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斜下,古道的影子被拉的悠長,歲月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溜走在斑駁的墻影里。
轉(zhuǎn)眼間,白裊裊已經(jīng)在長沙待了整整一個年頭。
臨近春節(jié),街上格外的熱鬧,空氣中涌動著的新年的熱潮在街道上空飛揚,白裊裊拉著兩人去了市集打算買些年貨,順便做幾身新衣服。
“對,這個領口這里用金線,這個地方要繡上藏海花,對,就是這個花樣…… ”
李記裁縫鋪。
也是長沙最好的裁縫鋪,據(jù)說這老板之前是在宮里的尚衣局待過的,衣服做的那叫一個好,當然是不是真的暫且不說,但前些日子她看二月紅身上那一身長衫做的確實不錯。
“白老板,你這件衣服制式……”
李老板欲言又止,若是擱以前這制式都能趕上皇親權(quán)貴的常服了。
“照著做就行,這衣服的暗紋要用金線,線頭處理干凈不然穿著不舒服。”
白裊裊說的很詳細。
“行,半個月后來取?!?/p>
“麻煩你了,這是定金?!?/p>
“老白,前些日子二爺戲館發(fā)生那混事你聽說了嗎?據(jù)說當時小桃紅的就差掛劉老板身上了,哎喲,你是沒看見啊,二爺臉都綠了?!?/p>
一進門,齊恒抖了抖身上的涼氣,將斗篷往衣架上一掛,直接坐在柜臺邊上。
那雀躍的小眼神一看就有大瓜。
“自去年二爺夫人生病之后,這二爺也不管盤口的事了,主打一個積善積德,唯一在意的也就夫人和他那戲館了,這兩人搞出這事怕是……”
完蛋了。
“世風日下啊!我當時就在現(xiàn)場,被二爺禮貌的請了出來,不然還能看到后續(xù)。”
白裊裊甚至能從齊恒臉上看到可惜。
不是,這種事有什么好可惜的哎!他最近是不是太閑了!
“家丑不可外揚,但二爺家的家丑怕是很快就要傳遍長沙城了?!?/p>
白裊裊從不會小看長沙人民的八卦傳播速度,就上個月二爺家的小徒弟陳皮跟張副官在街上打了起來,她不清楚原因,但……
她清楚謠言。
據(jù)隔壁劉大爺家的小孫子的同學所說,陳皮和張日山看上了醉紅樓同一個姑娘,因為誰也不想讓誰,故此在醉紅樓門口大打出手。
很顯然,這一定是假的。
先不說兩人性取向,就說陳皮才十四歲的少年,就算是發(fā)育完全了,二月紅也會拘著他不讓他胡來,更遑論去醉紅樓這種地方。
即使,二月紅年輕時是那里的??途褪橇?。
“對了,今兒怎么不見達內(nèi)和小官?”
“舅舅去郊游了,說是跟城里的同好,小官說有事外出一段時間。還有下次請叫我舅舅小墨或者是舅舅,亦或者叫寶寶都比達內(nèi)好聽。”
齊達內(nèi),字墨濯,一般情況下他介紹自己的時候會說自己叫齊墨濯,主要是因為達內(nèi)在蒙語中有天使寶貝的意思,碰上會蒙語的總會有些尷尬。
“好吧好吧,我都喊習慣了?!?/p>
齊恒癟了癟嘴,偷感十足的從小挎包里拿出一個木頭盒。
“我最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好東西,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。”
“好東西?”
那盒子拿出來的瞬間,白裊裊就感受到那磅礴的生命力,就是那生命力里似乎還摻雜著許多污穢的東西,說不上來的奇怪。
“瞧瞧?!?/p>
“這是……太歲肉?”
一打開盒子白裊裊兩眼一黑,這玩意切下來有段時間了,潔白的肉片在盒子里蠕動,周圍散發(fā)著一股令人犯嘔的腐爛的味道。
“你認識??!這可是我從一個游商手里買的,據(jù)說在他那里可以買到任何的東西。而這個,據(jù)說吃了可以長生。”
齊恒那發(fā)亮的小眼神里寫滿了渴望。
自古以來,長生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執(zhí)念,越是享受過權(quán)利與金錢之后的人越是想要永久的活著。
“我勸你最好別吃,這玩意副作用很多,不會是你想看到的結(jié)果的,那個游商叫什么名字,竟然能搞到已經(jīng)絕跡的東西?!?/p>
反正這玩意人間沒有,冥界估計能找出幾株。
但被幽冥之氣渲染過的東西……
有點腦子就不會吃。
“那男人姓趙,一身黑色長袍是個瞎子?!?/p>
一聽有副作用,齊恒悻悻的把東西收了起來,他們齊家一脈算天算地唯獨不能算己,他拿不準吃了這玩意之后會有什么后果,但他相信白裊裊。
她這人不愛多管閑事,為人也冷情,但她不屑說謊。
“呵,這個趙吏又出來忽悠人?!?/p>
聞言,腦海里的人臉跟齊恒口中的男人重合,當即就喊破了他的名字,她原本以為那貨試圖拉她下水就已經(jīng)夠坑了,沒成想一山更比一山高,一坑更比一坑深。
連太歲肉都搞出來了。
不是,冥界知道他拿著黃泉根長的野生生物出來霍霍人嗎?
道德呢!底線呢!
“你認識他呀?”
一開始,齊恒其實已經(jīng)覺得那人不簡單了,畢竟一身的佛門金光,他大老遠就聞見那討人厭的味道了,但他卻一點都不像佛門中人,更像是……
不知道從哪個醫(yī)院里跑出來的精神患者。
神經(jīng)兮兮但卻帶著些神秘。
他說你不上來那感覺,就像是隔了一層霧,看不真切。
“以后見了他離他遠點,那就是個坑貨?!?/p>
提起趙吏,白裊裊眼神頗為復雜,冥界的事情她也曾聽說過,前些日子她歷化神期雷劫的時候就從天雷里聽到了不少八卦。
說實話,她一點都不想聽來著。
可偏偏……
天道跟裝了個喇叭似的,恨不得把祂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八卦全給她灌腦子里,她一度以為這個世界的天道瘋了,但又沒瘋徹底。
“行,我聽你的?!?/p>
之后兩人又就這長沙城那點子八卦聊了起來,說到激動處甚至拿出了羅盤開始算。
拿羅盤算八卦這種事,也就他倆能干出來了。
“嚯,還能這樣,城南那小秀才多少有點不要臉了,現(xiàn)在讀書人臉皮都這么厚嗎?”
“誰說不是呢,就是可憐了陳屠戶家的小閨女,才十六呢。”
……
齊達內(nèi)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,店里開著燈也沒什么人,只有白裊裊和齊恒湊著腦袋趴在柜臺上不知道在看什么,聽那長吁短嘆的調(diào)調(diào),估計一時半會兒結(jié)束不了。
“八爺在這一塊吃吧,我買的燒鵝?!?/p>
“……”
而回答他的只有一片笑聲。
很好,他習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