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按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時(shí),腦子里一片空白。嫡姐沈月高高在上,指著我,聲音又嬌又利:“就是她!祖母賞我的白玉鳳簪,定是這個(gè)賤蹄子偷了!”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們?nèi)缋撬苹ⅲ浪缐褐业氖帜_。額頭磕破了,血混著塵土,糊住了我的眼睛。我只是個(gè)卑微的庶女,像陰溝里的鼠,任人踩踏。我知道,辯解是無用的。在這座吃人的府里,真相是什么,全憑嫡母和嫡姐的一張嘴。她們說我偷了,我便是偷了。等待我的,將是毒打,是發(fā)賣,是無聲無息的死亡。絕望像潮水般將我淹沒,就在我即將放棄掙扎的那一刻,嫡姐為了羞辱我,將那支“被盜”的鳳簪,狠狠地塞進(jìn)了我的手里。指尖觸碰到玉簪的瞬間,一陣奇異的酥麻感從指尖竄遍全身。我的腦海中,竟憑空出現(xiàn)了一幅幅清晰的畫面……
“搜!給我仔細(xì)地搜!”
嫡母端坐在上首,保養(yǎng)得宜的臉上滿是厭惡與不耐。
我被兩個(gè)身強(qiáng)力壯的婆子反剪著雙臂,狼狽地跪在地上。我的貼身丫鬟小翠,早已被打得嘴角流血,昏死在一旁。
我的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,稀疏的幾件舊衣裳被扔了一地。
嫡姐沈月站在嫡母身側(cè),嘴角掛著得意的冷笑,眼神像淬了毒的針,一下下扎在我身上。
“姐姐,我沒有……”我的聲音嘶啞,才說出幾個(gè)字,就被她厲聲打斷。
“你還敢狡辯!整個(gè)府里,誰不知道你眼紅我這支鳳簪?那是祖母特意尋來給我的,你這種卑賤的庶女,也配覬覦?”
搜查的下人很快有了“結(jié)果”。
一個(gè)婆子從我破舊的枕頭里,掏出了一支晶瑩剔透的白玉鳳簪,高高舉起:“夫人,大小姐,找到了!”
一瞬間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鄙夷,輕蔑,幸災(zāi)樂禍。
嫡母眼中閃過一絲狠厲:“好個(gè)不知廉恥的盜賊!來人,家法伺候!打完之后,直接發(fā)賣到最下等的窯子里去!”
我渾身冰冷,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。
完了。
我的人生,就要這樣被他們輕易地?cái)嗨汀?/p>
就在婆子們上前來拖拽我時(shí),沈月忽然攔住了她們。她走到我面前,蹲下身,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。
“妹妹,別怪姐姐心狠。要怪,就怪你那下賤的娘,生了你這么個(gè)下賤的東西。”
她拿起那支鳳簪,像是為了加深我的羞辱,強(qiáng)行掰開我的手,將那冰涼的玉簪塞進(jìn)我的掌心。
“拿好了,這輩子,你也就能碰這一次了?!?/p>
然而,就在玉簪接觸到我皮膚的那一刻。
嗡!
我的腦中一聲轟鳴,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連串飛速閃過的畫面。
【一塊上好的和田白玉,被工匠雕琢成鳳簪雛形。】
【祖母將鳳簪遞給沈月,沈月滿心歡喜。】
【昨夜,沈月的貼身大丫鬟彩云,在燈下小心翼翼地將鳳簪尾羽處敲出一道細(xì)不可見的裂痕,又用特制的膠水粘合?!?/p>
【清晨,彩云趁我房中無人,將鳳簪塞入我的枕芯。】
……
畫面消失,我猛地回過神,手心里的鳳簪仿佛在灼燒我的皮膚。
原來如此。
原來,這是一場(chǎng)徹頭徹尾的栽贓陷害!
眼看行刑的板子就要拿來,我心中那股不甘的烈火,瞬間燎原。
我不能死!
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!
“等一下!”我用盡全身力氣,嘶吼出聲。
嫡母皺眉:“死到臨頭,還想耍什么花樣?”
我死死盯著沈月,目光如炬:“姐姐,這支鳳簪,恐怕是假的吧!”
此言一出,滿堂皆驚。
沈月臉色一變,隨即厲聲呵斥:“你胡說什么!這可是祖母親手所賜,豈會(huì)有假?”
“是不是假的,一驗(yàn)便知。”我舉起手中的鳳簪,聲音不大,卻異常堅(jiān)定,“祖母所賜之物,必定是完美無瑕的珍品??山憬氵@支鳳簪,鳳尾第三根羽翎的末端,有一道極淡的膠合痕跡。若非贗品,便是……姐姐不慎損壞,害怕祖母責(zé)罰,才找人修補(bǔ),又怕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索性栽贓于我,想來一出死無對(duì)證!”
我的話,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,激起千層浪。
嫡母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。
沈月更是又驚又怒,她沒想到我竟能發(fā)現(xiàn)那處被她授意處理得天衣無縫的瑕疵。
“你……你血口噴人!”她慌了。
“是不是血口噴人,請(qǐng)個(gè)懂行的老師傅來,一看便知?!蔽也讲骄o逼,毫不退讓。
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(shí)刻,門口傳來一聲蒼老而威嚴(yán)的通報(bào)。
“老夫人到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