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明月坐在梳妝臺前，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涂抹。鏡中的她，鳳冠霞帔，妝容精致，
卻掩不住眼底的黯然。今天本該是妹妹蘇明星出嫁的日子?！懊髟掳。憔吞婺忝妹眉蘖税?。
”母親昨晚拉著她的手，眼淚漣漣，“裴家點了名要明星，
可明星那孩子死活不肯嫁給一個瘸子。要是違約，咱們家那公司就完了。
”她記得自己當時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母親幾乎要跪下來求她?！昂?。
”最終她只說了這一個字。1門被輕輕推開，打斷她的思緒。妹妹明星探進頭來，
臉上帶著幾分愧疚，更多的是慶幸?！敖?，謝謝你?！泵餍亲叩剿磉?，
聲音輕快得與這場合格格不入，“我知道你最疼我了。那個裴凌云雖然有錢，可是個瘸子，
性格又古怪，我怎么可能嫁給他？”明月從鏡子里看著妹妹明媚的臉龐，什么也沒說。
“你放心，等我將來和子謙結婚了，一定好好感謝你。
”明星口中的李子謙是她交往不久的男朋友，家境普通但相貌英俊。迎親的隊伍到了。
沒有新郎，只有一排黑色轎車和一群面無表情的保鏢。明月蓋上紅蓋頭，
被人攙扶著走出家門?；槎Y儀式簡單到近乎敷衍。她獨自完成大部分環(huán)節(jié)，
裴凌云甚至沒有站起來迎一下新娘。觀禮席上，裴家親友的目光中有好奇，有憐憫，
還有毫不掩飾的輕蔑。儀式結束后，她推著裴凌云的輪椅，在管家的引導下走向婚車。
男人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，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。新房是郊區(qū)一棟巨大的別墅，
裝修奢華卻冰冷得像酒店套房。傭人幫她換下繁復的婚紗后便退出房間，
留下她和裴凌云獨處。男人自己操縱輪椅轉(zhuǎn)到酒柜前，倒了一杯威士忌，終于抬眼看向她。
“蘇明星？”他的聲音低沉，帶著一絲嘲諷。明月心跳漏了一拍，強作鎮(zhèn)定：“是我。
”裴凌云輕笑一聲，那笑聲里沒有半分愉悅：“你們蘇家當我是傻子？
連新娘換了人都不知道？”明月僵在原地，手心滲出冷汗。“抬起頭來?！泵钍降恼Z氣。
她依言抬頭，對上他的眼睛。裴凌云長得比她想象中英俊得多，棱角分明的臉上，
一雙黑眸銳利如鷹，完全不像個長期臥病的人。“為什么替嫁？”他直截了當?shù)貑枴?/p>
明月抿了抿唇：“妹妹年紀還小，不適合結婚?！薄罢媸墙忝们樯?。”裴凌云語氣譏誚，
“那你呢？就適合嫁給一個瘸子？”明月沒有回答。她看到裴凌云放在輪椅踏板上的腿，
注意到他握著酒杯的手——指節(jié)分明，有力得很?！凹热粊砹?，就安分守己。
”他一口氣喝完杯中酒，“我有我的規(guī)矩，你不越界，我也不會為難你。
但別指望我會做個體貼的丈夫，這場婚姻只是為了滿足我家老爺子的心愿?！薄懊靼住?/p>
”明月輕聲應道。裴凌云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平靜，多看了她一眼，
然后操縱輪椅向門口走去?！澳闳ツ模俊痹捯怀隹诿髟戮秃蠡诹?，這問題越界了。果然，
裴凌云頭也不回地冷聲道：“剛才說的規(guī)矩，這么快就忘了？”門被關上，
明月獨自站在寬敞得過分的臥室里，忽然覺得渾身無力。她走到窗前，
望著外面漆黑一片的花園，心里涌起一陣茫然。第二天清晨，明月早早起床梳洗。下樓時，
管家告訴她裴凌云已經(jīng)去公司了?！跋壬愿懒?，夫人您可以自由活動，這是您的副卡。
”管家遞上一張黑卡，“司機隨時為您待命?！泵髟陆舆^卡，感覺像拿著燙手山芋。
她原以為替嫁后的生活會是囚籠，沒想到卻是金絲雀般的奢侈閑置。幾天過去，
她幾乎沒見到裴凌云。他早出晚歸，即使偶爾碰面，也只是冷淡地點個頭。直到一周后，
裴家老宅舉辦宴會，要求他們務必出席。那天下午，裴凌云罕見地提前回來。明月正在插花，
見他進門，下意識地站起身?！耙恍r后出發(fā)?！彼沉怂谎郏按虬绲皿w面些。
”明月選了一件寶藍色長裙，既不失禮也不過分張揚。當她走下樓梯時，
注意到裴凌云眼中一閃而過的贊賞?！斑€不錯。”他淡淡評價，
然后示意傭人拿來一個首飾盒，“戴上這個?！焙凶永锸且粭l鉆石項鏈，設計精致，
顯然價值不菲?！疤F重了?！泵髟孪乱庾R地拒絕。“裴太太不能寒酸?！彼Z氣不容反駁，
“轉(zhuǎn)身。”明月遲疑地轉(zhuǎn)過身，感到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后頸，為她扣上項鏈。
他的觸碰出乎意料地溫柔，與她預想的截然不同。宴會上，
明月見識到了另一個裴凌云——商場上的他敏銳犀利，談笑間掌控全局。雖然坐在輪椅上，
氣勢卻絲毫不減，甚至讓站立著的人顯得矮小。她配合著他演戲，微笑、點頭、偶爾插話，
表現(xiàn)得像個幸福的新婚妻子。沒人知道他們其實幾乎是陌生人?！把菁疾诲e?！被丶业能嚿希?/p>
裴凌云突然評價道。明月不知如何回應，只好沉默?！拔艺{(diào)查過你。”他繼續(xù)道，
聲音在黑暗的車廂里格外清晰，“畢業(yè)于美術學院，辦過幾次畫展，頗有天賦。
為什么同意放棄一切來替嫁？”明月望著窗外飛逝的燈火，輕聲回答：“為了家人。
”裴凌云輕笑一聲，沒再說話。那晚之后，裴凌云對她的態(tài)度似乎緩和了些。
偶爾會在餐桌上與她交談幾句，甚至允許她進入他的書房——前提是不碰任何文件。
明月逐漸適應了這種生活。她將一間空閑的陽光房改為畫室，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里作畫。
有時裴凌云會悄無聲息地出現(xiàn)在門口，看她工作，但從不打擾。2一個月后的雨夜，
明月被雷聲驚醒。她起身關窗，路過書房時發(fā)現(xiàn)門縫下透出燈光。鬼使神差地，
她輕輕推開門。裴凌云不在輪椅上。他站在窗前，背對著門口，身形挺拔。聽到動靜，
他猛地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驚慌，但很快恢復冷靜。
“你的腿...”明月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站立著的雙腿。裴凌云皺了皺眉，
大步走向她——他的步伐穩(wěn)健，根本沒有殘疾的跡象?！斑@是個秘密?！彼プ∷氖滞?，
語氣危險，“你最好忘掉剛才看到的?！薄盀槭裁囱b瘸？”明月掙脫不開，
索性直面他的目光。裴凌云盯著她看了良久，突然笑了：“你比我想象的大膽。”他松開手，
走向酒柜，“既然你發(fā)現(xiàn)了，不如做個交易。你保守我的秘密，我也可以幫你一個忙。
”“我不需要——”“你妹妹，”他打斷她，倒了兩杯酒，“正在和那個李子謙籌備婚禮，
你知道嗎？”明月怔住了。明星要結婚了？父母沒告訴她任何消息。
裴凌云將一杯酒遞給她：“看來你還被蒙在鼓里。你為家人犧牲了自己的幸福，
他們卻連真相都不告訴你。”雨水敲打著窗戶，室內(nèi)一片寂靜。明月接過酒杯，一飲而盡，
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，卻不及心中的苦澀?！盀槭裁匆嬖V我這些？”裴凌云靠近一步，
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：“因為我想知道，當替嫁的姐姐發(fā)現(xiàn)妹妹即將嫁給自己的前男友時，
會作何反應?！泵髟旅偷睾笸艘徊剑骸澳阏f什么？”“李子謙，你的大學戀人，
三個月前成了你妹妹的男朋友?！迸崃柙蒲壑虚W過一絲憐憫，“看來，你被所有人背叛了，
蘇明月?！本驮谶@時，明月的手機響了起來。屏幕上顯示著“明星”兩個字。
裴凌云嘴角微揚：“接吧，聽聽你妹妹要說什么?！泵髟骂澏吨种竸濋_接聽鍵，
電話那頭立即傳來妹妹帶著哭腔的聲音：“姐，我...我后悔了?！彪娫捘穷^，
蘇明星的抽泣聲清晰可聞：“姐，你聽得到嗎？我好后悔...”明月的手微微發(fā)抖，
她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裴凌云，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，仿佛在欣賞一場好戲?！懊餍牵?/p>
你先別哭，慢慢說?！泵髟卤M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(wěn)。
“子謙他...他根本不是真的愛我?！泵餍沁煅手?，“他今天喝多了，說漏了嘴。
他和我在一起，是因為知道裴家看上了我，
以為能通過我搭上裴家這條線...”明月的心沉了下去。她想起大學時的李子謙，
那個在畫室外等她一下午，只為送一碗熱騰騰的芋圓湯的男生。
時光如何能將一個人改變至此？“現(xiàn)在他知道嫁到裴家的是你，
對我態(tài)度完全變了...”明星繼續(xù)哭訴，“姐，我錯了，我真的錯了。
我不該讓你替我嫁過去的，那本來應該是我的...”明月閉上眼，
與李子謙交往的模樣；母親哭著求她替嫁的那個夜晚；婚禮上裴凌云冰冷的側臉；還有剛才，
他站立時挺拔的身姿...“明星，”明月深吸一口氣，“事情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，
說這些已經(jīng)沒有意義。”“不，有意義！”明星突然激動起來，
“裴凌云他根本不是什么瘸子對不對？我聽說他今天在商圈露面時是正常行走的。姐，
你把他讓給我吧，
這本來該是我的婚姻...”明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？
”“我知道這很過分，但你們還沒有感情不是嗎？這才一個月...”明星的聲音帶著懇求，
“而我和子謙已經(jīng)完了，我什么都沒有了...”3明月直接結束了通話，
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(jié)發(fā)白。她抬起頭，對上裴凌云似笑非笑的目光。“精彩嗎？”他問，
語氣里聽不出情緒。“你早就知道。”明月不是疑問，而是陳述。裴凌云走向酒柜，
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：“李氏集團最近資金鏈斷裂，急需救命錢。李子謙接近你妹妹，
確實別有用心?！薄澳悄銥槭裁床辉缯f？”“我為什么要說？”他轉(zhuǎn)身，倚在酒柜上，
“你們蘇家先是李代桃僵，現(xiàn)在發(fā)現(xiàn)‘瘸子女婿’原來是健全的，就又想著換回來？
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?！泵髟赂械揭魂嚽瑁骸拔覜]有想過要換回去?！薄芭叮?/p>
”裴凌云挑眉，“即使你發(fā)現(xiàn)李子謙背叛你后立刻和你妹妹在一起？
即使你家人明明知道這一切卻瞞著你？即使你妹妹剛剛提出這樣無恥的要求？
”每一問都像一記重錘，敲在明月心上。她不得不承認，自己被至親之人傷得體無完膚。
“那是我需要處理的家事。”明月強撐著尊嚴，“不勞裴總費心。”裴凌云輕笑一聲，
走近她：“別忘了，你現(xiàn)在是裴太太。你的事，就是我的事。”他的靠近帶來一股壓迫感，
明月下意識后退，腰卻撞到了書桌邊緣。裴凌云的手臂突然撐在她兩側的桌面上，
將她困在方寸之間?！罢f說看，你打算怎么處理？”他低頭看她，
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明月的心臟狂跳，卻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：“首先，
我不會同意明星的無理要求。其次，我會和父母談談，弄清楚他們到底知道多少。
最后...”“最后？”“最后我需要知道，你為什么要裝瘸？
為什么同意這樁明顯是‘掉包’的婚姻？”明月反問，
意外地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逐漸有了勇氣。
裴凌云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欣賞：“終于問到點子上了?！彼逼鹕恚獬龑λ慕d，
走向窗前。雨已經(jīng)小了，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將外面的燈光折射成奇異的形狀。
“裴氏內(nèi)部并不平靜?！彼硨χ?，聲音低沉，“半年前，我遭遇了一場‘意外’車禍。
醫(yī)生宣布我雙腿殘疾，再也站不起來后，某些人就放松了警惕。
”明月倒吸一口涼氣：“你是裝的？為了引出幕后主使？”“聰明。”裴凌云轉(zhuǎn)身，
嘴角帶著諷刺的弧度，“至于婚姻，老爺子病重，希望看到我成家。
對方送來的資料上是你妹妹，但我知道他們最終會把你送來?！薄盀槭裁?？
”“因為你更懂事，更懂得審時度勢，不會給我添麻煩。”他淡淡地說，
“而且你父親私下找過我，暗示如果可以，更希望把你嫁過來。說你妹妹被寵壞了，
不如你穩(wěn)重?！泵髟赂械揭魂囆暮?。原來在這場交易中，她早已被所有人明碼標價，
連自己的父親都參與其中?！艾F(xiàn)在你都知道了?！迸崃柙谱呦蛩?，步伐穩(wěn)健，
“你還愿意繼續(xù)做這個裴太太嗎？”明月沉默片刻，突然問：“那天晚上，
你是故意讓我發(fā)現(xiàn)你能站立的？”裴凌云笑了：“果然瞞不過你。是的，我厭倦了假裝，
也需要一個盟友。而你，看起來是最合適的人選?！薄皯{什么認為我會做你的盟友？
”“因為你和我一樣，都被信任的人背叛?！彼哪抗怃J利如刀，“而我們合作，
對彼此都有利。”4明月思考著。確實，她已經(jīng)無路可退——娘家回不去，妹妹恨她，
前男友的背叛更是可笑。而眼前這個男人，雖然深不可測，但至少坦誠相待。
“我需要做什么？”她最終問。裴凌云伸出手：“扮演好裴太太，在必要時站在我這邊。
作為回報，我會給你應得的尊重和自由，還有，”他頓了頓，
“一個報復那些傷害你之人的機會?！泵髟驴粗氖?，修長有力，象征著一種契約。
她緩緩伸出自己的手，與他相握?！昂献饔淇欤嵯壬??！薄昂献饔淇欤崽?。
”裴凌云握緊她的手，唇角揚起一個真實的微笑，“現(xiàn)在，
讓我們來看看你妹妹接下來的表演吧?！本驮谶@時，明月的手機再次響起。
屏幕上顯示的是“母親”。裴凌云挑眉：“賭嗎？你妹妹已經(jīng)搬救兵了。”明月深吸一口氣，
接通電話并按下免提?！懊髟掳。蹦赣H的聲音傳來，帶著刻意裝出的關切，
“明星剛哭著臉回來了，說子謙那孩子騙了她...媽媽知道委屈你了，但你看，
既然裴總腿沒事，這婚姻也不算糟糕對不對？”明月的心一點點冷下去：“直說吧，媽媽，
你想說什么？”母親頓了頓，
似乎沒料到女兒這么直接：“明星說...既然裴總不是真的殘疾，
你能不能...能不能把婚姻還給她？畢竟當初裴家看中的是她...”明月閉上眼睛，
最后一絲對親情的幻想也破滅了。她感到一只溫暖的手輕輕覆上她的肩膀，是裴凌云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這個動作竟然帶來了一絲安慰。“媽媽，”明月睜開眼，聲音出奇地平靜，
“告訴明星，婚姻不是玩具，沒有讓來讓去的道理。我現(xiàn)在是裴凌云的合法妻子，
這一點不會改變?！彪娫捘穷^沉默良久，最后母親嘆了口氣：“那你幫幫你妹妹吧，
李子謙那個混蛋騙了她感情，現(xiàn)在說分手就分手...至少讓裴總在生意上打壓一下李家，
給你妹妹出口氣?！泵髟赂械揭魂嚮闹囍翗O想笑。她的家人，
在要求她將丈夫讓給妹妹未果后，竟然立刻又要求他們?yōu)槊妹贸鲱^？“這件事我會考慮。
”她淡淡地說，沒有直接答應也沒有拒絕。結束通話后，明月感到一陣虛脫。
裴凌云遞給她一杯酒：“歡迎來到現(xiàn)實世界?！泵髟陆舆^酒杯，一飲而盡，
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她的喉嚨：“你說會給我報復的機會，這話還算數(shù)嗎？”“永遠算數(shù)。
”裴凌云的眼神深不可測?！澳敲矗泵髟绿ь^，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，
“我有一個計劃。”5明月站在畫室的落地窗前，手中的畫筆無意識地在調(diào)色板上攪拌。
距離那場揭開所有真相的雨夜已經(jīng)過去兩周，這兩周里，她的生活發(fā)生了微妙而深刻的變化。
裴凌云不再完全將她排斥在自己的生活之外。他會與她共進早餐，
偶爾詢問她對某些商業(yè)項目的看法——盡管明月懷疑這更多是一種測試而非真的征求建議。
更令人意外的是，他允許她自由出入他的書房，甚至默許她翻閱部分非機密文件。“夫人，
有您的快遞?！迸畟虻穆曇魪拈T外傳來。明月放下畫筆，有些疑惑。
她最近并沒有網(wǎng)購任何東西。拆開包裹，里面是一本精美的畫展圖錄和一張邀請函。
“當代青年藝術家聯(lián)展”幾個燙金大字映入眼簾。翻開邀請函，
主辦方一欄赫然印著“李氏集團”和“子謙文化基金”。李明月的指尖微微發(fā)涼。李子謙，
他如今已經(jīng)能夠主辦藝術展了？與她分手時，他還是個需要她幫忙付畫材費的窮學生。
“看什么這么入神？”裴凌云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。明月下意識合上邀請函，
但這個動作反而引起了裴凌云的注意。他伸手拿過邀請函，瞥了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李子謙的動作比我想象的快?！彼f，“李氏集團瀕臨破產(chǎn)，他倒是能拿出錢來辦展。
”“可能是拉到了贊助?！泵髟螺p聲說。裴凌云看向她：“你想去嗎？”明月猶豫了。
一方面，她不想再與李子謙有任何交集；另一方面，作為畫家，
她又確實想去看看這個展覽的水平?！爸芪逋砩衔艺糜锌铡！迸崃柙坡唤?jīng)心地說，
“可以陪你去?！泵髟麦@訝地抬頭：“你要公開露面？
你的腿...”“是時候給某些人一點驚喜了?！彼难壑虚W過算計的光芒，“況且，
裴太太首次公開亮相，總需要有人保駕護航?！?周五晚上，明月一襲墨綠色長裙，
與身著定制西裝的裴凌云并肩出現(xiàn)在展覽開幕式上。當裴凌云從輪椅上站起來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