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連兩天時間過去,林動像上了發(fā)條的鐘,白天在課堂上跟函數(shù)題死磕,晚上回家也是在努力的補習丟失的知識。
上一世,因為家庭情況,未能進入大學的殿堂,天天送外賣,每每經(jīng)過大學學校,看著那些大學生,他便有種羨慕的感覺。
他要高考,要上大學,還要上好大學,他只有八九十天了!
這一日,中午。
筒子樓的木門被輕輕叩響時,林動正幫母親擇著菜。
“來了!”趙秀蘭在圍裙上擦了擦手,快步去開門,看到門口站著的張嵐時,下意識挺直了腰,眼前的女人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西裝,拎著個質感極佳的皮質公文包,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,和樓道里來來往往的鄰居截然不同,透著股“見過大場面”的干練。
“張經(jīng)紀人吧?”趙秀蘭側身讓她進來,聲音里帶著點拘謹,道:“快請進,快請進?!?/p>
張嵐笑著點頭,目光掃過屋里的陳設:
褪色的碎花沙發(fā),茶幾邊緣磕掉了塊漆,墻上貼著林動小時候得的“三好學生”獎狀,邊角都卷了邊。
但屋里收拾得極干凈,地板擦得發(fā)亮,連窗臺上的綠蘿都擺得整整齊齊。
“叔叔阿姨好,林動同學?!睆垗拱压陌旁诓鑾咨?,語氣親和得像走親戚,笑道:“路上有點堵車,來晚了?!?/p>
林建國從里屋出來,手里還攥著塊沒擦完的抹布,早上特意把家里的舊衣柜擦了三遍,此刻手都有點抖,拘謹?shù)赝嘲l(fā)邊讓道:“張經(jīng)紀人坐,喝水不?我給你倒。”
“叔叔別麻煩,我不渴?!?/p>
張嵐順勢坐下,沒先提簽約的事,反而看向茶幾上攤開的習題冊,上面是林動寫的數(shù)學公式,字跡工整,道:“這是林動的習題冊?看著就認真?!?/p>
這話恰好說到了林建國心坎里,他臉上的拘謹松了些,笑道:“這小子最近是開竅了,天天抱著書看,連李老師都夸他進步快。”
趙秀蘭端來盤洗好的蘋果,放在張嵐面前,猶豫了半天,還是忍不住開口:
“張經(jīng)紀人,咱先把丑話說在前頭。小動簽你們公司行,但他這高考……”
“阿姨您放心,這也是我今天要跟您和叔叔重點說的。”
張嵐立刻接話,從公文包里拿出兩份合同,推到他們面前,道:“合同里寫得清楚:從簽約到高考結束,公司絕不安排任何商業(yè)活動,不占用他學習時間?!?/p>
她指著合同里的條款,逐字逐句地念:“您看這里——‘高考期間,藝人享有完全備考權,公司需配合調整所有行程’。而且林動要是能考上重點大學,公司還準備了‘學業(yè)激勵金’,算是咱們對他的支持?!?/p>
林建國湊過去,瞇著眼睛看合同上的字,手指在“不占用學習時間”那行反復摩挲,又抬頭看張嵐:
“真不耽誤?咱普通人家的娃,考大學還是正經(jīng)事啊。”
“叔叔,我比您更希望他考個好大學。”
張嵐笑了笑,語氣誠懇,道:“林動是塊好料子,有音樂天賦,若是又肯學,將來既是明星又是大學生,那才是真的有底氣,傳出去更有知名度。公司要的是長遠發(fā)展的藝人,不是只顧眼前的‘曇花’?!?/p>
趙秀蘭偷偷拽了拽丈夫的衣角,眼里的擔憂散了大半,張嵐話說得實在,合同條款也寫得明明白白,不像藏著坑的樣子。
林動一直沒說話,看著父母臉上的神色從緊張到松動,才開口道:“爸,媽,張經(jīng)紀人沒騙咱們。李老師也說了,只要我把時間安排好,兩邊都能顧上。”
“行!”林建國一拍大腿,拿起筆遞給林動,道:“你自己拿主意!爸信你,也信張經(jīng)紀人。”
趙秀蘭把合同又仔細看了兩遍,確認沒找到“霸王條款”,才把筆塞進兒子手里:“簽吧,簽了好好干,別辜負人家信任?!?/p>
林動接過筆,指尖落在“乙方”那一欄,筆尖頓了頓。
前一世他簽過最多的,是外賣平臺的“用工協(xié)議”,密密麻麻的條款全是約束,簽完字就意味著起早貪黑地跑單。
而此刻,這份合同上的字里行間,藏著的是機會,是父母的期待,是重生后截然不同的前路。
他深吸一口氣,一筆一劃寫下“林動”兩個字,字跡有力,透過紙背。
張嵐收起簽好的合同,從公文包里拿出個長條形的黑色琴盒,放在茶幾上,推到林動面前:“這是公司的一點心意?!?/p>
林動打開琴盒,里面是一把原木色的民謠吉他,琴身紋路清晰,弦鈕是銀色的,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,比他那把紅漆掉了大半的舊吉他,好得不是一星半點。
“這太貴重了……”林動下意識想推回去。
“不算貴重,是給你比賽用的。”
張嵐按住他的手,笑道:“好馬配好鞍,你有 talent(天賦),得有把趁手的琴。這把琴音色軟,適合你唱的《生命的禮物》,就當是公司預支的‘開門紅’,等你拿了好成績,再給公司掙回來。”
林建國在一旁看得直點頭:“張經(jīng)紀人考慮得周到!小動,快謝謝人家?!?/p>
“謝謝張姐?!?/p>
林動把琴盒蓋好,心里暖烘烘的,這不僅是一把吉他,更是國家和公司遞來的“梯子”,穩(wěn)穩(wěn)地托著他往上走。
送走張嵐時,趙秀蘭還在念叨道:“這張經(jīng)紀人真是個好人……”
林建國則捧著那把新吉他,翻來覆去地看,嘴角合不攏道:“咱兒子這下真要走上正道了?!?/p>
林動沒說話,只是把舊吉他從墻角拿過來,輕輕擦去琴身上的灰。
舊吉他的弦斷過兩次,都是他自己笨拙地換的,琴頸上還有他刻的歪歪扭扭的“加油”。
那是母親剛查出病時,他偷偷刻的。
“以后還能陪我上場不?”他對著舊吉他輕聲說,像是在跟過去的自己對話。
三天后,周末,振華中學的操場熱鬧得像趕大集。
紅色的舞臺搭在升旗臺旁,鋪著亮閃閃的幕布,音響正反復放著《青春有你》的主題曲,震得看臺的欄桿都在顫。
各班的同學搬著凳子擠在看臺上,連教學樓的走廊里都扒滿了人,《青春有你》的熱度早就燒到了校園,誰都想看看“自己學校能不能出個明星”。
“聽說了嗎?周圍的初選就設在咱學校!天樞傳媒的人已經(jīng)來了!”
“肯定要看??!我賭林動能過!他那首《生命的禮物》我都能背下來了!”
“王特不也報了?他練體育的,嗓子粗得像破鑼,還好意思報名。”
趙磊擠在看臺上,胳膊肘懟了懟身邊的林動期待道:“動哥,緊張不?要不我再給你唱遍《生命的禮物》找找感覺?”
“別唱了,你那跑調的嗓子能把評委嚇跑?!?/p>
林動笑著推了他一把,手里正調試著張嵐送的新吉他。
琴弦被撥響時,音色清亮又溫潤,比舊吉他順耳太多。
蘇沐月站在他旁邊,手里攥著瓶礦泉水,輕聲道:“別緊張,你唱得那么好,肯定沒問題的?!彼裉煸藗€低馬尾,額前別著個銀色的小發(fā)卡,是她攢了兩周零花錢買的,說是“能帶來好運”。
林動看著她眼里的光,心里的那點緊張散了大半,點頭道:“嗯,不緊張?!?/p>
【叮!檢測到蘇沐月的鼓勵,聲望值+3!】
【叮!檢測到趙磊的期待,聲望值+2!】
……
系統(tǒng)提示音斷斷續(xù)續(xù)響起,林動的聲望值再已經(jīng)攢到了33點了。
這幾天在學校,他不光成績穩(wěn)步提升,課間偶爾彈唱兩句,總能圍來一圈人,聲望漲得比之前快多了。
“輪到振華中學高三(7)班了!”舞臺上的老師拿著話筒喊,聲音透過音響散開來,帶著點電流聲。
七班總共有三個人報名。
第一個上臺的是個女生,唱到副歌時破了音,紅著臉跑下來。
接著是王特,他抱著電箱琴走到舞臺中央,調弦時故意對著話筒喊:
“某些人別光靠運氣,真本事得拿出來遛遛?!?/p>
趙磊聞言,當即罵道:“這孫子故意的!”
王特唱的是首流行情歌,技巧沒毛病,就是情感像隔著層紙,臺下稀稀拉拉的掌聲里,夾雜著幾聲哄笑,他唱到“心碎”時,嘴角還繃著,跟背書似的,更讓場下的人哄堂大笑起來。
“下一個,高三(7)班,林動!”舞臺上的主持人拿著話筒喊。
林動深吸一口氣,背起吉他往舞臺走。
只是,剛走到入口,臺上猛地沖過來一個人影,肩膀“咚”地撞在他的吉他包上。
“嘶——”吉他包猛地歪倒,里面?zhèn)鱽怼班浴钡囊宦暣囗?,像是琴弦崩斷的聲音?/p>
林動心里一沉,卻見沖過來的人,不是別人,正是王特。
王特晃了晃肩膀,一臉“無辜”:“哎呀,不好意思啊林動,臺上打滑了?!?/p>
他眼里卻閃著幸災樂禍的光,視線瞟向吉他包,道:“沒撞壞吧?這可是要比賽的東西,弄壞了可就麻煩了?!?/p>
周圍幾個同學見狀圍了過來,林動面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。
趙磊第一個沖上去,一把揪住王特的衣領:“你他媽故意的!”
趙磊身高一米八,體重近兩百斤,比練體育的王特還壯實,一使勁就把王特拽得踉蹌了一下。
“我不是故意的!”王特梗著脖子喊,卻掙不開,趙磊那拳頭攥得咯咯響,看著就疼。
“不是故意的?”趙磊眼睛都紅了,抬手就給了王特臉來了一拳,正打在臉上,罵道:“你他媽走路眼睛長頭頂上了?動哥馬上要比賽了!”
“砰”的一聲,王特被打得后退兩步,撞在墻上,臉生疼,但是王特反而咧開嘴笑了,指著林動的吉他包:
“打我有啥用?琴弦斷了是事實吧?沒琴弦,我看他怎么比賽!”
這話一出,周圍的人都看向林動的吉他包。
蘇沐月急得眼圈都紅了,蹲下去想幫林動把吉他拿出來:“林動,這……這怎么辦???就到你了!”
林動壓制怒火,快速蹲下身打開吉他包。
新吉他躺在里面,第三根弦斷了,斷口處還卷著細鐵絲,像條死蛇。
主持人還在臺上喊:“林動同學在嗎?請盡快上臺!”
王特靠在墻上,抱著胳膊笑:“趕緊棄權吧林動,別上去丟人了?!?/p>
趙磊還想沖上去揍他,被林動拉住了。
“別沖動,回頭好好修理他?!绷謩拥穆曇艉芊€(wěn),沒看王特,只是把新吉他放回琴盒,然后轉身往看臺跑,他的舊吉他,今天也有特意帶來了,就是為了防止出現(xiàn)意外,就放在看臺的凳子底下。
“動哥!”趙磊愣了愣,趕緊跟上。
蘇沐月又回頭瞪了王特一眼,眼里滿是氣:“王特,你太過分了!”
王特撇撇嘴,沒說話,心里卻冷笑,斷了根弦還想救場?
林動很快跑了回來,懷里抱著那把紅漆斑駁的舊吉他。
琴身上的劃痕在陽光下格外顯眼,琴頸上那個“加油”的刻字,被汗水浸得發(fā)黑。
“能行嗎?”趙磊看著舊吉他,有點擔心,這琴平時隨便彈一下也就罷了。
林動試了試弦,雖然音色不如新吉他清亮,但還好!
“沒事!夠用!”
他抬頭看向舞臺,主持人正第三次喊他的名字。
他對趙磊和蘇沐月笑了笑,笑容里沒半點慌道:“樂器舊了點,但歌沒舊?!?/p>
說完,他背著舊吉他,一步一步走上了舞臺。
聚光燈“唰”地打在他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