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風茶館是云城最高檔的中式會所，出入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。
沈哲到的時候，正好七點整。
他被侍者引上三樓，推開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門。
包間里，熏香裊裊，一個清瘦的背影，正端坐在茶臺前，姿態(tài)優(yōu)雅地沖泡著功夫茶。
聽到開門聲，那個背影緩緩轉(zhuǎn)過身來。
正是我。
我穿著一件素雅的旗袍，長發(fā)松松地挽在腦后，臉上未施粉黛，卻比他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明艷動人。
不，是那種仿佛脫胎換骨般的氣質(zhì)，讓他感到無比陌生。
以前的姜念，總是低著頭，眼神怯懦，像一株生長在陰暗角落里、見不得光的含羞草。
而眼前的我，眉眼間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淡然，眼神清冷，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“坐?！蔽姨Я颂郑疽馑麑γ娴奈恢?。
沈哲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，在我對面坐下。
我將一杯沖泡好的大紅袍，推到他面前。茶香四溢，沁人心脾。
“找我這么久，辛苦了?！蔽衣氏乳_口，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和一個老朋友敘舊。
沈哲卻沒有碰那杯茶，他死死地盯著我：“這一切，都是你做的，對不對？”
“是?！蔽覜]有否認。
如此干脆的承認，反而讓沈哲準備好的一肚子質(zhì)問，都堵在了喉嚨里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拍在桌上。
“這個，你作何解釋？”
那是關(guān)于護士王秀蘭死亡真相的調(diào)查報告。
我連看都沒看一眼，只是端起自己的茶杯，輕輕吹了吹熱氣。
“解釋？需要解釋什么？”我淡淡地說，“一個助紂為虐的人，得到了應有的報應。一個殺人兇手，即將面臨法律的制裁。這不是很公平嗎？”
沈哲的瞳孔猛地一縮：“你……你早就知道了？”
“在你查到之前?！蔽曳畔虏璞?，終于正眼看他，“沈哲，你是不是覺得，你查到的這些，就是我的底牌？”
我輕笑一聲，那笑聲里帶著一絲憐憫。
“你太高看你自己了，也太小看我了。你查到的，不過是我愿意讓你看到的冰山一角?！?/p>
“你到底是誰？”他幾乎是吼出來的。
“我是誰，不重要?！蔽艺酒鹕?，走到窗邊，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，“重要的是，你現(xiàn)在有一個選擇的機會?！?/p>
“什么選擇？”
“站在我這邊，或者，和姜家一起，被碾成粉末?！?/p>
我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，像一位君臨天下的女王，在對她的臣民下達最后的通牒。
沈哲渾身一震，他看著我的背影，第一次感覺到，自己是如此的渺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