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天后，呂野讀完了那兩本書。
他想聯(lián)系趙書瑤歸還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她幾乎鮮少離開座位。上次他們被李夢等人撞見后還被造謠，滋生的流言蜚語猶在耳邊，他不敢貿(mào)然去人家班門口引人注目。
思慮再三，呂野找到了鐵菊花：“幫我把趙書瑤約出來?！?/p>
鐵菊花眼前一亮：“喲嚯！有情況？呂野你行??！先是李夢、然后是蘇晚月、現(xiàn)在又是趙書瑤…這是按咱們學校的?；ò襁M行收割的嗎？”
“咚！”呂野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爆栗，“瞎扯什么淡！什么?；ò瘢俊?/p>
“哎喲喂！”鐵菊花捂著腦袋夸張地叫喚，“疼死了！?；ò窨墒俏覀兡猩降紫聦θＥ凑张駳赓|(zhì)進行排榜的！目前是蘇晚月和趙書瑤并列第一，再之后就是李夢?！?/p>
呂野哭笑不得，他對以前高中這種幼稚無聊的事情早已忘光，忍不住道：“是你排的?；ò癜?！”
鐵菊花搖搖頭:“No,No,No,這可是男生們投票公選的，我只是公證人。”
呂野笑道:“你們都是按什么標準排的？”
鐵菊花認真說道:“標準可多了，外貌、氣質(zhì)、身材、內(nèi)涵、親和力……”
接著他話鋒一轉(zhuǎn)道:“還說你不是按?；ò袷崭?！上次你和蘇晚月不是都互換筆記本了嘛？當我瞎？”
呂野疑惑道:“我和蘇晚月?lián)Q筆記本這你都知道？”
鐵菊花得意地揚起下巴：“哼，學校里就沒有我鐵宇軒不知道的事！”
他一把奪過呂野手里的書，賊兮兮地翻起來，“檢查檢查，看看有沒有夾帶私貨？蘇晚月那筆記本里不就夾著情書?！?/p>
呂野作勢又要敲他，鐵菊花趕緊護住頭：“停停停！求人辦事還這么兇！”
呂野低聲道:“別亂說話！什么情書，一些筆記而已。”
鐵菊花道:“行吧行吧，我?guī)湍慵s！不過…”他搓著手指，露出市儈的笑容，“報酬呢？野哥，不能白跑腿吧？”
呂野摸了摸干癟的口袋，心里嘆氣。
他現(xiàn)在身上可沒多少零花錢，現(xiàn)在又忙于學業(yè)，即使他心里已有一些賺錢的念頭，但還沒來得實施。
至于現(xiàn)在，鐵菊花這小子肯定獅子大開口。
忽然，他想起一件前世的“鐵菊花秘辛”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：“報酬沒有，不過…我倒是知道一件有趣的往事?！?/p>
“啥？”鐵菊花警惕地問。
呂野湊近他耳邊，聲音壓得極低，帶著惡魔般的低語：“我知道，你小學三年級那次廣播體操匯演，你穿著你媽媽的內(nèi)衣做廣播體操！”
鐵菊花瞬間瞪圓了眼，臉“唰”地紅了：“你…你怎么知道…不對，你怎么胡說八道！誰告訴你的？！”
他那慌亂的樣子，等于不打自招。
這糗事，其實是前世他們高考散伙飯，鐵菊花喝高了抱著柱子哭訴時自己抖出來的。
呂野笑瞇瞇地拍拍他的肩：“所以，幫不幫？我想你應該不希望這‘光輝事跡’傳遍全校吧？”
鐵菊花咬牙切齒，像被捏住了七寸：“…算你狠！等著！”他氣呼呼地轉(zhuǎn)身就走。
幾分鐘后，鐵菊花板著臉回來：“約好了，晚飯時間，五點四十，咱們這棟教學樓頂樓天臺。別遲到！”說完，他冷哼一聲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晚飯時分，呂野風卷殘云般扒完飯，丟下一句“有事”就扔下還在啃雞腿、一臉懵圈的陳景和，直奔教學樓。
他沖回教室抓起那兩本書，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天臺。
趙書瑤已經(jīng)等在那里，夕陽的金輝勾勒出她安靜的輪廓。
看到氣喘吁吁的呂野，她嘴角彎起一絲淺淺的笑意：“你遲到了哦?！?/p>
呂野撐著膝蓋喘氣：“你…吃飯這么快？”
趙書瑤只是笑了笑，沒有回答，揚了揚手中的書。呂野也趕緊舉起自己的兩本。
金色的夕陽下，兩人默契地交換了書籍。
趙書瑤接過那本《飄》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翻開扉頁，指尖輕輕拂過書頁，臉上漾開一抹燦爛的笑意。
呂野看得有些好奇：“這么喜歡這本書？”
“嗯?！壁w書瑤合上書，抱在胸前，目光投向遠處被霞光染紅的云層，“以前看過，但這次…想看得更深些?！?/p>
她頓了頓，轉(zhuǎn)過頭，眼神清澈地看著呂野，“你覺得郝思嘉…她最后真的懂愛了嗎？她拼盡全力抓住的土地，守護的塔拉，是她的救贖，還是她給自己套上的另一個枷鎖？”
呂野微微一怔，沒想到她會問這個。
他想了想，自己身為重生者的復雜心緒似乎與郝思嘉的掙扎隱隱共鳴：“我覺得…她或許到最后也沒完全懂那些風花雪月的情愛。但她懂生存，懂責任，懂在廢墟上重建家園的堅韌。塔拉是她的根，她的力量源泉。至于枷鎖…也許吧，但那是她心甘情愿扛起的，為了活下去，為了守護她珍視的東西。就像那句‘明天又是新的一天’，不是逃避，是咬著牙也要活下去的宣言。”他聲音低沉，帶著超越年齡的沉重感。
趙書瑤安靜地聽著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思索的光芒。
“活下去的宣言…”她輕聲重復，若有所思，“你說得對。或許她不是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完美主角，但她那種在絕境中永不低頭的生命力，才是最打動人的地方?！?/p>
她撫摸著書脊，“有時候，活下去，并且活得有力量，本身就是一種勝利?！?/p>
“是啊，”呂野深有同感，目光也投向遠方，“尤其是在失去一切之后，還能爬起來，把命運踩在腳下。”這句話，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。
兩人圍繞著書中的情節(jié)、人物的選擇、亂世中人性的光輝與掙扎，低聲交談著。
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天臺上只有風聲和他們偶爾的討論聲，氣氛寧靜而專注。
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，兩人默契地收住話頭，并肩走下天臺，朝教室走去。
剛才深入的討論似乎拉近了距離，下樓梯時還在就某個情節(jié)小聲交流著，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。
此刻教學樓里人影稀疏，大部分學生還滯留在食堂。
突然，一個陰鷙的聲音如同冷水般潑來：“站?。∧銈儍蓚€，干什么呢？！”
兩人腳步一頓，循聲望去。
年級教導主任周志勇正站在樓梯拐角，雙手背在身后，小眼睛里射出狐疑而銳利的光，在他們身上來回掃。
趙書瑤心頭一緊，臉上血色褪去幾分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：“周老師，我們…剛在討論書里的內(nèi)容?！彼乱庾R地將書往身前收了收。
呂野也立刻點頭附和：“對，周主任，就是互相換書，順便聊了幾句讀后感。”
“讀后感？”周志勇從鼻腔里發(fā)出一聲冷哼，嘴角向下撇著，充滿了不信任，“你們兩個舉止親密，說說笑笑，一路從樓頂天臺下來！當我瞎還是當我傻？搞早戀是吧？！跟我來辦公室！”他語氣斬釘截鐵，不容置疑。
呂野心猛地一沉，強壓下怒火：“主任，我們真的只是在聊書！您看！”他再次將書舉高。
周志勇眼皮都懶得抬一下，目光像冰錐一樣刺向呂野：“得了吧呂野！你什么德性我還不清楚？以前你逃課上網(wǎng)、打架斗毆，我看在你沒帶壞別人的份上睜只眼閉只眼！現(xiàn)在倒好！”
他猛地拔高音調(diào)，手指指向趙書瑤：“你自己爛泥扶不上墻不要緊，你竟敢來禍害年級第一？！哼！給我滾到辦公室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