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茶館。
福伯看著他的背影,有些擔(dān)憂地問:“小姐,就這么讓他去查?萬一……”
“無妨。”我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茶,一飲而盡。
“是時候,讓一些真相浮出水面了?!?/p>
我的目光,越過窗外的霓虹,投向了更遠(yuǎn)的地方。
那座如同金色牢籠一般的,秦家大宅。
姜家和沈家,不過是我復(fù)仇之路上的開胃小菜。
真正的主菜,還在那座宅子里,等著我。
福伯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,他沉默片刻,才又開口道:“小姐,老爺子那邊來電話了,問您什么時候回去看看……看看那位?!?/p>
“那位”指的自然是那個占據(jù)了我身份十八年的、癡傻的假千金,姜雪。
我臉上的笑容,終于徹底冷了下來。
“告訴外公,快了?!?/p>
“等我把外面的垃圾都清理干凈,就回去,好好會會她?!?/p>
沈哲的世界觀,在那一夜被徹底打敗了。
“秦家”這兩個字,像一道魔咒,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回響。
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回到了沈家,沖進(jìn)了他父親沈雄的書房。
“爸!動用我們所有的人脈,我要查一個人,不,一個家族!云城秦家!”
沈雄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,本想發(fā)火,但當(dāng)他聽到“秦家”兩個字時,臉色也瞬間凝重了起來。
“你……你招惹上秦家的人了?”
“我不知道!”沈哲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,“我只知道,我們沈家的生死,可能就系在這件事上了!”
父子二人對視一眼,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。
沈家的情報網(wǎng)絡(luò),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(yùn)轉(zhuǎn)了起來。
一個個零碎的信息,像拼圖一樣,被匯總到沈哲的面前。
“秦家老爺子秦振雄,軍旅出身,一手締造了秦氏商業(yè)帝國?!?/p>
“秦家唯一的女兒秦月,十八年前因難產(chǎn)去世,留下一女。”
“秦家現(xiàn)任的小姐……據(jù)說……據(jù)說年幼時發(fā)過一場高燒,智力受損,常年深居簡出,極少露面?!?/p>
“十八年前……秦月生產(chǎn)的醫(yī)院……就是云城市立醫(yī)院……”
所有的線索,都指向了一個 可怕的可能性。
沈哲的手開始發(fā)抖,他猛地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事。
他第一次見姜念時,她脖子上戴著一塊玉佩,那玉佩的質(zhì)地溫潤通透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后來,他嘲笑她戴著塊破石頭裝模作樣,她就再也沒戴過了。
“玉佩!查!秦家是不是有什么信物,一塊玉佩!”他對著電話那頭的私家偵探吼道。
半小時后,一張模糊的老照片被傳了過來。
照片上,是年輕時的秦月,風(fēng)華絕代。她的頸間,赫然戴著一塊和姜念那塊一模一樣的暖玉。
照片下的備注寫著:秦家祖?zhèn)髋?,傳女不傳男,是秦家嫡系血脈的象征。
啪嗒。
手機(jī)從沈哲的手中滑落,屏幕摔得四分五裂。
他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,癱坐在椅子上,臉上血色盡失。
原來是這樣。
原來是這樣!
他不是錯過了一個普通的女孩,他是親手推開了一座金山,不,是推開了一個他永遠(yuǎn)都無法企及的神祇!
他想起自己對姜念說的那些刻薄的話,想起自己在宴會上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,想起自己是如何將她和姜雪放在一起比較,又是如何選擇了那個愚蠢的冒牌貨……
無盡的悔恨和恐懼,像潮水一般將他淹沒。
他終于明白,我給他的那個選擇,不是威脅,而是施舍。
是他最后一次,能夠爬出地獄的機(jī)會。
他顫抖著手,撿起摔碎的手機(jī),用盡全身力氣,撥通了我的電話。
電話接通的那一刻,他再也無法維持他那可笑的自尊,聲音嘶啞而卑微。
“我選……我選你。”
“我愿意……為你做任何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