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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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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斌的眼神冷硬如鐵,身后的兩名保鏢向前逼近。我下意識地后退,手中的文件袋像烙鐵般滾燙。

“我父親知道你們來找我嗎?”我試圖爭取時間,同時用眼角余光尋找逃脫的可能。

“陸先生正在醫(yī)院休養(yǎng),”鄭斌機械地回答,“顧老先生負責(zé)一切。請配合,安然小姐,避免不必要的沖突。”

趙明軒悄悄移動半步,擋在我身前,“如果她拒絕呢?”

鄭斌的嘴角微微抽動,“那就不得不采取不愉快的方式了?!?/p>

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,一輛熟悉的轎車突然疾馳而來,猛地在路邊剎住。車門打開,令我震驚的是,二哥陸明哲跳下車來。

“鄭斌,退下!”明哲命令道,聲音中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威嚴。

鄭斌愣了一下,“二少爺,顧老先生有令——”

“我說退下!”明哲提高聲音,眼神凌厲。令我驚訝的是,鄭斌和保鏢們竟然順從地后退了半步。

明哲轉(zhuǎn)向我,表情復(fù)雜,“安然,上車。我解釋一切?!?/p>

趙明軒警惕地抓住我的手臂,“別相信他,安然。”

我看著明哲的眼睛,那里有我熟悉的兄長關(guān)懷,但也有一絲陌生的決絕。銀行里的DNA報告在我腦海中閃現(xiàn)——如果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,那明哲也不是我真正的哥哥。

但此刻,他似乎是我唯一的希望。

“相信我,小妹?!泵髡茌p聲說,用了我小時候的昵稱。

我深吸一口氣,對趙明軒點點頭,“我跟明哲走。”

明哲的車駛離銀行區(qū)域,鄭斌的車隊緊隨其后,但保持著禮貌的距離。

“解釋?!蔽抑苯亓水?dāng)?shù)卣f,手中的文件袋握得緊緊的。

明哲從后視鏡看了我一眼,“父親預(yù)料到顧會對你下手,所以他事先給了我指令:如果你開始調(diào)查家族秘密,我必須保護你?!?/p>

“所以你知道?”我問,聲音顫抖,“你知道所有事?那些被掩蓋的事故,失蹤的人...”

明哲的表情痛苦,“我知道足夠多,但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多。父親一直試圖保護我們,尤其是你?!?/p>

“保護我?”我忍不住提高聲音,“通過欺騙?通過隱瞞我不是他親生女兒的事實?”

明哲猛地剎車,轉(zhuǎn)頭震驚地看著我,“你...你怎么知道?”

我舉起文件袋,“父親銀行保險箱里的DNA報告。告訴我真相,明哲,現(xiàn)在!”

明哲長嘆一聲,重新啟動汽車,“好吧,是時候了。但這里不安全,我們?nèi)€地方?!?/p>

他駕車駛向城市另一端,最終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公寓樓前。領(lǐng)我上樓后,他打開一間裝修簡樸的公寓門。

“這是安全屋,”他解釋,“父親準(zhǔn)備的,以防萬一。”

公寓里除基本家具外幾乎空無一物。明哲從冰箱拿出兩瓶水,遞給我一瓶。

“坐下吧,故事有點長?!彼f。

我警惕地坐在沙發(fā)邊緣,等待他的解釋。

“首先,是的,你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?!泵髡荛_口,“但他對你的愛是真實的,甚至超過對我和明遠?!?/p>

“那我父親是誰?”

明哲搖頭,“沒人知道。母親從未告訴任何人,包括父親。她嫁入陸家時已經(jīng)懷孕了,祖父強烈反對這樁婚事,但父親堅持要娶她。”

我想起母親日記中的內(nèi)容,她曾經(jīng)是那么不同——活躍于工人權(quán)益運動,充滿激情和理想。

“顧老先生用我威脅母親,”我低聲說,“迫使她放棄 activism,變成現(xiàn)在的樣子?!?/p>

明哲驚訝地看著我,“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。是的,顧威脅要傷害你,如果母親不‘配合’。父親試圖保護她,但顧的權(quán)力太大了?!?/p>

“顧到底是什么人?為什么連父親都怕他?”

明哲的表情變得嚴肅,“顧志遠,表面上是家族老友,實際上是陸氏企業(yè)的真正掌控者。他從祖父時代就操控著陸家,通過賄賂、勒索和...更糟的手段?!?/p>

“比如謀殺?”我尖銳地問。

明哲避開我的目光,“父親一直試圖擺脫顧的控制,但每次嘗試都導(dǎo)致...后果。新港區(qū)事故后,父親終于下定決心,開始秘密收集證據(jù)。”

“那為什么現(xiàn)在才...”

“因為顧病了,”明哲說,“晚期癌癥。他變得不顧一切,想要在死前確保一切都在掌控中。這就是為什么他突然回來,為什么事情突然加速?!?/p>

我消化著這些信息,心中百感交集。父親并非全然邪惡,而是被困在顧的掌控中;母親為了保護我放棄了自己的理想;而明哲,我一直以為只知道享樂的二哥,竟然深諳這一切。

“你一直在幫父親?”我問。

明哲點頭,“表面上我扮演著浪蕩子的角色,這樣顧不會認為我是威脅。暗地里,我和父親一直在收集證據(jù),等待時機。”

他走到臥室,從床底拖出一個金屬箱子,“這里是父親多年來收集的一切:財務(wù)記錄、秘密錄音、證人證詞。加上你從銀行拿到的,應(yīng)該足夠把顧送進監(jiān)獄了。”

我打開箱子,被里面詳盡的證據(jù)震驚了。但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:“為什么現(xiàn)在告訴我?為什么父親不早點揭露真相?”

明哲的表情暗淡下來,“因為顧掌控著太多人的把柄,包括許多政府高官。直接對抗他太危險。父親原本計劃等顧自然死亡后再慢慢清理,但你的調(diào)查讓一切提前了?!?/p>

我突然想起醫(yī)院里的父親,“爸爸的心臟病發(fā)作...”

“可能是顧下的手,”明哲聲音沉重,“父親最近越來越不配合,顧可能決定除掉他,完全掌控企業(yè)?!?/p>

我感到一陣寒意,“那我們現(xiàn)在怎么辦?”

明哲剛要回答,他的手機響了??戳艘谎燮聊唬哪樕E變。

“是顧,”他低聲說,“他知道了?!?/p>

接起電話,明哲的語氣立刻變得輕松自然:“顧老先生!是的,我找到安然了...她嚇壞了,但沒事...當(dāng)然,我這就帶她回去...”

掛斷電話后,明哲迅速寫下一個地址塞給我,“去找這個叫李坤的人,他是唯一能信任的警察。我和鄭斌周旋,給你爭取時間?!?/p>

“但顧會懲罰你的!”

明哲擁抱了我一下,眼中有著決絕,“我是陸明哲,顧還需要我管理企業(yè)??熳?,后樓梯下去,趙明軒應(yīng)該在樓下等你——我悄悄通知了他。”

我驚訝地看著他,“你聯(lián)系了趙明軒?”

“那小子雖然討厭,但對你是真心的?!泵髡苊銖娦α诵Γ艾F(xiàn)在走吧!記住,信任沒有人,除了李坤。”

我匆匆下樓,果然看到趙明軒的車等在巷口。跳上車后,我們疾馳而去。

“明哲告訴我去找一個叫李坤的警察?!蔽艺f。

趙明軒點頭,“我知道他,風(fēng)評很好,幾年前調(diào)查過陸家企業(yè),但被上級壓下來了。”

我們按照地址來到城郊一個安靜的社區(qū)。李坤住在一棟普通房子里,開門時他穿著便服,手里還拿著報紙。

看到我們,他愣了一下,然后迅速讓我們進屋。

“陸明哲讓我來的,”我直接說,“我們有證據(jù),關(guān)于陸氏企業(yè)和顧志遠的?!?/p>

李坤的表情變得嚴肅,“我等待這一天很久了。進來談?!?/p>

他的客廳墻上掛滿了案件照片和線索圖,其中一區(qū)專門標(biāo)著“陸氏企業(yè)”。我注意到林薇父親和林秀娟的照片也在其中。

“我知道他們在調(diào)查陸家,”李坤證實了我的觀察,“但每次快要突破時,就會遇到阻礙,或者...意外?!?/p>

我和趙明軒展示我們收集的證據(jù)。李坤越看表情越凝重。

“這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,”他最后說,“顧志遠的網(wǎng)絡(luò)遍布政商兩界,直接行動會打草驚蛇。”

“那我們怎么辦?”趙明軒問。

李坤思考片刻,“我們需要一個誘餌,讓顧主動暴露。安然,你必須回去?!?/p>

我震驚地看著他,“回去?顧會殺了我!”

“他不會立即動手,”李坤分析道,“他需要知道你知道了多少,還有誰卷入。你要假裝屈服,表示愿意合作,同時收集最后的關(guān)鍵證據(jù)——顧親自下達指令的證據(jù)。”

這個計劃危險得近乎瘋狂,但卻是唯一能徹底扳倒顧的方法。

猶豫再三后,我同意了。

趙明軒強烈反對,但最終被說服。分別前,他緊緊擁抱我,“按下警報器,無論何時,我都會來。”

我回到陸家莊園時,夜幕已經(jīng)降臨。顧老先生和明哲在客廳等我,母親不在場。

“安然,”顧微笑著,但那笑意未達眼底,“你讓我們很擔(dān)心?!?/p>

我低下頭,扮演悔過的角色,“對不起,顧老先生。我只是...一時沖動。父親病倒讓我太害怕了?!?/p>

顧審視著我,良久才開口:“你父親會康復(fù)的,只要你懂事。明哲告訴我,你愿意為家族出力了?”

我點頭,“我明白了家族的重要性。我想幫忙?!?/p>

顧滿意地笑了,“很好。事實上,正好有件事需要處理。新港區(qū)有個麻煩家屬,拒絕接受賠償方案。明哲明天去處理,你一起去學(xué)習(xí)學(xué)習(xí)?!?/p>

我心中一驚,但表面保持平靜,“當(dāng)然,顧老先生?!?/p>

第二天,明哲帶我前往新港區(qū)。車上,他低聲說:“這是個測試,顧在試探你是否真的服從。那家人——王家人,他們的兒子在事故中癱瘓了。顧想要他們簽保密協(xié)議,永遠閉嘴。”

“我們要強迫他們?”我問,心中不適。

明哲表情復(fù)雜,“表面上是的。但實際上,我們要警告他們?!?/p>

見到王家人時,我的心碎了。他們住在簡陋的公寓里,年輕的兒子躺在床上,眼神空洞。王夫人眼含淚水講述他們的困境:醫(yī)療費耗盡積蓄,事故賠償遲遲不到位。

明哲官方地陳述了陸氏的offer:一筆錢,交換永久沉默。

王先生憤怒地拒絕:“錢換不回我兒子的健康!我們要真相,要責(zé)任人受到懲罰!”

明哲冷冷地回應(yīng):“這是最好的offer,否則你們什么也得不到?!?/p>

但當(dāng)他與王先生握手時,我注意到他悄悄塞了張紙條。離開前,明哲低聲對我說:“我給了他們李坤的聯(lián)系方式。顧監(jiān)視著一切,我們必須演到位。”

回程路上,我沉默不語。明哲突然說:“去海邊走走嗎?像小時候那樣?!?/p>

我驚訝地看著他,但同意了。車停在一處僻靜的海灘,我們沿著海岸線漫步。

“還記得小時候我?guī)銇磉@里嗎?”明哲問,“你總是撿一堆貝殼,然后非要我?guī)湍隳弥?。?/p>

我微笑起來,“然后你總是‘不小心’弄丟幾個。”

明哲的笑容漸漸消失,“安然,無論發(fā)生什么,我要你知道,我永遠是你哥哥,永遠會保護你?!?/p>

我感動地擁抱他,“我知道,明哲?!?/p>

就在這時,我看到遠處有反光——是望遠鏡!有人在監(jiān)視我們。

明哲也注意到了,他突然大聲說:“所以你必須明白,家族利益高于個人感情!不要再有幼稚的行為了?!?/p>

我立刻明白他在演戲給監(jiān)視者看,于是配合地低下頭,“是的,明哲。我明白了?!?/p>

回到莊園后,顧似乎滿意我們的表現(xiàn)。但晚飯時,母親突然開口:“明天是外公的忌日,安然陪我去掃墓吧?!?/p>

顧皺起眉頭,“婉婷,這不合適...”

“這是我父親的日子,”母親罕見地堅持,“安然必須去?!?/p>

顧最終讓步了,但派了鄭斌跟隨我們。

第二天,母親和我來到墓園。她在我外公墓前擺放鮮花,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哀傷。

“你外公是個好人,”她輕聲說,“他反對我嫁入陸家,說那個世界會吞噬我。他是對的?!?/p>

她轉(zhuǎn)向我,眼中含淚,“對不起,安然。我試圖保護你,卻失去了自己?!?/p>

“媽媽,沒關(guān)系...”我握住她的手。

她突然靠近,假裝擁抱我,卻在我耳邊急速低語:“信托基金,瑞士,你的生日?,F(xiàn)在記住,然后忘記我對你說的話?!?/p>

然后她放開我,恢復(fù)貴婦的平靜表情,“我們該回去了,親愛的?!?/p>

回程車上,我反復(fù)思考母親的話。信托基金?瑞士?我的生日?

當(dāng)晚,我悄悄嘗試用“我的生日”作為密碼訪問瑞士銀行的在線系統(tǒng)。經(jīng)過幾次嘗試,我成功登錄了——賬戶名是“周婉婷信托基金”,里面有巨額資金,受益人是我的名字。

還有一條留言,日期是2005年(我八歲時):“給我的女兒安然,當(dāng)你需要時,它會給你自由。永遠愛你的媽媽?!?/p>

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。原來母親從未真正屈服,她一直在默默準(zhǔn)備,等待著給我逃脫的機會。

就在這時,手機震動——是趙明軒的加密信息:“顧有行動,目標(biāo)是你。快走!”

幾乎同時,我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。多名人員的腳步聲。

我迅速抓起隨身包,從窗戶爬出。但這次,樓下已經(jīng)有人守候。

顧老先生站在草坪上,仰頭看著我,“安然,親愛的,我們得談?wù)?。下來吧。?/p>

我被困住了,無路可逃。

就在絕望之際,一輛車猛沖進莊園,直接撞向顧所在的位置。人群混亂中,車門打開——

“安然,跳!”是趙明軒的聲音。

我從二樓陽臺縱身躍下,落在車頂棚上,然后滾入敞開的車門。趙明軒猛踩油門,我們再次逃離莊園。

“明哲警告我的,”他解釋,“顧發(fā)現(xiàn)了他在幫王家,現(xiàn)在指控你們兩人背叛。”

我的心沉了下去,“明哲有危險!”

“我們先確保你的安全,”趙明軒堅定地說,“然后救他?!?/p>

我看著后視鏡中遠去的陸家莊園,知道這一次,可能再也回不去了。

家族的秘密已經(jīng)撕開了華麗的外表,露出腐爛的內(nèi)核。而現(xiàn)在,我要么被它吞噬,要么親手摧毀它。


更新時間:2025-08-24 23:19:5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