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姜長風的醫(yī)廬住了半月,我的臉開始蛻皮。新生的肌膚粉嫩脆弱,姜長風不許我照鏡子,只每日換藥時滿意地點頭。
"再有三日就能拆紗布了。"這天他換完藥,突然說,"今日有貴客來,你待在房里別出來。"
我乖巧地點頭,卻在聽到馬蹄聲時忍不住從窗縫偷看。這一看,我差點驚叫出聲——來人竟是九王爺蕭景琰!
他比半月前消瘦了些,一襲墨藍錦袍,眉宇間透著疲憊。姜長風迎上去,兩人低聲交談,隱約聽到"疫病""藥方"等字眼。
突然,九王爺轉(zhuǎn)頭看向我的窗口。我慌忙蹲下,心跳如雷。他...他看見我了嗎?
"云兒!"姜長風突然厲聲喝道,"去藥田采些白芨來!"
我明白他是在支開我,連忙戴上紗巾,提著籃子從后門溜出去。藥田經(jīng)過昨夜暴雨,泥濘不堪。我深一腳淺一腳地采著藥,滿腦子都是九王爺為何來此的疑問。
"姑娘,需要幫忙嗎?"
這個聲音讓我渾身血液凝固。我緩緩轉(zhuǎn)身,九王爺就站在田埂上,陽光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。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白芨上,微微皺眉:"這藥采得不對。"
和姜長風一樣的話。我低頭不語,生怕他認出我的身影。
"姑娘可否抬頭?"他上前一步,"你的身影...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。"
我慌亂后退,卻踩到泥坑,整個人向后倒去。九王爺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我的手,卻在看到我紗巾下若隱若現(xiàn)的傷疤時,猛地松開。
"抱歉。"他眼中閃過一絲我熟悉的厭惡,"冒犯了。"
我跌坐在泥地里,籃子打翻,草藥散落一地。九王爺轉(zhuǎn)身離去,背影決絕。我坐在泥濘中,突然笑了,笑得眼淚都流出來。多么可笑啊,即便換了地方,換了身份,他對我傷疤的反應依然沒變。
"看來九王爺?shù)囊卟∈呛昧耍?回到醫(yī)廬,我故意問道。
姜長風銳利的目光掃過來:"你見到他了?"
"在藥田碰上了。"我輕描淡寫地說,把采來的藥遞給他,"您要的白芨。"
姜長風沒接,反而一把掀開我的紗巾:"他看見你的臉了?"
"看見了,又怎樣?"我苦笑,"還不是被嚇跑了。"
"愚蠢!"姜長風突然暴怒,"藥性未穩(wěn)就見風,你想前功盡棄嗎?"他粗暴地給我重新敷藥,"三日后的宮宴,你還怎么去?"
"宮宴?"
"皇上為九王爺和林家小姐賜婚,設(shè)宴慶祝。"姜長風冷笑道,"我要你以我女兒的身份出席。"
我如遭雷擊。九王爺和林詩瑤...要成親了?
"為什么?"我聲音發(fā)抖。
姜長風捏住我的下巴,逼我看向墻上姜云兒的畫像:"因為我要讓所有人知道,姜長風的女兒回來了。"他的拇指摩挲著我眼角的淚痣,"而你,要讓那個嫌棄你傷疤的男人后悔。"
敷著藥的臉火辣辣地疼,我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熱血涌上心頭。九王爺厭惡我的傷疤,林詩瑤奪走我的身份,父親將我棄如敝屣...
"好。"我聽見自己說,"我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