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步聲漸漸遠去,裴風城喉間最后一絲嗚咽也堵了回去。
他道歉了,懺悔了,用盡辦法糾纏了,可許婉星還是不原諒他……
第一次恨自己這么無能。
既留不住她,又不敢用太強硬的方式嚇跑她。
到底要怎么做,才能把她拉回來?
踢掉陳苗后的兄弟群又熱鬧起來:
“阿城,她還在氣頭上,說明心里還有你,就是時間問題?!?/p>
“對啊,女人嘛,好面子,你再等等,別灰心?!?/p>
這些話像隔靴搔癢,根本解不了他的急。
心灰意冷間,一雙白色運動鞋停在了他眼前。
“她說父母離異,母親那邊不好溝通,”陳苗的聲音傳來,帶著點沙啞,“你從她父親那邊入手,撮合他重新回歸家庭?!?/p>
“家庭和睦了,她一感動,說不定就原諒你了。到時候直接上門拜年提親,一步到位?!?/p>
裴風城抬頭,撞見她臉上還沒消的傷痕:“你為什么幫我?”
陳苗緩緩蹲下身,眼神平靜:“你不愛我,但我想你幸福。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?!?/p>
裴風城愣了愣,覺得這主意似乎可行。
不能再莽撞了,得循序漸進,一定能讓姐姐回心轉意,嫁給他。
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,許婉星像是解開了什么心結,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。
為了感謝蘇宴涵之前的幫忙,她提著一保溫桶許母做的蛋餃,送到了他學校。
蘇宴涵笑著接過去:“你太客氣了,舉手之勞而已。”
許婉星望著熟悉又陌生的教學樓,忍不住感慨:“時間過得真快啊,一轉眼都十幾年了?!?/p>
他轉頭望向她,目光溫和:“嗯,有些事變快了,但有些事,從沒變過?!?/p>
墻上掛滿的歷年活動合照吸引了她的注意。
指尖劃過泛黃的相紙,她突然在一張照片前停住。
那是高二運動會的跳高賽場,照片里的自己正騰空躍起,臉上帶著沒心沒肺的笑。
“這是我!”她驚喜地睜大眼睛,指尖又移向照片角落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少年,“這是你,蘇宴涵!”
少年的目光,正越過人群,牢牢落在跳高墊上的她身上。
那眼神,竟和上次在樓下撞見他時的眼神,一模一樣。
原來,那時候的他……
現(xiàn)在,蘇宴涵離喜歡的人只有三步之遙。
這幾步路,他走了整整十八年。
年少時的她,像朵耀眼的花,輕易就撥動了少年的心弦。
可那時的他太普通了,甚至有些卑微。
他又黑又胖,說話還結巴,只能遠遠看著她和校草共舞,看著她在人群里發(fā)光。
他像個窺探者,一邊默默等,一邊拼命改。
減重、學穿搭、練口才,嘴里含著石子糾正口吃,練到滿口潰瘍也不敢停。
這一等,就是十年。
好不容易等到機會,卻趕上學校組織援疆支教。
他不得不去,只能把牽掛藏在心底。
兩年后回來的當晚,他扔下行李就往她住的地方趕。
卻在一家燈紅酒綠的酒吧里,看到她喝得酩酊大醉,正被幾個男人架著往外拖。
再晚一步,后果不堪設想。
他沖上去和那群人扭打在一起,將她護在身后。
她卻在他懷里掙扎嘶吼:“別碰我!你們都別碰我!臭男人都滾開!”
那副自暴自棄的樣子,像針一樣扎進他心里。
“婉星,我來晚了。”
可解圍時,有人偷走了他的行李。
警察來調(diào)查,他不放心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她交給別人,只能托付給民警,自己跟著去了派出所。
沒想到,就是這短短幾個小時的空隙,讓裴風城鉆了空子。
后來的日子,裴風城像道無形的墻,處處阻攔,讓他們一次次錯過。
但他知道,自己等得起。
裴風城和她,終究是走不長遠的。
愛,從來不怕遲到。
眼下,看著她在陽光下笑著的樣子,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沖動,脫口而出:“我喜歡你?!?/p>
偏偏下課鈴聲響了,學生們像潮水般沖向食堂,瞬間將他的聲音淹沒得無影無蹤。
許婉星轉過頭,疑惑地問:“你剛才說什么?”
十八年都等過來了,還差這一會兒嗎?
蘇宴涵擺擺手,依舊笑得溫潤:“沒什么。我送你回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