而去。
迷霧漸散，露出滿地狼藉?；噬习踩粺o恙，但臉色陰沉如水。
“好！好個猛虎！”皇上冷笑，“給朕查！掘地三尺也要查出主謀！”
回營清查，發(fā)現(xiàn)負責西山布防的將領已服毒自盡。又是死無對證。
太子卻道：“父皇，兒臣或許有線索?！?/p>
他呈上一枚玉佩：“這是在刺客身上找到的?！?/p>
皇上接過一看，臉色驟變：“這是...老五的貼身之物！”
五皇子？那個常年臥病、與世無爭的五皇子？
眾臣嘩然。五皇子生母早逝，自幼體弱，從未參與朝政，怎會...
“帶老五來見朕！”皇上怒道。
然而侍衛(wèi)回報：五皇子昨夜突發(fā)急病，已送往行宮休養(yǎng)！
“巧得很啊！”皇上冷笑，“給朕搜五皇子府！”
搜查結果令人震驚：五皇子府中竟藏有龍袍玉璽，還有與前朝余孽往來書信！
證據(jù)確鑿，五皇子被廢為庶人，終身圈禁。但我知道，事情沒那么簡單。
是夜，東宮書房。
“五哥是替罪羊?！碧诱Z氣肯定，“他體弱多病，根本無力策劃這等大事。”
我點頭：“那枚玉佩出現(xiàn)得太刻意了。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...”
“誰？”
“圍獵時，我見三皇子的人馬異常整齊，仿佛早有準備。”我沉吟道，“而且迷霧起時，他離陛下最近，卻未第一時間護駕?！?/p>
太子眼神一凝：“老三？”
三皇子生母是現(xiàn)任皇后，丞相的遠房侄女。若丞相倒臺，皇后和三皇子都會失勢。
“好個一石二鳥?！碧永湫?，“既除孤，又嫁禍老五。若成事，老三就是最大得益者?！?/p>
“但無證據(jù)?！蔽阴久?。
太子輕笑：“不需要證據(jù)。只要父皇起疑，就夠了?！?/p>
翌日，皇上果然召三皇子問話。雖無實據(jù)，但三皇子被勒令閉門思過，手中兵權也被收回。
皇后因此大病一場。我去探病時，她屏退左右，冷冷看著我。
“公主好手段?！彼Z氣虛弱，眼神卻銳利，“一連扳倒丞相、趙王、五皇子，現(xiàn)在輪到我們母子了？”
我垂眸：“臣女不懂娘娘意思?！?/p>
“你懂得很！”她突然激動，“別以為有太子護著就能為所欲為！這深宮里的水，比你想象得深！”
我正要回答，忽然聞到一絲異香——是從皇后香爐里傳來的！
這香味...與前世毒死我的那杯毒酒氣味相似！
我心中警鈴大作，表面卻不動聲色：“娘娘好生休養(yǎng)，臣女告退?！?/p>
走出寢宮，我立即求見皇上。
“你說皇后宮中熏香有毒？”皇上震驚。
“臣女不敢斷言，但為保萬一，請陛下派太醫(yī)查驗?！蔽夜蚍A。
太醫(yī)查驗結果令人心驚：香爐中被摻入慢性毒藥，長期吸入會致人虛弱而死！
而下毒之人，竟是皇后身邊侍奉多年的老宮女！她供認是受三皇子指使！
皇上震怒，當即廢后，將三皇子貶為庶人。一場宮廷大變，就此落幕。
是夜，太子來到我房中。
“你又立大功了?！彼Z氣復雜，“但孤不明白，你如何識得那毒香？”
我沉默片刻，道：“殿下可還記得，我說過是重生之人？”
他點頭。
“前世毒死我的毒酒，就有那種香氣。”我輕聲道，“下毒之人是林楚楚，但毒藥來自宮中。”
太子眼神一凝：“你是說...”
“前世今生，都用同一種毒。”我抬眼看他，“殿下不覺得太巧了嗎？”
太子沉思良久，突然道：“孤記得，這種毒產(chǎn)自南疆，宮中只有少數(shù)人能得到。”
我們對視一眼，心中都有猜測。
能同時接觸這種毒，又能操縱前后兩世陰謀的，只有那一個人...
但缺乏證據(jù)，我們只能按兵不動。
幾日后，皇上召見。
“婉兒，這次多虧你了?！被噬峡雌饋砩n老了許多，“朕已決定，下月為你和太子完婚。”
我震驚抬頭：“陛下，這是否太倉促...”
“不倉促。”皇上擺手，“朕身體日漸不佳，想早日看到太子成家立業(yè)。”
太子握住我的手：“兒臣遵旨?！?/p>
走出御書房，我心情復雜?；槭露ǖ猛蝗唬傆X得有什么不對。
太子輕撫我臉頰：“不愿嫁孤？”
我搖頭：“只是覺得...山雨欲來?！?/p>
大婚籌備緊鑼密鼓進行。我搬回侯府待嫁，太子派了重重護衛(wèi)。
這日，蘇墨突然求見。
“公主，臣查到一些事?！彼裆兀瓣P于那種南疆毒藥...”
他呈上一份密報：近年來，只有一人多次領取此毒——已故的淑貴妃，太子的生母！
我手一抖，茶盞落地：“這不可能！”
太子生母早逝，怎會...
“臣還查到，”蘇墨壓低聲音，“淑貴妃生前與現(xiàn)任國師往來密切?！?/p>
國師？那個深居簡出、備受皇上信賴的國師？
我忽然想起，前世死后魂魄飄蕩時，曾見國師與一蒙面人密談。當時覺得那人身形熟悉，卻想不起是誰。
“此事還有誰知道？”我問。
“只有臣一人?！碧K墨道，“臣覺得蹊蹺，先來稟報公主?！?/p>
我沉吟片刻：“先瞞著殿下。繼續(xù)查，但要萬分小心?！?/p>
蘇墨領命而去。我心中波瀾起伏，隱約覺得觸到了某個巨大陰謀的邊緣。
大婚前夜，我莫名心慌，輾轉難眠。
忽然，窗外傳來熟悉的叩擊聲。
太子推窗而入，臉色凝重：“孤查到一些事，關于孤的母妃...”
我心中一驚：“殿下也查到了？”
我們對視一眼，同時開口：
“國師有問題！”
“母妃可能沒死！”
話音未落，突然箭如雨下！無數(shù)火箭射入侯府，瞬間燃起大火！
“有刺客！”侍衛(wèi)驚呼。
太子立即將我護在身后：“跟緊孤！”
我們沖出房間，只見侯府已陷入火海。刺客如鬼魅般從四面八方涌來，目標明確——直取太子！
太子揮劍迎戰(zhàn)，我發(fā)射銀鐲暗針，但刺客太多，我們被迫分開。
“婉兒！”太子驚呼，想沖過來卻被刺客纏住。
我被逼到角落，眼看刀劍加身，忽然被人拉進密道！
“蘇墨？”我驚訝，“你怎么...”
“公主快走！”他臉色蒼白，“國師是主謀！他要...”
話音未落，一支弩箭穿透他胸膛！
“蘇墨！”我驚呼。
他用最后力氣推開我：“走...去找...太子...”
我含淚鉆進密道。身后傳來追兵聲，我拼命奔跑，直到看見出口亮光。
沖出密道，竟是皇宮深處！遠處傳來鐘聲——是大婚典禮的鐘聲！
我渾身狼狽，沖向太和殿。侍衛(wèi)見是我，不敢阻攔。
殿內(nèi)，婚禮正在進行。太子身著婚服，正與一個蓋著紅蓋頭的女子行禮！
“殿下！”我驚呼，“那是假的！”
全場嘩然。太子掀開蓋頭，下面果然是另一個女子！
“婉兒？”太子震驚地看著我，“你怎么...”
就在這時，國師突然大笑：“好個妖女！竟敢破壞太子大婚！”
他揮手間，侍衛(wèi)將我團團圍住。
太子擋在我身前：“國師這是何意？”
國師冷笑：“殿下還不明白？此女乃前朝余孽，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！”
他呈上“證據(jù)”：我與“前朝余孽”往來的書信，還有所謂的“同黨”證詞。
皇上震怒：“將妖女拿下！”
太子高呼：“父皇明鑒！這是陷害！”
但無人聽他的。侍衛(wèi)一擁而上，將我們分開。
我被押入天牢前，最后看見的是太子猩紅的雙眼和國師得逞的笑容。
天牢陰暗潮濕。我蜷縮在角落，心中卻異常清明。
國師，終于露出真面目了。
但為什么？他為何要陷害我？又與太子生母有何關聯(lián)？
無數(shù)疑問在腦中盤旋。我知道，這是最后一場博弈。
而我，絕不能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