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 ICU 的玻璃窗，在林悅的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，像她當(dāng)年在出租屋陽臺畫的星星圖案，溫柔得讓人心顫。
沈逸辰的聲音還在耳邊輕輕回蕩，說著他們第一次去海邊的情景 —— 他記得她那天穿了條白色的連衣裙，海風(fēng)把她的頭發(fā)吹得亂亂的，她卻笑得像個孩子，說 “逸辰你看，日落像融化的橘子糖”。
這些細碎的回憶像藤蔓，在林悅的意識里慢慢纏繞、生長，一點點撐開那片沉重的黑暗。
她試著睜開眼睛，眼皮卻重得像粘了膠水，只能勉強掀開一條縫。
模糊的視線里，首先看到的是 ICU 白色的天花板，然后是旁邊懸掛著的輸液袋，透明的液體正一滴滴緩慢地往下落，“滴答、滴答” 的聲音和沈逸辰的聲音交織在一起，像是一首溫柔的催眠曲。
“逸辰……” 林悅想開口說話，喉嚨卻干得發(fā)疼，只能發(fā)出微弱的氣音。
可就是這一聲極輕的呼喚，卻被一直守在玻璃外的沈逸辰捕捉到了。
他原本正低頭摩挲著手里的速寫本，聽到那聲 “逸辰”，猛地抬起頭，眼睛死死盯著病床上的林悅 —— 她的眼睛竟然睜開了一條縫！
“林悅！你醒了？” 沈逸辰的聲音瞬間拔高，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，他用力拍打著 ICU 的玻璃，“護士！醫(yī)生！她醒了！快來看??！”
走廊里的護士聽到聲音，立刻快步跑過來，看到林悅睜開的眼睛，也露出了驚喜的表情：“太好了！我馬上叫醫(yī)生！”
林悅的視線漸漸清晰，她看到玻璃外沈逸辰通紅的眼睛和布滿胡茬的下巴，心里一陣發(fā)酸。
他看起來好憔悴，眼底的青黑比上次在病房里還要明顯，頭發(fā)也亂糟糟的，顯然是很久沒好好休息了。
“逸辰……” 林悅又輕輕喊了一聲，努力想抬起手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手臂還是沒力氣，只能微微動了動手指。
沈逸辰看到她的動作，立刻把臉貼在玻璃上，聲音放得極輕，生怕嚇到她：“我在呢，林悅，我就在這兒。你別亂動，醫(yī)生馬上就來，你再等等?！?/p>
他一邊說，一邊把手里的速寫本舉起來，對著林悅晃了晃：“你看，這是你的速寫本，里面有你畫的星空陽臺，還有…… 畫的我。你還記得嗎？你說要在陽臺放一個小沙發(fā)，還要放我喜歡的咖啡杯?！?/p>
林悅看著那本淡藍色封面的速寫本，眼眶瞬間濕潤了。
她當(dāng)然記得，這本速寫本是她在紐約治療時買的，每次想沈逸辰了，就會拿出來畫畫，畫他工作的樣子，畫他們約定的星空陽臺，畫他們未來的家。
她以為這本速寫本永遠不會被沈逸辰看到，卻沒想到，在她昏迷的時候，他竟然已經(jīng)看過了。
醫(yī)生很快就趕來了，帶著護士走進 ICU，開始給林悅做檢查。
沈逸辰站在玻璃外，緊緊盯著里面的一舉一動，心臟隨著醫(yī)生的每一個表情變化而跳動。
“病人目前生命體征基本穩(wěn)定，意識也已經(jīng)清醒，算是度過了危險期?！?醫(yī)生檢查完，松了口氣，對著玻璃外的沈逸辰說，“不過她身體還是很虛弱，需要繼續(xù)留在 ICU 觀察兩天，沒問題的話就能轉(zhuǎn)到普通病房了。”
“太好了！謝謝醫(yī)生！太謝謝您了！” 沈逸辰激動得語無倫次，眼眶里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，這一次，是喜悅的淚水。
蘇蔓聽到消息，也快步從走廊盡頭跑過來，看到林悅清醒的樣子，激動得捂住了嘴：“林悅！你終于醒了！你嚇?biāo)牢伊?！?/p>
林悅看著玻璃外兩人激動的樣子，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微弱的笑容。
真好，她終于醒了，終于又能看到他們了。
接下來的兩天，林悅在 ICU 里接受觀察，沈逸辰每天都會準(zhǔn)時守在玻璃外，拿著速寫本跟她說話，講她昏迷時發(fā)生的事情，講公司里的趣事，講星空陽臺工地的進展。
“工地的師傅說，等你轉(zhuǎn)到普通病房，就可以把星空陽臺的主體框架搭起來了，” 沈逸辰指著速寫本上的設(shè)計圖，“你畫的那個可變色星星燈，我已經(jīng)讓人去定制了，到時候打開肯定特別好看?！?/p>
林悅靠在病床上，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，心里暖暖的，偶爾會輕輕點頭，或者動一動手指，回應(yīng)他的話。
蘇蔓也每天都會來，給她帶一些清淡的流食，還會跟她講外面的新鮮事，逗她開心。
兩天后，林悅順利轉(zhuǎn)到了普通病房。
當(dāng)沈逸辰第一次走進病房，握住她的手時，林悅清晰地感覺到了他掌心的溫度和粗糙的紋路，那是常年握筆和敲鍵盤留下的痕跡，熟悉又安心。
“感覺怎么樣？有沒有哪里不舒服？” 沈逸辰坐在床邊，小心翼翼地摸著她的額頭，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。
“我沒事，” 林悅的聲音雖然還有些沙啞，但比剛醒時有力多了，“就是有點沒力氣。”
“正常，你昏迷了這么久，身體肯定需要時間恢復(fù)。” 沈逸辰笑著說，從旁邊的保溫桶里舀出一碗小米粥，“蘇蔓早上熬的，放了點山藥，對你的身體好，我喂你喝。”
林悅點點頭，看著沈逸辰小心翼翼地吹涼粥，然后送到她嘴邊，心里滿是溫暖。
這是她生病以來，最安心的時刻。
“逸辰，” 林悅喝了兩口粥，輕聲說，“對不起，讓你擔(dān)心了?！?/p>
沈逸辰的手頓了一下，抬起頭，看著她的眼睛，語氣認真：“別說對不起，該說對不起的是我。如果不是我非要讓你試那個靶向藥，你也不會……”
“不怪你，” 林悅打斷他，輕輕握住他的手，“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，我也想快點好起來，跟你一起去看星空陽臺的工地。”
提到星空陽臺，沈逸辰的眼神亮了起來：“等你再恢復(fù)幾天，我就帶你去。工地就在城東，離醫(yī)院不遠，我們可以慢慢走過去，順便看看沿途的風(fēng)景?！?/p>
“好?！?林悅笑著點頭，眼里滿是期待。
接下來的日子，林悅的身體恢復(fù)得很快，在沈逸辰和蘇蔓的照顧下，她已經(jīng)能自己坐起來，甚至能在病房里慢慢走幾步了。
陳醫(yī)生來查房時，也對她的恢復(fù)速度感到驚訝：“沒想到你恢復(fù)得這么快，看來沈先生的照顧功不可沒。不過后續(xù)的治療還是不能掉以輕心，靶向藥肯定是不能再用了，我們只能用保守治療，盡量延緩病情惡化?！?/p>
“我知道了，陳醫(yī)生，我會好好配合治療的?！?林悅點頭，語氣堅定。
她知道，自己的病還沒有好，未來還有很多挑戰(zhàn)在等著她，但只要有沈逸辰在身邊，她就有勇氣面對。
周五的下午，陽光格外好，沈逸辰推著輪椅，帶林悅?cè)メt(yī)院的小花園散步。
小花園里種滿了梧桐樹，葉子已經(jīng)開始泛黃，隨風(fēng)輕輕搖曳，像一只只蝴蝶在翩翩起舞。
沈逸辰把輪椅停在一棵梧桐樹下，蹲在林悅面前，握住她的手：“林悅，有件事我想跟你說?！?/p>
“什么事？” 林悅看著他認真的表情，心里有些疑惑。
沈逸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，打開，里面是一枚鉆戒，鉆戒的中間嵌著一枚小小的銀戒指 —— 正是當(dāng)年他給林悅買的那枚。
“林悅，” 沈逸辰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，還有一絲堅定，“當(dāng)年我沒能給你一場像樣的求婚，還讓你受了這么多苦?，F(xiàn)在，我想正式向你求婚，你愿意嫁給我嗎？不管未來你的病情怎么樣，我都會一直陪著你，照顧你，和你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?！?/p>
林悅看著那枚熟悉的銀戒指，又看了看沈逸辰緊張的眼神，眼淚瞬間流了下來。
她用力點頭，聲音哽咽：“我愿意，沈逸辰，我愿意……”
沈逸辰笑了，眼眶也紅了，他小心翼翼地把鉆戒戴在林悅的手指上，然后把她緊緊抱在懷里：“太好了，林悅，太好了……”
林悅靠在他的懷里，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和有力的心跳，心里滿是幸福。
雖然她的病還沒有好，雖然未來還有很多未知，但她知道，只要有沈逸辰在身邊，她就什么都不怕了。
“對了，” 沈逸辰突然想起什么，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，遞給林悅，“這是我昨天去星空陽臺工地拍的，主體框架已經(jīng)搭起來了，你看，是不是跟你畫的設(shè)計圖差不多？”
林悅接過照片，照片上是一個初具雛形的陽臺，框架的形狀和她設(shè)計圖上的一模一樣，雖然還沒裝星星燈和沙發(fā)，但已經(jīng)能想象出完工后的樣子了。
“真好看，” 林悅笑著說，眼里滿是憧憬，“等我好了，我們一定要在這里看一次星星?！?/p>
“一定會的，” 沈逸辰握住她的手，語氣堅定，“我們還要在這里曬太陽，喝咖啡，還要一起度過很多很多個冬天。”
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，灑在兩人身上，溫暖而明亮。
林悅靠在沈逸辰的懷里，看著照片上的星空陽臺，心里充滿了希望。
她知道，雖然她的生命可能比別人短暫，但只要能和沈逸辰一起，實現(xiàn)這些小小的約定，就已經(jīng)足夠了。
然而，就在他們沉浸在幸福中的時候，林悅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悶痛。
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，手輕輕按在胸口。
沈逸辰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，緊張地問：“怎么了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“沒事，” 林悅搖搖頭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，“就是稍微有點悶，過一會兒就好了?！?/p>
沈逸辰還是不放心，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，又看了看她的臉色：“真的沒事嗎？要不我們還是回病房吧，別在外面待太久了。”
“好。” 林悅點頭，沒有再堅持。
她知道，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(fù)，不能掉以輕心。
沈逸辰推著輪椅，慢慢往病房走，林悅靠在輪椅上，看著沿途的風(fēng)景，心里卻悄悄泛起一絲不安。
剛才的悶痛雖然很輕微，但她知道，這是她身體發(fā)出的信號 —— 她的病，還沒有真正離開。
未來的路，或許比她想象的還要難走。
但她不會放棄，為了沈逸辰，為了他們的約定，為了還沒完工的星空陽臺，她會努力活下去，努力和病魔抗?fàn)帯?/p>
沈逸辰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，停下腳步，蹲在她面前，握住她的手，眼神堅定：“林悅，別擔(dān)心，不管發(fā)生什么，我都會陪著你。我們已經(jīng)一起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候，以后也一定可以?！?/p>
林悅看著他堅定的眼神，心里的不安漸漸消散，她用力點頭：“嗯，我們一定可以?！?/p>
陽光灑在他們身上，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像一條通往未來的路，雖然可能布滿荊棘，但只要他們攜手同行，就一定能看到希望的光芒。
而不遠處的星空陽臺工地，工人們還在忙碌著，主體框架已經(jīng)搭好，再過不久，就能裝上林悅設(shè)計的星星燈和小沙發(fā)。
那是他們愛情的見證，是他們對未來的期待，也是他們跨越五年，終于重新握住的，未涼的約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