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二開學的第一天，夏末的陽光依然灼熱。教室里嘈雜一片，同學們經過一個暑假未見，正三五成群地交換著假期見聞。只有靠窗最后一排的座位上，一個清瘦的男生安靜地翻著一本《音樂理論基礎》，仿佛與周圍的喧囂隔絕。
"寧弈！"班主任李老師站在講臺上喊了三遍，那個男生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。
"新學期第一次班會，別一開學就心不在焉。"李老師推了推眼鏡，"我們馬上要進行破冰活動，大家到操場集合。"
寧弈皺了皺眉，合上書準備起身，卻聽見李老師補充道："對了，齊朗，你是體育委員，負責確保每位同學都參與進來。尤其是我們這位總是'神游'的寧同學。"
被點名的男生從教室另一側轉過頭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："包在我身上，老師！"
寧弈抬眼瞥了一下那個叫齊朗的男生，校籃球隊的，上學期好像因為什么比賽拿獎在學校里小有名氣。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，正好打在那個男生身上，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，晃得寧弈有些睜不開眼。
"嘿，新同學！"齊朗不知何時已經蹦到了寧弈面前，伸出一只手，"我是齊朗，咱們班體育委員。"
寧弈微微點頭，沒有去握那只手："我們同班一年了，不算新同學。"
齊朗的手懸在半空，卻絲毫不見尷尬，自然地轉了個彎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："啊哈哈，是嗎？可能你太安靜了，我以前沒注意到。"
寧弈沒再接話，拿起書準備往外走。齊朗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："等等，李老師說全班都要參加活動！"
"我對這種活動沒興趣。"寧弈試圖抽回手臂。
"別這樣嘛，"齊朗湊近一步，寧弈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氣，"就是些小游戲，很快的。結束后我請你喝汽水？"
寧弈后退半步拉開距離："不必了。"
操場上，班級同學已經圍成一個大圈。李老師正在講解游戲規(guī)則："所以當我說開始，大家就要把手里的球傳給右邊的同學，同時接住左邊同學傳來的球..."
寧弈站在圈外，雙手插兜，一副局外人的姿態(tài)。齊朗不知從哪里冒出來，往他手里塞了一個排球："拿著！不然待會兒老師又要說你了。"
游戲開始后，場面很快變得混亂。寧弈機械地接球傳球，眼神卻總是不自覺地追隨著那個在陽光下奔跑的身影，齊朗似乎天生就有吸引注意力的能力，他大聲指揮著傳球路線，時不時因為有人失誤而爆發(fā)出爽朗的笑聲。
"寧弈！看球！"突然一聲大喊讓寧弈回過神來，只見一個排球正朝他面門飛來。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擋，球擦過他的指尖，重重砸在他放在一旁的筆記本上，而那個筆記本旁邊，不知何時多了一杯翻倒的礦泉水，水正迅速浸透紙張。
"??！對不起！"齊朗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，抓起濕漉漉的筆記本，"我本來想給你送水的，結果剛才傳球太急..."
寧弈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，一把奪過筆記本："別碰！"他顫抖著翻開內頁，里面的字跡已經暈染開來。
"真的很抱歉，"齊朗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，"我賠你一個新的吧？或者你有什么重要的筆記，我可以幫你抄..."
寧弈沒有回答，只是小心翼翼地一頁頁分開濕透的紙張。隨著他的動作，齊朗注意到那些紙上并不是課堂筆記，而是一行行工整的音符和歌詞。
"這是你寫的歌？"齊朗驚訝地問。
寧弈猛地合上本子，眼神警惕："不關你的事。"
"你會作曲？太酷了吧！"齊朗的眼睛亮了起來，"我在學校樂隊當鼓手，但我們只會翻唱別人的歌。你什么時候..."
"我說了，不關你的事。"寧弈打斷他，將濕透的本子塞進書包，轉身就要離開。
齊朗快步跟上："等等，至少讓我賠你一個新本子吧？我知道學校后門有家文具店..."
寧弈停下腳步，轉身直視齊朗："聽著，我不需要你的道歉，也不需要你的友誼。我只想安靜地度過高中生活，明白嗎？"
齊朗被這突如其來的直白震住了，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："好吧，我尊重你的選擇。不過..."他迅速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塞進寧弈的書包側袋，"這是我的電話號碼。如果你改變主意了，或者需要幫忙抄那些樂譜，隨時找我。"
寧弈張了張嘴，似乎想說什么，但最終只是緊了緊書包帶，頭也不回地走向教學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