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二清晨，我在林修醒來前就離開了家。
城市剛剛蘇醒，街道上行人稀疏。我步行到兩個街區(qū)外的一家小眾咖啡館，點了杯美式，在角落位置坐下。
七點整，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男人準時出現(xiàn)。張磊點點頭，在我對面坐下，遞過來一個文件夾。
“比想象的還要精彩。”他低聲說，眼神里帶著職業(yè)性的冷靜，“蘇雨晴的信用卡流水顯示，她最近三個月購買了大量的奢侈品，總額超過八十萬。以她的工資水平，這是不可能的?！?/p>
我翻開文件夾，瀏覽著那些消費記錄——愛馬仕包包、卡地亞首飾、高級定制服裝。日期往往與她和林修約會的時間吻合。
“有趣的是，”張磊補充道，“這些消費大多發(fā)生在工作日白天，且集中在幾家高端商場。監(jiān)控錄像顯示，陪同購物者是一名中年女性，不是林修。”
我挑眉，“中年女性？”
“正在核實身份，初步判斷可能是專業(yè)的‘購物顧問’。”張磊意味深長地說，“有些人會雇傭這類專業(yè)人士，幫助洗錢或處理來路不明的資金。”
我的心跳微微加速。這比預期的更好。
“市場部的項目資金呢？”
張磊又遞過來一個U盤，“初步分析顯示，至少有五個項目的實際支出與報表嚴重不符，差額總計約二百四十萬。做賬手法專業(yè)，如果不是特意比對多方數(shù)據(jù)，很難發(fā)現(xiàn)問題?！?/p>
我收好U盤，“繼續(xù)深入，我需要確鑿證據(jù)鏈。”
“已經(jīng)在做?！睆埨陬D了頓，“還有一件事。昨晚林修離開星河灣公寓后，沒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去了一家名為‘藍調(diào)’的酒吧，見了一個人。”
他推過來一張模糊的照片：林修與一個光頭男人在酒吧角落交談，兩人表情嚴肅。
“這是誰？”
“趙志強，綽號‘強哥’，名下有幾家空殼公司，專門幫人處理‘財務問題’。”張磊壓低聲音，“據(jù)說手段不太干凈，有詐騙前科。”
我凝視著照片，思緒飛轉(zhuǎn)。林修見這種人做什么？難道他不僅涉及感情背叛，還有更嚴重的問題？
“查這個趙志強，還有他和林修的所有交集?！?/p>
張磊點頭記下，“需要更多人手嗎？這類調(diào)查可能會...”
“預算不是問題。”我打斷他，“我要的是最快最全面的結(jié)果?！?/p>
八點整，張磊離開。我獨自坐了一會兒，慢慢喝完已經(jīng)涼掉的咖啡。
原本以為這只是情感背叛，現(xiàn)在看來，水下冰山比想象中更大。也好，這樣最后的崩塌才會更加徹底。
到達公司時，剛好碰上晨會結(jié)束。人群中的蘇雨晴看到我，表情僵硬了一瞬，隨即擠出職業(yè)微笑。
“顧總監(jiān)，早?！?/p>
“早，蘇總監(jiān)。”我回以微笑，“正好有事找你，能來一下我辦公室嗎？”
蘇雨晴明顯緊張起來，但還是跟著我進了辦公室。
我關上門，示意她坐下，“放松，不是公事。是想再次為昨天的事道歉，我可能太嚴厲了?！?/p>
她稍稍放松，“沒事，我理解?！?/p>
“其實是因為...”我壓低聲音，“我聽說董事會正在考察林修，準備提拔他做副總裁。這個節(jié)骨眼上，任何小問題都可能被放大。我那么嚴格，其實是想幫他排除潛在風險?！?/p>
蘇雨晴的眼睛亮了起來，“真的？林修要升副總裁？”
我做出說漏嘴的慌張表情，“呃...這個還沒正式公布，你千萬別告訴別人。尤其是林修，我想給他個驚喜?！?/p>
“當然當然！”蘇雨晴連連點頭，已經(jīng)完全相信了我的表演，“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?！?/p>
我微笑，“你們市場部最近項目多，壓力大，但一定要確保所有數(shù)據(jù)經(jīng)得起推敲。等林修升上去，你的好處還會少嗎？”
這句話暗示性極強，蘇雨晴頓時心領神會，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暈。
多么可悲又可笑。她真的以為林修會為了她放棄七年感情？或者，她自信到認為能完全掌控林修？
“對了，”我像是突然想起，“周五晚上我和林修的紀念日派對，你一定要來哦。我準備了一個大驚喜給他?！?/p>
蘇雨晴的笑容變得勉強，“一定到?！?/p>
她離開后，我的笑容瞬間消失。打開電腦，我開始仔細研究張磊送來的資料。
中午，我借口外出見客戶，實則去了城西的一家私人銀行。作為林修多年的伴侶，我知道他所有賬戶信息和密碼——他曾經(jīng)那么“信任”我。
“我想查詢這個賬戶最近的交易記錄?！蔽覍蛻艚?jīng)理說，出示了相關證件和預先準備好的授權書——上面有林修的簽名，當然是我模仿的。
經(jīng)理核對后點頭，“請稍等?！?/p>
等待時，我的心跳有些加速。這是冒險的一步，但如果成功，將直接掌握林修的財務動向。
幾分鐘后，經(jīng)理帶著打印好的流水回來。我快速瀏覽，表面平靜，內(nèi)心卻掀起驚濤駭浪。
過去三個月，林修從這個賬戶轉(zhuǎn)出了大量資金，總計約三百萬，收款方是幾個我從沒聽過的公司。時間點與蘇雨晴的奢侈消費和項目資金異常高度吻合。
更令人不安的是，一周前有一筆五十萬的資金轉(zhuǎn)入，來自一個海外賬戶。
“謝謝。”我保持鎮(zhèn)定，收起流水單離開。
坐進車里，我的手微微發(fā)抖。不是害怕，而是興奮。獵物已經(jīng)落入陷阱，而我正在一步步收緊繩索。
回公司的路上，我特意繞道經(jīng)過星河灣。高檔公寓樓在陽光下熠生生輝，保安嚴密，私密性極佳。
perfect 的金屋藏嬌之地。
我在路邊停下車，給張磊發(fā)消息：「查這三個公司：鑫達貿(mào)易、海悅文化、博遠科技。特別關注它們與趙志強的關系」
很快收到回復：「已著手。另：蘇雨晴今天中午與一中年女性在麗思卡爾頓午餐，已拍照取證」
附帶的照片上，蘇雨晴與一個衣著考究的女士相談甚歡。那位女士的手腕上，戴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。
我放大圖片，注意到桌角放著一個愛馬仕手提包——正是蘇雨晴最近購入的那款。
「確認該女性身份」我回復道。
回到公司，我發(fā)現(xiàn)辦公桌上放著一份快遞。拆開后，是一張精美的邀請函——本市年度商業(yè)領袖晚宴，邀請林修和我一同出席。
往年這都是我們一同參加的場合，林修總是以“最強情侶檔”為傲。
我看著邀請函，一個計劃逐漸成形。
下班前，我特意去了一趟林修的辦公室。他正忙著打電話，看到我時示意稍等。
“...那就這樣定了，明天簽合同?！彼麙鞌嚯娫?，露出疲憊的笑容，“嗨，寶貝?！?/p>
我走過去，幫他按摩肩膀，“看起來很累的樣子?！?/p>
“新項目有點棘手?！彼]眼享受按摩，“今晚可能又要...”
“沒事，”我輕聲打斷，“工作重要。不過...”我拿起他桌上的晚宴邀請函，“這個你還去嗎？”
林修睜開眼，表情有些為難，“今年可能沒時間準備...”
“但我很想去，”我噘嘴，“李總昨天還特意問我會不會參加。聽說今年有幾個重要投資人會到場?！?/p>
林修坐直身體，“投資人？”
“是啊，公司不是一直在尋求B輪融資嗎？”我天真地眨眨眼，“這么好的機會，錯過可惜了?！?/p>
他猶豫了。我知道他最近正在為融資的事奔波，絕不會放過任何接觸投資人的機會。
“你說得對，”最后他說，“我們應該去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我鼓掌，“那我明天就去選禮服。對了，要不要邀請?zhí)K總監(jiān)一起？市場部最近成績突出，也該讓她見見世面?！?/p>
林修的表情瞬間緊張，“為什么邀請她？”
“展示公司人才啊，”我理所當然地說，“而且她是你一手提拔的，帶她見見投資人，對她未來發(fā)展也有好處。”
這個理由無懈可擊，林修無法拒絕，“好吧，如果你覺得合適?！?/p>
“當然合適?！蔽椅⑿Γ澳蔷瓦@么說定了?！?/p>
離開他的辦公室，我的笑容變得冰冷。在這場晚宴上，蘇雨晴將會“意外”地遇到一位老朋友——她前任公司的審計主任，現(xiàn)在恰好在本市最大的風投公司工作。
多么巧合的“意外”。
下班后，我沒有直接回家，而是去了一家高端造型工作室。
“想要什么樣的改變？”造型師問。
我看著鏡中的自己，“全新的形象。強勢，優(yōu)雅，令人過目不忘?！?/p>
三小時后，我看著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。利落的短發(fā)被精心打理，妝容精致而強勢，整個人散發(fā)著前所未有的氣場。
正準備離開時，手機響起。是林修。
“曦曦，今晚我可能回不去了，項目出了點問題，得通宵處理?！彼穆曇魩е桃庋b出的疲憊。
我看著鏡中自己冰冷的眼睛，聲音卻溫柔體貼：“別太辛苦，記得吃晚飯。愛你。”
“愛你?！?/p>
掛斷電話，我對造型師說：“就保持這個造型?！?/p>
走出工作室，夜風拂面。我抬頭望著星空，深吸一口氣。
明天，游戲?qū)⑦M入新的階段。而我已經(jīng)準備好了。
所有的背叛，都要付出代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