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可以先解除責罰,收為己用。
至于官場,夏延齡昏庸,正好借他的權(quán)柄站穩(wěn)腳跟,只是魯經(jīng)歷那老狐貍,得早做提防。
“主君,” 吳月娘見氣氛有些僵,柔聲開口,“今天您不是要去衙門嗎?要不要讓小廝備車?”
西門慶放下粥碗,用帕子擦了擦嘴:“不用了。我是武官,騎馬去?!?/p>
說完便起身往外走,留下滿桌面面相覷的妻妾。
晨光從窗欞照進來,落在空蕩蕩的主位上,潘金蓮捏著水晶糕的手微微發(fā)抖,吳月娘望著西門慶的背影,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。
出了院門,西門慶長長舒了口氣。
這后宅的暗流,比解金屬微觀組成還費神。
他抬頭看了看天,晨光已變得熾烈,把街道染成了金的。
馬廄的方向傳來馬嘶聲,那是原身新買的匹烏騅馬,據(jù)說能日行千里。
他朝著馬廄走去,腳步堅定。
識海里的星斗羅盤還在緩緩轉(zhuǎn)動,十二道生肖紋章的光柔和地淌著,像在為他引路。
這亂世和這局,他接下了……
馬夫早已將烏騅馬備好,見西門慶過來連忙牽馬躬身:“爹,這馬性烈,要不要給您配上馬鞍墊子?”
西門慶按住馬鞍翻身而上,動作竟比原身記憶里還要利落。烏騅馬揚蹄嘶鳴,他只輕輕一夾馬腹,那畜生便乖順地踏著碎步沿街而行,惹得早起的商戶紛紛探頭張望。
“那不是西門大官人嗎?聽說昨兒剛得了官身?!?/p>
“瞧這氣派,果然是貴人氣象?!?/p>
議論聲順著風飄進耳朵,西門慶目視前方,手指卻在韁繩上輕輕敲擊。識海里的星斗羅盤泛起微光,情欲(七情六欲)值后跳了個 + 2—— 想來是那兩個議論的商戶真心贊嘆,竟也貢獻了微薄情緒能量。
約莫半個時辰左右,辰正一刻(8:15)正好行至縣衙西街,正是算選的辰時吉時。兩尊石獅蹲在朱漆大門前,“山東提刑所” 的匾額在日頭下泛著烏金光澤。
門房見他騎馬而來,慌忙揣著銅環(huán)叩門:“西門千戶到 ——”
內(nèi)里立刻傳來靴聲橐橐,夏延齡帶著幾個吏員迎出來,一身緋紅官袍穿得歪歪扭扭,腰帶都松了半截:“賢弟可算來了!昨兒喝多了,今晨險些起不來?!?/p>
西門慶翻身下馬,拱手行禮:“不敢勞夏大人等候?!?/p>
“哎,自家兄弟客氣什么!” 夏延齡拍著他的胳膊往里頭讓,眼角余光瞥見魯經(jīng)歷站在廊下,便揚聲喊道,“魯大人也在呢?正好,咱們?nèi)齻€今日一同理事?!?/p>
魯經(jīng)歷穿著青色圓領(lǐng)袍,須髯梳理得一絲不茍,拱手時袖擺掃過地面,動作透著股老派的嚴謹:“恭喜西門千戶履新?!?目光在他身上轉(zhuǎn)了圈,像是在掂量什么。
西門慶還禮時,識海里的羅盤微微發(fā)光,收獲了些許惡情。他心頭微動,這老狐貍對他很是厭惡啊,怕是沒安好心。
穿過儀門便是公堂,案幾上堆著尺許高的卷宗,陽光從格窗照進來,在卷宗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夏延齡一屁股坐進主位,打著哈欠推過卷宗:“賢弟剛上任,先熟悉下案情。魯大人,你我分著看?”
魯經(jīng)歷慢悠悠翻開卷宗:“就依大人的意思辦。”這魯經(jīng)歷本來只是七品官,但因為其資歷極老,得了個從六品的加級,是以有些面子。
西門慶就職的提刑所,屬于省道級機構(gòu),下轄兩府刑名事務(wù),兼具審理、復(fù)核、監(jiān)察三重權(quán)力。
這審理復(fù)核權(quán),主要分為八大類:下轄兩府涉及官員的貪腐案件、跨州縣的重大刑事案件、地方官府無法解決的疑難案件、涉及權(quán)貴的敏感案件、民眾直接控告的冤假錯案、民眾直接“越訴”或“就近”訴訟的案件、府縣移送的重大案件、提刑所通過主動巡察監(jiān)察發(fā)現(xiàn)的案件。
西門慶在側(cè)位坐下,拿起最上面的卷宗,開始看了起來。
到午初四刻(12:00),沒有選擇回家,西門慶草草在衙門吃過,便又再次熟悉起來公文。
一天無事,很快時間便又到了酉初四刻(18:00)。
夏延齡便搖著扇子喊著要去吃酒。
“賢弟今日頭一天理事,該慶賀慶賀!”
西門慶借口還要再熟悉會兒卷宗推脫了,魯經(jīng)歷也說家中有事,夏延齡便帶著兩個小吏樂呵呵地去了。公堂里霎時安靜下來,只剩窗欞漏進的風卷起紙頁聲響。
魯經(jīng)歷收拾卷宗時,忽然慢悠悠道:“西門千戶看著面生,以前在哪處當差?”
“在家中打理些產(chǎn)業(yè),蒙太師恩典才得此職位?!?西門慶答得滴水不漏,識海里的羅盤紋絲不動 —— 看來這話沒惹對方懷疑。
魯經(jīng)歷哦了一聲,將一本卷宗推過來:“這是上月積下的盜案,牽涉到本地鄉(xiāng)紳,夏大人一直沒斷。千戶若有興趣,不妨看看。” 說完便拱手告辭,青布袍角掃過門檻時,帶起一陣微塵。
西門慶翻開那卷宗,墨跡里竟摻著點朱砂,像是有人特意做了記號。他指尖劃過紙頁,抬眼望向窗外,夕陽西斜,公堂的梁柱在地上投下歪斜的影子。
這官場的水,確實挺渾。
但案卷記載卻是并不復(fù)雜,乃是一則地方縣城地主豪強強搶民婦的案子。
王辰乃是東阿縣富戶,強搶了縣民農(nóng)戶劉明的妻子,劉明反抗還被還打傷。
縣衙不受理此案,于是劉明幾經(jīng)波折,將狀子遞到了這提刑所來,但夏千戶目前看來也是不打算受理此案的了?;蛘?,他在等待別的什么蠅營狗茍。
雖然明知魯經(jīng)歷不懷好意,但是西門慶卻并不在乎,不說他蔡太師的“背景”和金吾衛(wèi)副千戶的身份,單憑他此刻的今非昔比,他都不將這些東西放在眼里。
意識深處那神秘的十二生肖周天星斗羅盤,宛如一座蘊含無窮力量的寶藏,成為他堅實的后盾。
這不,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,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,憑借著與自身千絲萬縷的因果牽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