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內(nèi)靜得落針可聞,幾道目光齊刷刷掃向許婉星,像無聲的叫囂,催著她低頭認錯。
指甲嵌入了皮肉,她死死咬著唇。
是她錯了。
三十五歲的人,愛錯了人,也丟盡了人……
黃遠見勢不對,趕緊拉著陳苗往外走,留下他們倆面對面站著。
門關上的瞬間,許婉星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干,卻硬是把眼淚逼了回去,聲音卻異常平靜:
“我們分手吧?!?/p>
這一次,她不要再那么狼狽。
“你是認真的嗎?”
裴風城眼神渾濁,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,透著股逼人的寒意。
他借著酒氣,不甘心地追問:“和我在一起,你哪里不滿意?”
“是我伺候得不舒服,還是不聽你的話?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!”
伺候?
情侶間的溫存,在他眼里竟成了需要勞力付出的服務?
許婉星說不清是該笑還是該哭,懶得再和他糾纏:“等你明天酒醒了,我們再談?!?/p>
腰肢驟然被狠狠摟住,混著酒精味的熱吻順著脖頸往下落。
裴風城似乎清醒了些,“姐姐,我喝多了惹你生氣,都是我的錯,你別氣了,原諒我好不好?”
他把她的掙扎全困在吻里,像從前無數(shù)次那樣,想用親昵證明道歉的誠意,卻結結實實挨了個耳光。
“為這點事,你打我?”
他捂著腮幫,兇相畢露,“我們還沒結婚,你管不著我!”
原來,這才是真正的他。
“裴風城,你太讓我失望了?!?/p>
許婉星捂住衣領,轉身沖進房間反鎖了門,將滿肚子的痛苦狠狠砸在門板上。
不知哭了多久,手機震動起來。
“囡囡,生日快樂!祝我寶貝女兒天天開心!”
視頻里,老家的媽媽舉著手機給她唱生日歌,“你那里怎么黑黑的?睡了嗎?阿城不是總熬夜的嗎?”
委屈像潮水般漫上來,她咬著牙穩(wěn)住聲線:
“媽,阿城加班去了,我吃過蛋糕了,想早點休息,就關燈了?!?/p>
“過兩天我就請假,回家看看您?!?/p>
許母連忙說:“哦哦,那你快睡吧?!?/p>
可下一秒,消息提示音又響了 ——
【你媽窩囊了一輩子,總算跟你爸離了。把他和小三的丑事鬧到了法庭,分了大半財產(chǎn)?!?/p>
【囡囡,在大城市受委屈就回家,媽養(yǎng)得起你?!?/p>
那一刻,窗外的萬家燈火,竟抵不過媽媽一句 “回家”。
她,不要他了。
眼淚打濕了屏幕,她淚眼婆娑地回了消息:
【媽,我三天后回家,以后一直陪著您。】
……
第二天一早,許婉星習慣性地化好妝,伸手去柜子里拿香水時,動作猛地頓住。
五年,三百多瓶香水,全是裴風城親手調(diào)制的。
他說過,春天用花果香配亮色裙子,顯得她朝氣蓬勃;
夏天用薄荷香搭簡單 T 恤,襯得她青春洋溢;
秋天的桂花香配絲巾,藏著點小俏皮;
冬天的玫瑰香配格子圍巾……
原來,他幫她搭配的一切,都在刻意避開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。
“姐姐,今天周一,用柑橘味的香水吧,我?guī)湍?。?/p>
不知何時,裴風城站在了身后,伸手就想摟她。
許婉星側身避開,“不用了。我們已經(jīng)分手了?!?/p>
他黏上來哄,一路跟到玄關:“姐姐還在生氣?我昨天斷片了,真不記得做了什么,但我保證下次不敢了。”
許婉星自顧自穿上高跟鞋,對著鏡子涂了支紅烈的口紅。
裴風城反而有些急了,“你涂藕粉色好看,這個顏色顯老……”
他年紀比她小,卻總愛替她拿主意。
她抿了抿唇,一字一句道:“三天后我會搬走。”
他瞥了眼手機,心不在焉地問:“姐姐,你剛才說什么?”
又是那個 “小貓咪” 吧。
見她冷著臉,他攤開手給她看:“三天后是我們的紀念日,我讓陳苗幫忙準備點東西,你別誤會?!?/p>
她是女人,比誰都清楚,陳苗發(fā)那段視頻,就是赤裸裸的宣戰(zhàn)。
三天后的紀念日,那個女人定會?;觼頂嚲?。
只可惜,到時候她早就不在了,懶得陪他們演這出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