廢墟中央,死寂一片。
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與塵土氣息,混雜成末世獨有的味道。
高樓上,白月魁小隊全員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,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無法言喻的震撼。
林越散去了利爪,黑紅色的生物質(zhì)如潮水般退回體內(nèi)。
他甩了甩恢復(fù)如初的雙手,仿佛剛剛只是拍死了幾只蒼蠅。
然后,他抬頭,沖著高樓上那道白色的身影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大白牙,挑了挑眉。
“大侄女,怎么樣?”
“你叔我,厲害吧?”
那副臭屁又帶著點求表揚的模樣,與剛才那個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修羅殺神,判若兩人。
極致的反差,讓空氣都凝固了。
白月魁:“……”
她抬起手,用指節(jié)用力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,感覺積攢了五十多年的沉穩(wěn),在這一刻有了崩盤的跡象。
山大默默撿起掉在地上的巨錘,眼神無比凝重地看著下方的林越,又看了看自家老板,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。
他感覺,老板未來頭疼的日子,可能不會少了。
“我……我沒眼花吧?”胥童一屁股癱坐在飛行滑板上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問,“那家伙……是不是腦子被病毒燒壞了?雙重人格?”
“閉嘴?!彼樾堑穆曇艉芾?,但握著弓的手卻微微發(fā)顫。
剛剛那股幾乎要將靈魂都凍結(jié)的殺氣,做不了假。
他切換得太快了。
快得……根本不像個人。
“老板,他……他不會突然又變回去了吧?”夏豆躲在白月魁身后,只敢探出半個小腦袋,聲音里帶著哭腔。
那個笑容燦爛的男人,此刻在她眼中,比最猙獰的噬極獸還要可怕一百倍。
廢墟中,林越不滿的聲音傳來。
他雙手叉腰,伸手指著樓頂上的幾人。
“喂!你們幾個嘀嘀咕咕的,是不是在背著我說我壞話?!”
“我可都聽見了!”
“我這才剛拿到入隊體驗卡,你們就開始搞小團體孤立我了?還有沒有團隊精神了!”
看著林越那理直氣壯,甚至帶著點委屈的樣子,白月魁徹底沒脾氣了。
她深吸一口氣,告訴自己。
忍了。
他是父親的舊識,是那個時代留下的、為數(shù)不多的“遺物”。
論輩分,是長輩。
就當(dāng)……帶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孩子吧。
白月魁身形一縱,如同一片羽毛,輕盈地從高樓躍下,落在林越身旁。
她伸出手,有些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走了,任務(wù)要緊?!?/p>
一行人登上裝甲車,朝著任務(wù)地點駛?cè)ァ?/p>
車廂內(nèi),林越的好奇心徹底爆發(fā)了。
他像個剛進城的土包子,這摸摸,那看看,對著車內(nèi)遠超他那個時代的科技造物嘖嘖稱奇。
“哇!這裝甲車的能源是什么?小型核聚變反應(yīng)堆嗎?續(xù)航多久?”
“這叫‘高能晶體聚合供能模組’!”胥童立刻搶答,一臉顯擺,“續(xù)航……看老板心情!”
山大瞥了他一眼,甕聲甕氣地糾正:“別聽他瞎扯,就是個高能晶體電池組,省著點用能跑一千公里。”
“哦哦!”林越又敲了敲厚重的車窗玻璃,“這玻璃是什么材質(zhì)?能防住噬極獸的爪子?”
“這個我知道!”夏豆立刻積極地舉起小手,“這是多層復(fù)合防彈玻璃,里面還夾了超韌性記憶金屬網(wǎng),一般的蛇狗爪子只能在上面留個白??!”
“厲害厲害!”林越真心實意地贊嘆著。
這和諧的氣氛,讓小隊幾人看得忍俊不禁,似乎隊伍里多了這么一個活寶,也不全是壞事。
鬧騰了一陣,林越終于問出了他最關(guān)心的問題。
“對了,我們這次任務(wù)是去哪?”
“還有,現(xiàn)在是什么年份了?”
白月魁淡淡地瞥了胥童一眼,后者立刻閉上了嘴。
夏豆得到機會,認真地補充道:“我們這次是要去‘游蕩者’的聚落,交換一批藥品和種子。從瑪娜生態(tài)危機全球爆發(fā)到現(xiàn)在,已經(jīng)過去五十多年了。我們現(xiàn)在用的紀年,是‘燈塔歷’?!?/p>
“燈塔?”林越敏銳地抓住了關(guān)鍵詞,“一座塔?”
“你連燈塔都不知道?”胥童又忍不住夸張地叫了起來,“天上那個最大的移動城市??!自稱是人類最后的文明火種!據(jù)說上面有上萬人呢!”
白月魁補充道:“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巨型生態(tài)圈,擁有獨立的循環(huán)系統(tǒng)和完整的社會結(jié)構(gòu)。他們很少與地面接觸。”
“空中城市……”
林越若有所思,心臟卻猛地一沉,追問道:“那它會一直飛嗎?有沒有可能……來到我們這片大陸?”
這個問題,讓車廂里的氣氛微微一凝。
夏豆調(diào)出隨身終端,查閱了一下數(shù)據(jù),小聲回答:
“我們之前截獲過他們的部分航行數(shù)據(jù)。”
“根據(jù)航道推算,如果不出意外……”
“大概一年左右,燈塔就會航行至我們這片大陸的上空?!?/p>
說到最后,夏豆的聲音低落了些許。
山大伸出大手,輕輕拍了拍夏豆的腦袋:“別想太多,小豆子。有老板在,天塌不下來?!?/p>
燈塔歷五十年……
一年后抵達……
林越心中劇震。
那豈不是說,距離《靈籠》第一季的情節(jié)正式開始,只剩下一年左右的時間?
一想到馬克和冉冰那注定的悲劇,想到燈塔上那冰冷殘酷的生存法則,還有那個陰魂不散的光影會……
林越的拳頭,在無人注意的角落,驟然攥緊。
他忘不了當(dāng)初看動漫時的惋惜與憤怒。
既然我來到了這個世界……
那么一年之后,這操蛋的命運,必須改寫!
……
與此同時。
新海市郊外的一處荒野上,幾道人影潛伏在一座小山丘后。
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火辣、留著利落短發(fā)的女人,她的嘴角叼著一根早已熄滅的煙,眼神像禿鷲一樣銳利。
她舉起對講機,語氣冰冷。
“情況怎么樣?‘肥羊’到了嗎?”
對講機里傳來一個年輕男人嗜血的笑聲。
“到了,蝎子姐!兩輛車,剛從城區(qū)方向開出來!看輪印,是重型裝甲車,油水足得很!”
“城里出來的?”
女人眉頭一皺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。
“能從城里開出來的,要么是硬茬,要么是蠢貨?!?/p>
她吐掉煙蒂,用腳尖碾碎。
“按計劃執(zhí)行?!?/p>
“記住,車留下,東西留下。”
“人,一個不留?!?/p>
“收到!”
通訊切斷,山丘后的眾人眼中,同時亮起了餓狼般貪婪而殘忍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