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鎖了。里面應該沒人了??赡軓膭e的出口跑了?”一個聲音說。
“這破屋子能有屁的出口?!鳖I頭的聲音不耐煩道,“算了,主要目標解決了。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,翻了天也沒用。留兩個人在這附近再盯一會兒,其他人撤,老板還等著‘交貨’?!?/p>
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但我依舊不敢動,蜷縮在冰冷的黑暗中,手里緊緊攥著那個油布包,像攥著一塊燒紅的烙鐵,也像攥著唯一冰冷的希望。
趙斌用命換來的名單…沈千山…永生會…畫室…
還有生死未卜的林薇。
冰冷的恨意和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絕,像毒藤一樣從絕望的凍土中瘋狂滋生出來,纏繞了我的心臟。
恐懼依舊在,但它不再能讓我癱瘓。
游戲才剛開始?
是的。
但這一次,我不再是那只待宰的羔羊。
我要用這名單,撕開你們這層光鮮亮麗的人皮,把你們所有的骯臟和罪惡,全都暴露在陽光之下!
我緩緩抬起頭,透過麻袋的縫隙,看向那扇緊閉的鐵門,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火焰。
沈千山,永生會。
你們等著。
鐵門外,最后的腳步聲也徹底消失在巷弄深處。死寂重新籠罩了這個狹小、霉爛的空間,只有昏黃燈泡的電流聲和我自己壓抑到極致的抽泣。
趙斌死了。為了引開他們,為了把我藏起來,為了我手里這個用油布包裹的、沾滿他體溫和絕望的“名單”。
冰冷的恨意像藤蔓一樣勒緊了我的心臟,擠壓出最后一絲軟弱的淚水。現在不是哭的時候。
我蜷縮在麻袋后,耳朵緊貼著冰冷粗糙的墻壁,仔細聆聽了足足十分鐘。確認外面再無聲息后,才敢一點點挪動凍僵的身體。
油布包被我塞進衛(wèi)衣內側最深的兜里,緊貼著皮膚,像一塊冰,又像一團火。
我不能留在這里。他們只是暫時離開,隨時可能回來進行更徹底的搜查。
小心翼翼地推開鐵門一條縫隙。外面巷子空無一人,只有遠處路燈投下慘淡的光暈,照亮地上一灘不規(guī)則的黑紅色污跡。
趙斌的血。
胃里一陣翻攪。我強迫自己移開目光,像一只受驚的貓,躡手躡腳地溜出藏身之處,貼著墻根最深的陰影,朝著與“暗巷”相反的方向快速移動。
每一聲遠處的車鳴,每一個暗處晃動的影子,都讓我心驚肉跳。沈千山的人,永生會的眼線,可能無處不在。
家不能回。酒店需要身份證,等于自投羅網。朋友…林薇的慘狀和小雅的“人皮”在我眼前晃動,我不敢也不能把任何人拖進這深淵。
最終,我在城市邊緣找到了一家不需要登記身份、只用現金的破舊招待所。房間狹小潮濕,墻壁斑駁,空氣里一股劣質消毒水和煙草混合的味道。鎖上門,用椅子抵住,我癱倒在冰冷的床鋪上,身體和精神都到了崩潰的邊緣。
但手里緊攥的那個油布包,不允許我昏迷。
深吸幾口氣,我坐起身,就著昏暗的床頭燈,顫抖著打開了油布包。
里面是幾張看似普通的貨運記錄卡,粗糙的紙張,印著模糊的表格和數字。但在卡片背面的空白處,用極細的、幾乎難以辨認的筆跡,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、縮寫、日期,甚至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和金額。
有些名字,赫然是本市政商新聞里偶爾會出現的人物!一個著名的地產商,一個基金會主席,甚至還有一個是…
我倒吸一口冷氣,心臟狂跳。
不僅僅是這樣。夾雜在貨運卡片里的,還有一張被折疊了無數次、邊緣磨損的薄紙。展開后,上面是一個手繪的、極其粗略的示意圖——似乎是某個建筑的內部結構,標注著“入口”、“通道”、“畫室”、“處理間”、“出口(備用?)”,還有一個區(qū)域被打了個問號,旁邊寫著“俱樂部?”。
這是…沈氏醫(yī)療診所的內部結構圖?趙斌憑記憶畫的?
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個標注著“畫室”的區(qū)域,以及那個帶著問號的“俱樂部”。難道…那些所謂的會員,并不是在別處享受“祭品”,而是直接就在診所地下?!
一個集手術、陳列、聚會、處理于一體的龐大魔窟?
寒意順著脊椎爬升。
如果真是這樣,那林薇…她可能還在那里!至少…她的“身體”可能還在那里!
這個念頭像野草一樣瘋長。
名單…地圖…
一個瘋狂的計劃,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菇,在我腦海里迅速成形。
報警已經無用。媒體?在沒有確鑿證據前,這份來歷不明的名單只會被當成瘋子的臆想,甚至可能打草驚蛇,讓他們提前轉移或銷毀一切。
唯一的辦法,就是拿到無可辯駁的證據。直接進入那個魔窟,拍到“畫室”,拍到那些“人皮”,甚至…拍到那些正在進行的罪惡勾當!
趙斌用命換來的地圖,就是我的路線圖。
而那份名單…或許能成為我的敲門磚。
我知道這近乎自殺。沈千山和他背后的人絕對不是善茬,診所必然守衛(wèi)森嚴。
但我還有選擇嗎?等待林薇的只有被徹底“處理”掉,或者變成墻上又一幅“收藏”。而我自己,也遲早會被他們找出來,無聲無息地消失。
要么在恐懼中等待死亡,要么在瘋狂中博一線生機。
我選擇了后者。
接下來的兩天,我像幽靈一樣潛伏在招待所里。用僅剩的現金買了最便宜的黑色運動服、運動鞋、一個能藏手機的小腰包、一支強光手電筒、一個便攜式充電寶,還有…一把水果刀。刀身冰涼的觸感給我?guī)硪唤z虛幻的安全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