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清晨,林晚剛打開花店門,一輛熟悉的邁巴赫就停在了路邊。
顧衍之拎著一個紙袋下車,西裝革履,顯然是準(zhǔn)備去公司。
“早?!彼匀坏刈哌M(jìn)花店,將紙袋放在柜臺上,“媽讓帶給你的,她親手做的桂花糕。”
林晚皺眉:“阿姨怎么會...”
“昨天你走后,她精神好多了,非要早起做點(diǎn)心?!鳖櫻苤娌桓纳?,“說是謝謝你來看她?!?/p>
紙袋里確實(shí)飄出熟悉的桂花香,是顧夫人最拿手的點(diǎn)心。林晚無法拒絕這樣的心意。
“替我謝謝阿姨?!彼障录埓?,語氣疏離。
顧衍之點(diǎn)頭,卻沒有離開的意思。他的目光在花店內(nèi)巡視,最后落在一盆開得正盛的蝴蝶蘭上。
“這花不錯?!?/p>
“那是客人預(yù)訂的,今天下午來取?!绷滞黹_始整理花材,暗示他該走了。
顧衍之卻走到花架前,指著一盆多肉:“這個呢?”
“那也是預(yù)訂的。”
“看來生意很好。”顧衍之語氣聽不出情緒,“所有花都有人訂了?”
林晚直起身:“顧總,如果您想買花,建議提前預(yù)訂?,F(xiàn)在,我恐怕沒時間招待您?!?/p>
顧衍之看了看表:“我正好要去公司,順路送你一程?”
“不必了,我有車?!绷滞碇噶酥负笤悍较?。一輛二手甲殼蟲,她用離婚時分到的錢買的——顧衍之倒是大方,給了她不少補(bǔ)償,盡管她最初只想凈身出戶。
顧衍之眼神微暗,終于轉(zhuǎn)身離開。
林晚松了口氣,打開紙袋。桂花糕還溫?zé)嶂l(fā)著甜蜜的香氣。她忽然想起,剛結(jié)婚時,顧夫人也曾常做點(diǎn)心給她,說是感謝她照顧衍之。
那時她多傻,以為只要照顧好他,終有一天會打動他。
搖搖頭,林晚將點(diǎn)心分給隔壁咖啡店的員工,只留了一小塊給自己。不能再陷入過去的溫情陷阱,她告誡自己。
下午,林晚正在為客人包花束,風(fēng)鈴響起。她抬頭,意外地看到顧衍之又來了。
這次他換了身休閑裝,手里提著公文包,像是剛下班。
“我來取預(yù)訂的花。”他說。
林晚愣住:“您預(yù)訂了什么花?”
“早上說的那盆蝴蝶蘭。”顧衍之面不改色,“客人不是下午來取嗎?我就是那個客人?!?/p>
林晚這才明白中計(jì)了:“那是王太太預(yù)訂的...”
“我讓周謹(jǐn)打電話取消了,雙倍價格買下了?!鳖櫻苤叩侥桥韬m前,“包裝得漂亮點(diǎn),我要送人?!?/p>
林晚握緊手中的絲帶:“送給蘇小姐?”
顧衍之看向她,眼中閃過什么:“你介意?”
“與我無關(guān)。”林晚低頭繼續(xù)包花束,“請稍等,包裝要額外收費(fèi)?!?/p>
最終,顧衍之捧著一盆精心包裝的蝴蝶蘭離開。林晚看著他的背影,心里莫名酸澀。
果然,他還是忘不了蘇晴。所謂的挽回,不過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罷了。
***
第二天,顧衍之又來了。
這次他指著那盆多肉:“這個我要了?!?/p>
林晚忍不住了:“顧總,如果您需要送花,有很多專業(yè)的花店可以提供配送服務(wù),不必親自跑來?!?/p>
“我喜歡親自挑選?!鳖櫻苤蛄恐敖裉煊惺裁赐扑]?”
林晚深吸一口氣:“向日葵怎么樣?象征陽光和希望,適合送給重要的人。”
暗示他該去追求真正的陽光,而不是糾纏她這個替身。
顧衍之卻點(diǎn)頭:“很好,就要向日葵。包成一束,不要盆栽?!?/p>
林晚默默包扎花束,故意選了最普通的包裝紙。顧衍之卻毫不在意,付錢時甚至多給了小費(fèi)。
“不用找零?!彼f。
“本店不收小費(fèi)。”林晚將零錢找還給他,“慢走?!?/p>
顧衍之接過零錢,突然伸手,從她發(fā)間取下一片細(xì)小的花瓣:“沾到了。”
他的指尖不經(jīng)意擦過她的耳廓,林晚猛地后退一步。
“謝謝,您可以走了。”她語氣僵硬。
顧衍之看著她微紅的耳尖,唇角微揚(yáng):“明天見。”
就這樣,顧衍之開始了每日的“買花之旅”。每天下午五點(diǎn)準(zhǔn)時出現(xiàn),挑選一束花,有時閑聊幾句,有時只是靜靜看她工作。
林晚從最初的抗拒到后來的無奈,最后幾乎習(xí)慣了他的存在。
周五下午,沈司言來接兒子小哲,順便到花店坐坐。
“晚晚阿姨!”五歲的小哲撲進(jìn)林晚懷里,“爸爸說可以選一盆小植物放在我的窗臺上!”
林晚笑著抱起孩子:“好啊,阿姨帶你看最近新到的多肉寶寶。”
顧衍之進(jìn)門時,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:林晚抱著一個小男孩,身邊站著沈司言,三人笑得開心,像極了一家三口。
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。
“顧總?!绷滞矸畔滦≌埽砬榛謴?fù)疏離。
沈司言轉(zhuǎn)身,禮貌點(diǎn)頭:“顧先生,又來買花?”
顧衍之沒理他,直接看向林晚:“今天要一束白玫瑰。”
“抱歉,白玫瑰賣完了?!绷滞韺?shí)話實(shí)說。今天確實(shí)有幾個婚禮訂單,用完了所有白玫瑰。
顧衍之掃了一眼花桶:“那不是還有幾支?”
“那是被挑剩下的,花瓣有損傷,不適合出售?!?/p>
“我就要那些?!鳖櫻苤畧?jiān)持。
林晚無奈,只好挑出那幾支略有瑕疵的白玫瑰,簡單包裝。
顧衍之付錢時,狀似無意地問:“明天媽想請你吃飯,有空嗎?”
林晚愣住。這周已經(jīng)去過顧家一次,怎么又請?
沈司言插話:“晚晚明天答應(yīng)陪小哲去動物園?!?/p>
小哲猛點(diǎn)頭:“晚晚阿姨說要帶我看大熊貓!”
顧衍之低頭看小男孩:“你喜歡動物?”
小哲有些怕生,躲在沈司言腿后,小聲說:“喜歡...”
“正好,我朋友是動物園的贊助人,有后臺通行證,可以近距離接觸動物?!鳖櫻苤Z氣平淡,“如果你們感興趣,我可以安排?!?/p>
小哲的眼睛頓時亮了:“真的可以摸小熊貓嗎?”
“可以喂食?!鳖櫻苤a(bǔ)充道。
林晚驚訝地看著顧衍之。他從來不喜歡小孩,也不喜歡嘈雜的公共場所,今天居然主動提出這種建議。
沈司言婉拒:“不麻煩顧先生了,我們...”
“不麻煩?!鳖櫻苤驍嗨?,拿出手機(jī),“我這就安排。”
半小時后,顧衍之成功“加入”了明天的動物園之行。
臨走時,他對林晚低聲道:“別忘了,你答應(yīng)媽要維持表面關(guān)系。如果明天你不去,她可能會懷疑?!?/p>
林晚這才明白,他又在利用她的心軟。
***
周六的動物園熱鬧非凡。小哲一手拉著爸爸,一手拉著林晚,興奮地東張西望。
顧衍之跟在后面,與周圍歡樂的氛圍格格不入。他穿著價格不菲的休閑服,像是來視察工作的總裁,而不是來游玩的游客。
但很快,顧衍之的VIP通行證發(fā)揮了作用。工作人員親自帶隊(duì),讓他們走了員工通道,避開了擁擠的人流。
“顧先生,這邊請。小熊貓館現(xiàn)在正好是喂食時間,可以近距離接觸?!睂?dǎo)游熱情地說。
小哲興奮得小臉通紅,緊緊抓著林晚的手。
喂食小熊貓時,工作人員指導(dǎo)他們?nèi)绾伟踩匚故?。小哲有些害怕,躲在林晚身后?/p>
“像這樣,”顧衍之突然蹲下身,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蘋果片,“輕輕遞過去,不要突然動作。”
他示范著,一只可愛的小熊貓蹣跚走來,從他手中叼走蘋果片。
小哲看得眼睛發(fā)亮,終于鼓起勇氣嘗試。當(dāng)小熊貓從他手中取食時,他高興得跳起來:“晚晚阿姨!它吃我的蘋果了!”
林晚笑著摸摸他的頭:“小哲真勇敢。”
她抬頭時,發(fā)現(xiàn)顧衍之正在看她,眼神柔和。那一刻,他不像平時那個冷漠的顧總,倒像個普通的男人。
中午在園內(nèi)餐廳吃飯時,小哲已經(jīng)完全對顧衍之改觀,纏著他問各種動物問題。顧衍之難得耐心地回答,甚至能說出不少動物的習(xí)性和趣事。
“你怎么知道這么多?”林晚忍不住問。
顧衍之淡淡一笑:“顧氏是幾家動物園和保護(hù)區(qū)的贊助商?!?/p>
林晚想起來了,顧氏確實(shí)有環(huán)保和動物保護(hù)方面的公益項(xiàng)目。只是她從未想過,顧衍之會親自了解這些細(xì)節(jié)。
下午,小哲玩累了,趴在沈司言肩上睡著。沈司言對林晚說:“我先帶他回去休息,你們...”
“我送林晚回去?!鳖櫻苤釉?。
沈司言看看林晚,見她點(diǎn)頭,才道別離開。
只剩下兩人時,氣氛突然尷尬起來。
“今天謝謝你,”林晚先說,“小哲玩得很開心?!?/p>
顧衍之看著遠(yuǎn)處的大象館:“那孩子很黏你。”
“我們認(rèn)識很久了。司言是我大學(xué)學(xué)長,曾經(jīng)很照顧我?!绷滞硐乱庾R解釋。
“司言?”顧衍之捕捉到親密的稱呼,“你們很熟?”
林晚皺眉:“這與你無關(guān)?!?/p>
顧衍之沉默片刻,突然轉(zhuǎn)變話題:“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?”
林晚怔住。他們哪有什么約會?婚姻都是建立在合約之上的。
“也是在動物園。”顧衍之輕聲說,“雖然你可能不認(rèn)為那是約會?!?/p>
林晚想起來了。結(jié)婚前,顧衍之確實(shí)帶她去過動物園,但那是因?yàn)樘K晴喜歡動物。他全程心不在焉,不停地看手機(jī),最后接到一個電話就匆匆離開,留她一個人逛完剩下的路程。
“那天我有個重要會議,”顧衍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,“但我后悔提前離開。后來總想,應(yīng)該陪你看完熊貓館的,聽說那是你最喜歡的動物?!?/p>
林晚驚訝地看著他。他竟然記得這種細(xì)節(jié)?
“今天算是補(bǔ)上那次約會?!鳖櫻苤D(zhuǎn)頭看她,目光深邃,“雖然晚了三年?!?/p>
林晚心跳漏了一拍,慌忙移開視線:“那不是約會,顧總。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什么約會?!?/p>
“那就從現(xiàn)在開始?!鳖櫻苤穆曇艉茌p,卻重重敲在林晚心上。
回程車上,林晚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,心亂如麻。
今天的顧衍之太反常了,溫柔耐心,幾乎像個完美的伴侶。但這一定是他的新策略,她提醒自己。商人最擅長的就是談判和博弈,他現(xiàn)在不過是在用新的方式爭取想要的“商品”。
車停在花店門口,林晚正要下車,顧衍之叫住她。
“明天媽想請你去聽音樂會,柏林愛樂樂團(tuán)的演出。”他遞過一個信封,“這是票?!?/p>
林晚沒接:“顧總,我覺得我們不該...”
“媽的心臟最近不太好,醫(yī)生說保持心情愉快很重要?!鳖櫻苤粗?,“她期待很久了?!?/p>
又來了。每次都用顧夫人當(dāng)借口。
林晚嘆了口氣:“這是最后一次。”
顧衍之微笑:“明天七點(diǎn),我來接你。”
看著林晚走進(jìn)花店的背影,顧衍之收起笑容,撥通電話:“周謹(jǐn),查一下柏林愛樂樂團(tuán)的所有信息,特別是他們最近演奏的曲目...對,我要最詳細(xì)的資料?!?/p>
掛掉電話,他輕輕敲著方向盤。
步步為營,他有的是耐心。這場博弈,他絕不能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