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保他七世無憂,天道保我飛升。于是他活了七世,我用了七次媚術,斷了七尾。
我被敵軍俘虜我時,他正與心上人泛舟游湖。他親手用利箭穿透心臟時。
我笑著對天道說:“任務完成?!闭l知天道欲言又止:“月老卡你飛升,再等一個月。
”一個月后。我窩在天道懷里喝玉露賞云海。他滿身是血跪在院中哭成淚人:“我錯了。
”1“啪……啪……啪”那人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打在我身上。
即便皮肉早已和鮮血融為一體,我也始終沒有開口。這本應該是楚驍的劫,這一世,
我替他受了。見我不開口,那人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。鞭子上的鹽水順著血液浸入傷口。
鉆心的痛感不斷侵蝕我的意識。我只能用僅剩的法術苦苦支撐。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楚驍身上。
他們打累了,便將我扔回牢房中?;秀遍g我聽到他們在說:“這姑娘也是可憐,
傷成這樣還護著夫君。” “他夫君倒好,和妾室游湖泛舟好不快活咧。
”那人言語間透露出鄙夷。我痛得全身顫栗,指尖早已嵌入皮肉。
明明上一世……楚驍為了那妾室,不顧一切沖進敵營營救。三千精兵無一生還,
而他自己被俘后受盡酷刑而死。如今,被擄的人換成了我,他卻這般不管不顧了嗎?不,
我不相信他會如此涼薄。我轉動指尖,用盡最后的法術,想要向楚驍求救。
卻看到楚驍正與那女子在船上翻云覆雨。身下的人紅著眼睛嬌嗔的求饒,
而他則是不斷地輕哄著。他看女子的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來。女子的嬌嗔聲,男子的輕哄聲。
從天黑到天明,不斷在我耳邊重復。原來他不是不會溫柔,只是那份柔情從來不屬于我。
血淚滾落時竟感覺不到燙,原來痛到極致真的會麻木。2我被敵軍吊在城門整整一日,
法術早已耗盡。烈日灼燒著傷口,我艱難的抬起眼皮。是他,他率著千軍萬馬來了。
我的眼眶突然發(fā)熱,心臟漏了一拍。原來……他也會來救我。一道利箭從我耳旁飛出。
我顫抖著望向楚驍,張嘴想要提醒他小心??蛇€未開口,楚驍手中的箭在空中將它一分為二,
直穿我的心口。箭矢刺入心口的瞬間,我竟感覺不到疼。只有一種冰冷的、荒謬的清醒。
眼皮越來越重,恍惚間,我看到他的身影離我越來越近。他抱著我的逐漸冰冷的身體,
聲音沙啞:“對不起,我是靖國的將軍,這是我的責任。”責任?我忽然想笑。上一世,
他不惜用三千將士的性命去換那一人的命。如今,他又忽然記得什么是將軍的責任了。
多諷刺啊……我的意識漸漸渙散,可心底卻涌起一股解脫般的平靜。
“天道……我的任務……完成了……”3再醒來時,身下是軟乎乎的云絮。
陽光灑在我的臉上,我下意識用手遮擋。“醒了?”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。我猛地坐起,
看到天道一襲白衣飄到我跟前?!拔绎w升了?”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。天道微微頷首,
卻又蹙起眉頭:“不過……”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心頭一緊?!安贿^什么?
”“可能還需要一些時日。”“如今他最大的死劫已經度過了。”“我的任務也任務了呀!
”我氣得尾巴不自覺地炸開。天道:“月老算出他還有一個情劫未解,
所以你的飛升審批他不通過?!薄笆裁矗?!”我騰地站起來,云絮被踩得四散。
4這已經是我第八次救楚驍了。第一世,楚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。
要助一青樓女子逃離,卻不知那是人家設下的局。就為了殺了他,讓他死無法參加科考。
我用媚術控制了他,將他留在家中陪我,幫他躲過一劫。但他也因此恨毒了我。不過無所謂,
我的任務就是保他七世平安。天道只說用媚術控制他,保他平安即可??蓻]告訴我,
每次施媚術都要付出一條狐尾的代價。我氣哄哄的找上天道,“我不干了。誰愛飛升誰飛升。
”“不可,半途而廢你的狐尾不僅回不來,你還要遭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。
”“還有沒有天理??!”“我就是天理?!蔽覛獾谜Z塞,果然男人的最騙人的鬼,
天道也不例外。我連著罵了天道三天。最后天道看我疼得著實可憐,便給我一些止疼仙丹。
又告訴我,只要我完成任務,我的狐尾便能長回來。每一世我都是如法炮制,用媚術控制他。
他活了七世,我斷了七尾。只要咒語響起,楚驍的眼里便只有我。只能聽我的,
我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??伤恢牢业拿男g也有失效的時候。無論我怎么念咒,
他那天還是不管不顧的沖到城樓底下。只因為城墻上的是他的心上人林霜。我不甘心,
明明只差一世我就完成了。于是我跟天道做了一個交易。用我的第八條狐尾,
換來了時光流轉。一切都與之前一樣。不一樣的是,被敵軍擄走掛在城墻上的人,換成了我。
所以我用八尾換來的結果是飛升審核不通過?“我的尾巴都斷了八次。現在你說不能飛升了?
你們騙我?”聲音在空曠的云海中回蕩,帶著壓抑百年的委屈。
天道修長的手指撫了撫我的腦袋,像是在安撫我。5金光一閃,我被禁言了。
我只能瞪大眼睛,憋屈的看著他。他緩緩開口道:“楚驍的情劫一個月后便應驗了,
你只需再等一個月救下他即可?!边€沒完沒了了?三百多年來,
我像一個傻子一樣追在楚驍后面。幫他化劫難,解劇毒,收拾爛攤子。結果呢?他罵我妖女,
視我為仇人。最后還一箭射穿我的心窩!這一切都為了飛升,我認了。
如今又多了個什么情劫要我去幫他?我圖什么?圖他恩將仇報?狼心狗肺?“那我不飛升了,
你把尾巴還給我?!蔽移擦似沧?。天道有些無奈,輕聲道:“這亦是你的劫?!彼D了頓,
“你的飛升迫在眉睫,難道你想受那八十一道天雷?”想起上次的那道天雷,我打了個寒顫。
那一道就比斷尾還疼千百倍呢。八十一道天雷……啊!我當初為什么要飛升啊?
在洞中碌碌無為吃喝度日一輩子不好嗎?我終于忍不住,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。
天道眼中閃過一絲憐憫,安慰道:“最多一個月?!彪m然一個月時間也不長,但是憑什么?
看著我一臉氣鼓鼓的表情,天道無奈的笑了。“乖,就一個月,等你飛升成功,
我?guī)闳ゾ胖靥旌拳倽{玉露好不好?”瓊漿玉露!我的眼睛忽然一亮。“一個月也不是不行。
”我撅著嘴說道。“那就這么說定了。”“這一個月你就好好待在將軍府,不要惹是生非。
”天道還是忍不住開口警告。我象征性的點點頭,
反正天大地大的我就不相信他能天天盯著我。我低頭看著被鮮血浸透的衣襟,
突然覺得荒謬至極:“不過,你見過傷成這樣的人還能活一個月的嗎?”天道無奈,
抬起一根手指,微微施法。溫暖的力量涌入四肢,傷口愈合的酥麻感讓我忍不住輕顫。
當心口的傷痕消失時,我竟有些恍惚——這大概是三百年來,第一次有人治愈我,
而不是傷害我。“墨兒,我們一個月后見?!彼穆曇魷厝岬牟幌裨挕kS著他聲音漸漸遠去,
我的意識也開始下沉。6再醒來,我發(fā)現我躺在了楚驍的房中。五年了,
這是我第一次踏進他的寢房。指尖無意識地撫上心口。那箭痕早已消失不見,
而穿透胸膛的劇痛還在。“姐姐她,都是我的錯……”耳邊傳來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啜泣聲,
像一把鈍刀在心上反復拉扯。我撐起身子,透過半開的雕花屏風,看見林霜纖細的背影。
她肩頭微微聳動,楚驍的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安撫道:“她向來任性,與你無關。
”“是我的錯,我這樣的身份……”林霜的聲音哽咽,指尖卻悄悄攀上了楚驍的衣袖,
“本就不該……”“住口。”楚驍的音量忽然抬高,“不準妄自菲薄。”下一秒,
他竟然俯身吻了下去。心口的幻痛突然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冰涼。我徑直越過他們。
林霜順勢靠近他的懷中,眼淚朦朧間看見了我。突然驚叫一聲:“姐、姐姐?!
”楚驍猛地轉身,臉上閃過一絲慌亂,將懷中的人推了開來。“你沒死?
”他三步并兩步沖到跟前,一把拽過我。我看著他衣襟上沾著的胭脂,
忽然笑了:“讓將軍失望了。”我撇開他的手,打開房門,聲音冷靜的不像自己:“小桃。
”小丫頭見到我時整個人都呆住了。她嘴角顫抖著,
眼淚“啪嗒啪嗒”往下掉:“夫、夫人……”“扶我回去?!薄澳恪薄皩④娺€有事?
”我抬眼看他,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。“還是說,我連回房的權利都沒有了?
”他的手指微微發(fā)抖,眼中翻涌著我讀不懂的情緒。林霜見狀立刻貼上來,
柔弱無骨地靠在楚驍身側:“姐姐,你醒來真是太好了,我們擔心壞了……”“擔心?
”我打斷她,臉上的笑容更深了。“擔心的在我床前親熱?”楚驍瞳孔猛地一縮,
像是被什么刺痛了。林霜臉色煞白,眼淚說來就來:“姐姐誤會了,
我們……”7我轉身往外走,“小桃,再給我打盆水,我要洗眼睛。
”楚驍的語氣帶著怒氣:“姜墨兒!”林霜上前挽過他的手,開口道:“夫君,
姐姐被困在敵營三日,沒得換洗,身子怕是臟了,還是先讓姐姐沐浴吧。”她嗓音溫軟,
可話里藏著的刀子卻鋒利無比。表面上是體貼,實則是在暗示所有人。我被敵軍俘虜三日,
早已清白盡毀。果然,她話音剛落。身后的楚驍突然大步上前,一把扣住我的腰,
將我扛了起來!“楚驍!你發(fā)什么瘋!”我掙扎著推他,指甲深深掐進他的手臂。
誰知平時不讓我碰的人,如今卻死死箍著我的腰,將我扔到床上。
“放開……”他一手扣住我的手腕,一手扯我的衣帶!“別動!”他聲音沙啞得可怕,
眼神充滿了偏執(zhí)。“他們……有碰你嗎?”呵……我護了七世的男人,
在我死而復生的第一件事。不是關心我的傷勢,而是我的清白還在不在?我嗤笑一聲,
別過臉去?!罢f話!”他的音量突然放大?!澳阌袥]有被他們碰過?”我眼角微紅,
故意笑著挑釁道:“耳聽為虛,將軍要親自看看嗎?”說罷,我直接抬手將衣服扯開。
楚驍似乎真的被我的話激怒了。他一把撕開我的外衫,指腹粗暴地擦過我的肌膚。
一遍又一遍地逼問:“他們碰你哪里了?”“這里?還是這里?”他的動作越來越失控,
直到他的視線忽然停在了我心口?!澳愕膫凇笨稍掃€未說完,
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叫:“林姨娘!您怎么了?”楚驍的手中的動作停在了空中,
緊張地望向門外。我趁機推開他,冷笑道:“將軍去看看您的林姨娘吧?!彼樐樕幊?,
手指微微發(fā)抖,似乎在掙扎?!皩④?,林姨娘吐血了!”門外的丫鬟急切的喊道。
楚驍的臉色變了又變,看了我一眼,“我先找個大夫給你看看。”說罷,他轉身大步離去,
連背影都透著焦灼。小桃端著水盆進來時,我正對著銅鏡整理衣衫。
鏡中的女子面色蒼白如紙,唯有眼尾泛著不正常的紅?!胺蛉恕毙√矣杂种梗?/p>
眼淚又涌了出來。我接過她手中的帕子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被楚驍碰過的地方:“傻丫頭,
哭什么?”“我沒事。”8第三日,楚驍去了郊外軍營。
那個吐血的林姨娘就光顧了我的院子。我正在喂養(yǎng)我的小兔子?!敖憬阏媸敲蟀?,
這樣都還沒死?!蔽翌^也不抬,繼續(xù)逗弄著兔子:“林姨娘身子骨倒是好得快,昨日還吐血,
今日就能活蹦亂跳了?!彼p笑一聲,慢慢悠悠的走近:“我今日是來送你一程的。
”話音未落,她袖中寒光一閃!我側身躲避,那匕首深深扎進了兔子腹部。
那兔子瞬間腹部發(fā)黑,沒了氣息。“姐姐身手還是這么好。”她甜笑著拔出匕首,
“難怪前七世都能壞我好事?!薄斑@次我就先殺了你?!彼蝗槐┢穑种械睦麆Τ乙u來。
“等你死了,再讓他為我拼命,我就能回去了。”她的話像一記悶雷炸在我耳邊,
我的動作猛地一滯。什么意思?她也有七世的記憶?就這一瞬的失神,劍鋒已劃破我的手臂。
不過短短幾息便愈合了。林霜瞳孔驟縮,“你的傷……”“不可能,系統!
系統為什么她沒事?”“你不說這匕首的毒人沾上必死無疑嗎?”“因為我不是人啊。
”我奪過她手中的匕首,將她一腳踹開。林霜瞳孔驟縮,
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:“你的傷……”她像是見了鬼一般后退兩步,
聲音陡然尖利:“你果然就是楚驍說的妖女。”9林霜簡短的話語中,
我終于明白了——原來楚驍每一世的死劫,都是她親手設計的。她為了完成所謂的“任務”,
一次次將他推向死亡。而我的八條尾巴,還有心口的箭傷,也是拜她所賜。
10我胸口劇烈起伏,指尖深深掐進掌心。天道,這次可是是非惹上我的,
我可是很聽話的哦。我撿起地上的劍,只抵她的脖子,勾起嘴角。“這么巧,殺了你,
我的任務也完成了?!绷炙獓樀眠B連后退,我步步緊逼。
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我識海中響起:“墨兒別沖動?!爆F在的天道都這么閑的嗎?!
我深吸一口氣,強壓怒火。我瞇了瞇眼,忽然笑了:“殺不得,我傷她幾下總可以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