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升通道里光華萬丈,仙樂陣陣,我一腳踹在死對頭魔尊的俊臉上,
他則一掌拍在我的天靈蓋。我們倆,修仙界正魔兩道的頂尖戰(zhàn)力,從凡間一路打上天梯,
又從天梯打進(jìn)了飛升通道。眼看就要白日飛升,功德圓滿,
我倆還在為誰先進(jìn)仙門這等小事大打出手。“林清月,你這瘋女人,讓本尊先進(jìn)能死?
”“墨夜塵,你這臭魔頭,有本事自己擠進(jìn)去!”混亂中,我薅住他頭發(fā),他抓住我腳踝。
就在仙門大開的瞬間,他臉上閃過一絲獰笑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,狠狠一腳,
把我從金光萬丈的飛升通道里——踹了下去。失重感傳來,耳邊是他得意的狂笑。
我眼前一黑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:墨夜塵,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!然而,當(dāng)我再次睜眼,
還沒來得及發(fā)一句毒誓,一股濃郁的、不可描述的氣味就沖進(jìn)了鼻腔。同時,
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:“恭喜宿主綁定【死對頭改造系統(tǒng)】,任務(wù)失敗將觸發(fā)隨機懲罰。
新手任務(wù):讓您的死對頭為您洗一次腳?!蔽遥骸??”1我,林清月,
曾是修仙界公認(rèn)的第一美人,云頂仙宮的少宮主,天資絕艷,三百歲便已臻至大乘期巔峰,
是無數(shù)修士心中只可遠(yuǎn)觀的白月光。而現(xiàn)在,我正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,臉朝下,
趴在一個散發(fā)著沖天臭氣的豬圈里。黏膩的觸感,混合著豬食和排泄物的芬芳,
讓我這位曾經(jīng)有潔癖到發(fā)指的仙子,差點當(dāng)場魂歸天外?!袄咸鞝敯?!哪來的野丫頭,
把我家的豬圈給砸塌了!”一聲尖利的嚎叫傳來。我艱難地抬起頭,
用盡全身力氣從泥地里拔出臉,看到一個叉著腰的農(nóng)村婦人,正指著我破口大罵。我懵了。
我不是在飛升通道里被墨夜塵那個王八蛋踹下來了嗎?這是哪?我下意識地運轉(zhuǎn)靈力,
想給自己施個清潔術(shù),卻發(fā)現(xiàn)丹田內(nèi)空空如也,一絲靈力都感應(yīng)不到。我,林清月,
法力盡失,變成了一個凡人。這個認(rèn)知比掉進(jìn)豬圈里還讓我崩潰。“賠錢!你砸了我的豬圈,
還壓死了我一頭準(zhǔn)備過年吃的豬!你得賠錢!”那婦人見我灰頭土臉地爬起來,
愈發(fā)不依不饒。我茫然地看著她。錢?那是什么東西?我儲物戒指里隨便一塊靈石,
都夠買下她整個村子。我習(xí)慣性地去摸手指,卻摸了個空。不僅儲物戒指沒了,
連我那身刀槍不入的云霞法衣,也變成了一件破破爛爛的粗布衫。完了,全完了。
就在我萬念俱灰之際,
腦子里那個機械的聲音再次響起:“新手任務(wù)發(fā)布:讓您的死對頭為您洗一次腳。
時限:三天。任務(wù)失敗懲罰:體驗一次被豬拱上天的感覺。”我:“……”這都什么跟什么!
我正想發(fā)作,不遠(yuǎn)處傳來一陣騷動。“快看!天上又掉下來一個!”我猛地抬頭,
只見一道黑影以比我更快的速度,直直地從云層里栽了下來?!芭椤钡囊宦暰揄?,
他砸在了不遠(yuǎn)處的一片菜地里,激起漫天塵土。那身影,那氣息,化成灰我都認(rèn)得。墨夜塵!
仇人見面,分外眼紅。我瞬間忘了自己法力盡失的窘境,抄起旁邊一根喂豬的木棍,
怒吼一聲就沖了過去。“墨夜塵!你個狗賊!納命來!”我殺氣騰騰地沖到菜地邊,
只見那個攪得三界不得安寧、殺人不眨眼的魔尊,此刻正以一個“大”字型嵌在地里,
臉上沾著泥土,嘴角掛著一根青菜葉,雙眼緊閉,似乎已經(jīng)昏死過去。
他身上那件標(biāo)志性的玄黑滾金邊魔袍,也變成了一套和我差不多的破爛布衣。看來,
他也遭報應(yīng)了。我心中一陣狂喜,高高舉起木棍,對準(zhǔn)他的腦袋就要砸下去。五百年的宿怨,
今天終于可以了結(jié)了!“住手!”一聲大喝傳來,村里的里正帶著幾個壯漢趕了過來,
一把奪下了我的木棍。“光天化日之下,竟敢行兇殺人!還有沒有王法了!
”里正義正言辭地呵斥我。我被氣笑了。我殺魔尊,替天行道,跟我講王法?可形勢比人強,
我如今手無縛雞之力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墨夜塵從地里“拔”了出來。
一個村民探了探他的鼻息,回頭喊道:“里正,還有氣兒!”里正松了口氣,
隨即又皺著眉看向我和墨夜塵,最后指著我們對豬圈婦人說:“王大嬸,你看這樣行不行?
這兩人來路不明,砸了你家豬圈,不如就讓他們給你家做長工抵債,你看如何?
”王大嬸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和墨夜塵,雖然我們倆此刻狼狽不堪,但那張臉畢竟是頂配。
她眼珠一轉(zhuǎn),拍手道:“行!就這么辦!男的劈柴挑水,女的洗衣做飯,什么時候還清豬錢,
什么時候走人!”就這樣,我和我的死對頭,昔日的仙界第一美人和魔界至尊,
成了杏花村王大嬸家的長工。而我,
則開始盤算一個全新的、比直接殺了他更解恨的復(fù)仇計劃。2墨夜塵醒來的時候,
已經(jīng)是第二天黃昏。我正坐在他旁邊,手里拿著一碗黑乎乎的、散發(fā)著古怪氣味的藥。
他睜開眼,眼神里一片茫然,看著我,虛弱地開口:“你……是誰?我……又是誰?
”我心中一動。失憶了?這可真是……太棒了!
我臉上立刻擠出一個溫柔善良、人畜無害的微笑,用我這輩子最柔和的聲音說:“你醒啦?
你是我相公呀?!蹦箟m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,寫滿了震驚和懷疑。
我繼續(xù)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:“我們是一對私奔的苦命鴛鴦,不料路上遇到劫匪,
被打傷了頭部,雙雙墜崖。幸好命大,掉到這里被人救了。相公,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?
”我一邊說,一邊擠出幾滴眼淚,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。墨夜塵,不,
現(xiàn)在是“阿塵”了,他看著我,眼神里的戒備慢慢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愧疚和心疼。
“我……什么都想不起來了。”他掙扎著想坐起來?!皠e動!”我趕緊按住他,
“你傷得很重,大夫說要靜養(yǎng)。來,先把藥喝了?!蔽野涯峭牒诤鹾醯臇|西遞到他嘴邊。
這藥是我“精心”調(diào)制的,里面加了黃連、苦膽,還有灶臺灰,保證苦到他懷疑人生。
他皺了皺眉,似乎對這味道很是抗拒,但在我“深情”的注視下,還是一飲而盡。他喝完,
整張臉都綠了,強忍著沒吐出來,艱難地問:“娘子……這是什么藥?
”“這是愛我的獨家配方呀?!蔽倚Φ么汗鉅N爛。從那天起,墨夜塵,
這位曾經(jīng)叱咤風(fēng)云的魔尊,就成了我的“相公阿塵”。而我,則以他娘子的身份,
對他展開了全方位的“虐待”。“阿塵,水缸滿了沒?”“阿塵,柴火不夠了,再去劈一點。
”“阿塵,我餓了,想吃你做的桃花酥?!彼m然失憶了,但骨子里那股高傲還在,
起初對這些粗活十分抗拒。但每次他一反抗,我就開始掉眼淚?!鞍m,你以前不是這樣的,
你以前最疼我了。是不是因為你忘了我,所以就不愛我了?嗚嗚嗚……”我一哭,
他就沒轍了。他會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,笨拙地安慰我:“娘子,別哭,
我……我去劈柴就是了。”看著曾經(jīng)不可一世的魔尊,此刻卻拿著一把比他還高的斧頭,
對著一根木樁笨拙地劈砍,我心里就樂開了花。這可比一刀殺了他爽多了。當(dāng)然,
我也沒忘了系統(tǒng)那個“讓死對頭洗腳”的任務(wù)。這天晚上,我故意在泥地里踩了幾圈,
然后端著一盆熱水,把一雙沾滿泥巴的腳伸到他面前?!跋喙?,我腳好累,
你幫我洗洗好不好?”我用夾子音撒嬌。墨夜塵的臉?biāo)查g就黑了。讓他,
一個(他自己不知道的)魔尊,給一個女人洗腳?簡直是奇恥大辱?!澳阕约簺]有手嗎?
”他冷冷地吐出一句。喲呵,失憶了脾氣還挺大。我眼圈一紅,
金豆子說掉就掉:“你果然不愛我了!我們私奔之前,你天天都給我洗腳的!
你還說我的腳是天底下最美的藝術(shù)品,現(xiàn)在你居然嫌棄我了!
”“我……”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,俊臉憋得通紅?!澳闶遣皇窃谕饷嬗袆e的狗了?
”我繼續(xù)無理取鬧?!拔覜]有!”他幾乎是吼出來的。“那你為什么不給我洗腳!
”我們倆大眼瞪小眼,僵持了半天。最終,他還是敗下陣來,一臉屈辱地蹲下身,
極其不情愿地握住了我的腳。當(dāng)他溫?zé)岬氖终莆兆∥夷_踝的那一刻,
我腦子里的系統(tǒng)提示音準(zhǔn)時響起:“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務(wù),獎勵【引氣入體丹】一枚。
新任務(wù)發(fā)布:與您的死對頭合力捕捉一頭野豬?!蔽倚闹幸幌?,面上卻不動聲色,
甚至還變本加厲地指揮他:“左邊一點,對,用力搓搓,沒吃飯嗎?
”墨夜塵的臉色已經(jīng)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,簡直是黑云壓城城欲摧。我能感覺到,
他手上的力道在不斷加大,仿佛想把我的腳踝捏碎。但我不在乎。
我看著他隱忍而憤怒的側(cè)臉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:墨夜塵,你也有今天!
3【引氣入體丹】的效果立竿見影,我總算重新踏上了修仙之路,
雖然只是最低階的煉氣一層,但好歹有了自保之力。我將這件事瞞得死死的,在墨夜塵面前,
我依舊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“弱女子”。而他,因為失憶,
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萬中無一的混沌魔體,此刻就跟個普通凡人沒什么兩樣。
王大嬸家的活又苦又累,給的飯菜也少得可憐。沒過幾天,我們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。
我看著日漸消瘦的墨夜塵,突然想起了系統(tǒng)的新任務(wù)——合力捕捉一頭野豬。
這可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。“相公,”我可憐兮兮地拉著他的袖子,“我好餓,
我們上山打點野味改善伙食好不好?”墨夜塵看了看我,又摸了摸自己干癟的肚子,
點了點頭。于是,兩個曾經(jīng)動動手指就能移山填海的大能,如今一人拿著一根削尖的木棍,
鬼鬼祟祟地摸進(jìn)了后山。山路崎嶇,我仗著自己好歹是煉氣一層,走得還算輕松。
墨夜塵就不行了,他一個“凡人”,走得氣喘吁吁,好幾次都差點滑倒。有一次,
他腳下一滑,眼看就要滾下山坡,我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他。他的身體撞進(jìn)我懷里,
一股陌生的男性氣息將我包圍。我倆都愣住了。這是五百年來,
我們第一次如此“和平”地近距離接觸。以前不是你捅我一劍,就是我放火燒你魔宮。
他的臉離我很近,我甚至能看清他長長的睫毛,和那雙此刻寫滿迷茫的黑色眼眸。不得不說,
墨夜塵這張臉是真的能打,不然也成不了魔界萬千女魔頭肖想的對象?!澳铩镒??
”他先反應(yīng)過來,有些不自在地從我懷里退開,耳根悄悄紅了。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
暗罵自己沒出息,居然對著死對頭的臉發(fā)呆?!翱?,走路小心點?!蔽野迤鹉槪?/p>
故作鎮(zhèn)定地收回手。我們繼續(xù)往山里走,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串野豬的腳印。我倆對視一眼,
心照不宣地放輕了腳步,循著蹤跡找了過去。在一片灌木叢后,
我們看到了一頭體型壯碩的野豬,正低頭拱著地上的樹根。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沫。想當(dāng)年,
這種級別的妖獸,我一個眼神就能讓它灰飛煙滅。可現(xiàn)在,這頭獠牙外露的野豬,
在我眼里簡直跟洪荒巨獸沒什么區(qū)別。我捅了捅旁邊的墨夜塵,小聲說:“我左你右,
一起上?!彼c了點頭,握緊了手里的木棍,眼神也變得專注起來。
就在我們準(zhǔn)備動手的時候,那野豬似乎察覺到了什么,猛地抬起頭,
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們。下一秒,它發(fā)出一聲震天的嚎叫,瘋了一樣朝我們沖了過來。
“快跑!”我大喊一聲,拉著墨夜塵轉(zhuǎn)身就跑。開玩笑,硬碰硬那是傻子才干的事。
我倆在山林里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時速,那野豬在我們身后窮追不舍,
好幾次那尖利的獠牙都快頂?shù)轿移ü闪?。混亂中,我腳下被一根樹藤絆倒,整個人撲倒在地。
眼看野豬就要沖到面前,我嚇得閉上了眼睛。預(yù)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,我只聽到一聲悶哼。
我睜開眼,看到墨夜塵擋在了我身前,用他那根簡陋的木棍,死死地抵住了野豬的獠牙。
他的身體在發(fā)抖,額頭上青筋暴起,顯然已經(jīng)用盡了全力?!澳镒樱熳?!
”他回頭沖我喊道,聲音嘶啞。那一刻,我心頭巨震。我看著他的背影,這個我恨了五百年,
做夢都想殺之而后快的男人,此刻,竟然在用生命保護(hù)我。雖然他失憶了,
雖然他以為我是他娘子。但……我咬了咬牙,從地上一躍而起,
將體內(nèi)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微弱靈力全部灌注到手中的木棍上,對準(zhǔn)野豬的眼睛,
狠狠刺了過去?!班坂汀币宦?,木棍應(yīng)聲而入。野豬發(fā)出一聲凄厲的慘叫,
瘋狂地甩動著腦袋,將墨夜塵撞飛了出去。它在原地掙扎了一會兒,最終轟然倒地。
我顧不上查看戰(zhàn)利品,連滾帶爬地跑到墨夜塵身邊。他躺在地上,臉色慘白,
胸口被撞得一片血肉模糊?!澳箟m!你別死!”我慌了,聲音都帶上了哭腔。他要是死了,
系統(tǒng)會不會判定我任務(wù)失敗,然后讓我體驗被豬拱上天的感覺?他緩緩睜開眼,
看到我焦急的模樣,嘴角竟然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?!澳镒印瓌e怕……我沒事……”說完,
他就頭一歪,又暈了過去。4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,
才把墨夜塵和那頭幾百斤的野豬拖回了村子。當(dāng)我倆渾身是血,
拖著一頭巨大的野豬出現(xiàn)在村口時,整個杏花村都轟動了。村民們看我們的眼神,
從最初的鄙夷和排斥,變成了敬畏和驚訝。王大嬸更是樂得合不攏嘴,不僅免了我們的債務(wù),
還把家里最好的廂房讓給我們住,對我們的態(tài)度那叫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(zhuǎn)彎。
我沒空理會這些,一門心思都撲在照顧墨夜塵身上。他傷得很重,胸口的骨頭斷了好幾根,
一直高燒不退,昏迷不醒。我請了村里最好的大夫,用了最好的藥,
但他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(zhuǎn)。我知道,凡人的醫(yī)藥對他這種混沌魔體來說,根本起不了作用。
他現(xiàn)在需要的,是靈氣。可我只是個煉氣一層的小修士,自己都不夠用,
哪有多余的靈氣分給他?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,我第一次感到了無力和恐慌。我恨他,沒錯。
可我不想他以這種方式死掉。他應(yīng)該死在我的劍下,死在我們驚天動地的決戰(zhàn)里,
而不是像個凡人一樣,窩囊地死在一張病床上。“任務(wù):與您的死對頭合力捕捉一頭野豬,
已完成。獎勵:【清心玉露】一瓶。新任務(wù)發(fā)布:為您的死對頭縫合一次傷口。
”系統(tǒng)的聲音再次響起,我連忙查看獎勵?!厩逍挠衤丁?,療傷圣藥,生死人肉白骨。
我大喜過望,毫不猶豫地將一整瓶玉露都灌進(jìn)了墨夜塵的嘴里。玉露入口即化,
化作一股精純的靈氣,滋潤著他受損的經(jīng)脈和身體。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,
呼吸也漸漸平穩(wěn)。我松了口氣,癱坐在床邊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出了一身冷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