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村種菜第一天,我意外囤積了三年都吃不完的物資。鄰居大媽笑我瘋了,
直到第二天酸雨淹沒小鎮(zhèn),信號徹底中斷。全村慌不擇路擠進我家山洞,
目瞪口呆望著我滿洞穴的蔬菜罐頭和發(fā)電機。我媽突然一拍大腿:“壞了!光顧著囤貨,
忘了給你囤個對象了!”正當我尷尬時,隔壁高材生紅著臉舉起手:“您看…我能應聘嗎?
”1.我叫蘇棠,人如其名,本該是一株甜甜的海棠花,
卻在城市的鋼筋森林里被蹂躪成了狗尾巴草。在被第N次要求“自愿加班”且沒有加班費后,
我終于把離職申請拍在了禿頭老板的桌上,揣著那點微薄的存款,
以及一顆被KPI、PPT和奇葩客戶傷得千瘡百孔的心,滾回了生我養(yǎng)我的小山溝。
站在自家山頭,呼吸著混合了泥土和青草香的空氣,看著爸媽打理的綠油油的蔬菜,
我頓悟了:去他的都市麗人,去他的精致窮!從今天起,老娘只關(guān)心茄子辣椒大冬瓜,
目標是成為這片山頭上最富足的菜農(nóng)!理想很豐滿,但現(xiàn)實是。我家這山頭,風景獨好,
就是離鎮(zhèn)上那叫一個遠,去一趟顛簸倆小時,屁股都能給你顛成八瓣。我那對活寶爹娘,
大概是高興昏了頭。他們辛辛苦苦供出去的大學生終于滾回家了,也沒跟我通個氣,
倆人悶聲發(fā)大財,偷偷租了隔壁張大爺?shù)娜嗆?,“突突突”地就去?zhèn)上干了一票大的。
等我睡到自然醒,打著哈欠出門,好家伙!堂屋直接變身小型超市倉庫!
一袋袋米面堆成了小山,一桶桶食用油列隊整齊,各種調(diào)料瓶瓶罐罐擺得滿滿當當。
墻角還有幾大編織袋的土豆、白菜、南瓜、洋蔥,個個精神抖擻,
一副“有本事你來吃我呀”的架勢。“爸!媽!你們這是打劫了鎮(zhèn)上的超市?”我目瞪口呆。
我媽從廚房探出頭,手里還拿著鍋鏟:“瞎說!我閨女回來了,不得吃點好的?
這地方買東西不方便,多備點,心里踏實!”我爸正吭哧吭哧地搬著一箱火腿腸,
聞言點頭:“就是!有備無患!你懂啥!”我心里頓時警鈴大作。
二老這是要剝奪我表現(xiàn)的機會??!我這光榮返鄉(xiāng)的新時代獨立女性,
必須得拿出點實際行動來證明我不是回來躺平的!于是,我揣上那幾張薄薄的銀行卡,
懷著一種“不把錢花在刀刃上就對不起爹娘”的豪情壯志,也“突突突”地奔向了鎮(zhèn)上。
進了超市,我氣場全開:“阿姨!這個米,給我來五袋!那個油,來四桶!對對對,
罐頭各種口味都來一箱!哎喲,這壓縮餅干看起來挺頂飽,來兩箱!
”等我開著租來的、堆得冒尖的三輪車,哼著“好日子”爬回山上時,
我爹我媽正對著堂屋的“小山”發(fā)愁怎么下腳。然后,
他們看到了我車上的東西:幾乎一模一樣的米面油,
幾乎一模一樣的土豆白菜南瓜洋蔥…甚至連火腿腸都是同一個牌子!我們一家三口,
站在院子里,望著這兩座遙相呼應的“物資山”,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。
只有幾只蘆花雞咯咯噠地路過,好奇地啄了啄滾到地上的土豆?!疤奶陌 蔽野殖聊季茫?/p>
嘬了一口快要燒到過濾嘴的煙屁股,聲音滄桑?!澳阏f這土豆…咱一家三口就算頓頓當飯吃,
吃到變土豆成精,能吃到后年不?”我媽比較務實,
已經(jīng)開始翻那本頁腳都卷了的黃歷:“我看看…哎,明天日子不錯,宜開火蒸煮。
咱得趕緊蒸饅頭!不然這老些面粉,夏天一來非得生蟲不可!”我仰頭望天,悲從中來。
這得吃到猴年馬月?未來的日子,難道就是土豆的一百種做法?
粉身碎骨土豆泥、千刀萬剮炒土豆絲、赴湯蹈火燉土豆塊?正當我思考人生之際,
院子籬笆外探進一個腦袋,是鄰居張嬸。她眼睛瞪得溜圓,看著滿院的物資,
嘴巴張成了O型,隨即爆發(fā)出洪亮的笑聲:“哎喲喂!老蘇家這是要改行開雜貨鋪???
棠棠剛回來就搞這么大陣仗?嘖嘖,城里待過就是不一樣嗷!這氣魄!”我臉上臊得通紅,
硬著頭皮強撐:“嬸兒,這叫…這叫有備無患!戰(zhàn)略儲備!”“備啥?備著過年啊?
離過年還有小半年呢!”張嬸笑得前仰后合,扭著腰走了,風中還飄來她毫不掩飾的嘀咕。
“挺好個大姑娘,失業(yè)失傻了叭?瞅這敗家勁兒…”我:“……”最終,還是我爹拍了板。
他扔掉煙頭,用腳碾了碾:“瞎吵吵啥!搬!先都搬雜貨房去!吃不完慢慢吃!棠棠,
后山那個老山洞,記得不?冬暖夏涼,跟個天然大冰箱似的。一些怕熱的,
像你買的那些罐頭、壓縮餅干、糧油,還有我那幾瓶好酒,先挪里頭去!
順便把那臺舊的小型發(fā)電機也搬進去,萬一停電呢?”于是,我們?nèi)铱倓訂T,
又吭哧吭哧當起了搬運工。把容易存放的留家里,其余的全都往山洞里搬。
看著山洞里被碼得整整齊齊的物資,我心里那點尷尬才稍稍平復。嗯,有備無患,沒毛??!
2.忙活完,累得腰酸背痛。夜里躺在我久違的小床上,聽著窗外的蟲鳴,
我還琢磨著明早是醋溜白菜還是清炒土豆絲。然后,天就亮了。不是那種太陽曬屁股的亮,
是一種詭異的,昏黃里透著污濁血色的亮。還沒等我揉清眼睛,噼里啪啦的聲音就砸了下來。
不像雨,更像是什么腐蝕性的液體,砸在瓦片上、地上,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可怕聲響,
空氣里瞬間彌漫開一股濃烈刺鼻的酸嗆味,熏得人眼睛疼?!罢厥??!”我爸猛地坐起來,
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和驚疑。我跳下床沖到窗邊,只看了一眼,血都涼了。窗外,
渾濁的雨水瘋狂沖刷著一切,低洼處已經(jīng)積起了冒著詭異白沫的水,
并且肉眼可見地迅速上漲。更可怕的是,那水似乎帶著輕微的腐蝕性,
院子里的幾片落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縮發(fā)黑。手機信號,格數(shù)在幾秒內(nèi)掙扎了一下,
然后啪,徹底歸零。桌上的小收音機里本來唱著“今天是個好日子”,刺啦一下,
成了刺耳的忙音。末世片照進現(xiàn)實?!“山洞!快!去山洞!”我爸一聲吼,
我們一家三口屁滾尿流地套上衣服,也顧不上拿太多東西,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后山山洞沖。
雨水打在身上,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輕微的灼痛感。剛連滾帶爬地鉆進山洞,
把厚重的木柵欄門勉強關(guān)上,就聽見外頭哭爹喊娘,混亂的腳步聲和驚恐的哭喊聲由遠及近。
村里幾十口子人,被這恐怖的酸雨和上漲的污水逼得沒了活路,慌不擇路地往山上跑。
“老蘇!老蘇開門??!救救命!”“棠棠她爸!讓咱們躲躲!這雨要命啊!”我爸心軟,
看著外面一張張驚恐絕望的臉,一咬牙,和我一起奮力把柵欄門又拉開了。
村民們一窩蜂涌進來,渾身濕透,驚魂未定,個個臉上都是水,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。
山洞里一時只剩壓抑的哭泣、粗重的喘息和牙齒打顫的聲音。山洞里光線昏暗,
只有我昨天順手拉進來的那盞接發(fā)電機的小燈泡散發(fā)著昏黃的光。然后,所有人的目光,
慢慢地,慢慢地,被山洞角落里的東西吸引了過去。借著那昏黃的光線,
點點清晰:一箱箱碼到洞頂?shù)母黝惞揞^:肉類、水果、蔬菜、整箱整箱的壓縮餅干和方便面,
壘得跟墻似的袋裝米面和桶裝水,還有那臺顯眼的、沉默的柴油發(fā)電機,
旁邊是幾桶備用柴油,甚至還有幾大包衛(wèi)生巾和常用藥。
整個山洞彌漫著一股“富得流油”的豪橫安全感。剛才還絕望哭泣的村民們,眼睛直了,
張著嘴,下巴掉了一地。死一樣的寂靜。張嬸哆嗦著手指,指指那堆成小山的物資,
又指指我,一句話說不出來。我撓撓頭,有點不好意思:“那啥,昨天剛搬回來的,
有備無患嘛!”我媽愣愣地環(huán)視了一圈這讓人安全感爆棚的洞穴,
看著那些足夠所有人吃上好幾個月的儲備,突然猛地一拍大腿,
發(fā)出一聲石破天驚的痛呼:“壞了!”所有人嚇得一激靈,齊刷刷看向她。
只見我媽捶胸頓足,痛心疾首:“光顧著囤吃的用的了!忘了給棠棠囤個對象了啊!
這末世了,可上哪兒找女婿去?。∥依咸K家要絕后了??!”我:“!??!”親媽,
您可真是我親媽!這都什么時候了!
場面尷尬得我腳趾頭能當場摳出三室一廳帶空中菜園和防酸雨大棚!洞里一片詭異的沉默,
只有發(fā)電機發(fā)出輕微的嗡嗡聲。忽然,角落里,一個聲音細聲細氣地的,舉起了手。
“那個…”所有人循聲望去,是住在村東頭、昨天剛回村探親的宋家兒子,宋知書。
那個據(jù)說在國外頂尖大學讀博士的高材生,長得白白凈凈,戴個金絲眼鏡,
平時見人說話都輕聲細語容易臉紅。此刻,他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,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鏡,
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問:“阿姨,您看,我能應聘嗎?
”4.酸雨連續(xù)下了三天還沒有停歇的跡象。山洞里雖然安全,
但氣氛不可避免地變得沉悶和焦慮。發(fā)電機每天只傍晚開啟兩小時,
成了大家最期待的“黃金時間”。孩子們能湊著燈光看會兒小人書,
大人們則聚在一起交流信息,雖然外界消息完全斷絕,但彼此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種安慰。
宋知書不愧是高材生,他把物資管理得井井有條,甚至用空罐頭盒做了幾個簡易濾水裝置,
收集巖壁滲出的少量淡水。
他還給大家普及了如何節(jié)約能源、如何處理垃圾避免滋生細菌等知識,
儼然成了洞里的“技術(shù)總監(jiān)”。而我,則意外地發(fā)揮了“娛樂總監(jiān)”的作用。
我把囤的那些用獨立塑封包裝的堅果、果干偶爾拿出來一點分給孩子們當驚喜,
組織大家講講故事唱唱歌,甚至帶著幾個嬸娘用帶來的舊衣服改造成更實用的保暖物品。
我媽看著我和宋知書一個管“食”一個管“理”,配合默契,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,
時不時就要跟我嘀咕一句:“棠棠,媽看這小宋真不錯,靠譜!
”我嘴上說著“媽您別瞎說”,心里卻也不得不承認,宋知書確實很靠譜。他看起來文弱,
但腦子活絡,脾氣也好,遇到有村民不理解他的安排,他總是耐心解釋,從不發(fā)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