梳雙丫髻的小女孩踮起腳尖,把那顆黑色種子放進我掌心:「這是界域之根的果實,種在無憶境,就能長出新的希望?!?/p>
我站在紫宸殿門口,看著每個「我」化作光點融入虹橋。母親的身影在界域之根上對我揮手,右臉的花形疤痕笑得溫柔:「記住,無論走到哪,愛都能找到回家的路?!?/p>
銅爐在我掌心發(fā)燙,爐口飄出張新的黃紙,上面的字跡帶著期盼:「萬物有靈,遺忘非終點,喚醒即歸途?!?/p>
遠處傳來無憶境的風鳴,像是無數(shù)人在輕輕呼喚。我握緊懷里的丹爐,踩著虹橋往前走,每步都能聽見蝴蝶翅膀的扇動聲,混著銅爐里種子的嗡鳴,像首即將開始的新歌。
虹橋盡頭,無憶境的輪廓逐漸清晰,那里的天空是琥珀色的,飄著棉花糖般的云朵,云朵里藏著無數(shù)個正在蘇醒的夢。我知道,這里不是終點,就像父親說的,有些等待,只為了更好的相遇。
銅爐里的新種子突然發(fā)芽,頂開爐蓋,長出片嫩綠的葉子,上面印著無憶境的第一個界域縮影——那是座醫(yī)院,穿白大褂的我正給位老人聽診,老人左眼角有顆朱砂痣,笑得像極了父親。
踏上無憶境的土地時,鞋底傳來溫熱的觸感。琥珀色的天空下,醫(yī)院的白墻泛著柔和的光,窗臺上擺著的綠蘿垂落下來,葉片在風中劃出金色的弧線。穿白大褂的我站在門診大廳,懷里的丹爐突然發(fā)燙,煉藥的阿瑤給的南星丹藥在爐底輕輕跳動,像在提醒著什么。
「林醫(yī)生?」導診臺的護士朝我揮手,胸牌上的名字是「阿綠」,發(fā)間別著朵淡紫色的花,與母親化身的界域之根花瓣一模一樣,「301床的老爺子又在找他的羅盤了?!?/p>
301病房的門虛掩著,老人正趴在窗臺上,左眼角的朱砂痣在陽光下閃得刺眼。他手里攥著張泛黃的處方單,上面的字跡扭曲成漩渦狀,與父親古籍里記載的界心紋路如出一轍。
「您在找這個?」我從丹爐里取出片嫩綠的葉子——銅爐種子發(fā)的芽,葉片上的醫(yī)院縮影里,老人正舉著羅盤指向天空。
老人猛地回頭,渾濁的眼睛突然清亮:「玄天門的羅盤……你怎么會有?」他搶過葉片的瞬間,處方單突然自燃,灰燼在空中凝成半枚銅鏡,鏡緣刻著「守」字。
丹爐突然震動,煉藥的阿瑤給的丹藥全部飛出,在病房里組成道光墻。光墻映出段破碎的記憶:玄天門掌門舉著羅盤,將最后縷魂魄注入銅鏡,身后是崩塌的界域之門,門后傳來母親的哭喊。
「原來你是……」我盯著老人左眼角的朱砂痣,突然想起父親化作金光前的笑容,「玄天門最后一代掌門的殘魂?!?/p>
老人突然劇烈咳嗽,指縫間漏出的氣息帶著南星的藥味:「當年我用羅盤鎖住無憶境,就是怕這些被遺忘的魂魄沖去萬域??伤鼈兲陋毩恕怪赶虼巴?,棉花糖般的云朵里,無數(shù)個模糊的人影正在互相碰撞,「你看,它們連自己是誰都忘了。」
銅爐里的新芽突然暴漲,藤蔓穿透病房的墻壁,在天空織成張巨網(wǎng)。每個網(wǎng)眼里都卡著顆透明的珠子,珠子里封存著零碎的記憶:守界獸在紫宸殿守護銅爐的夜晚、食界獸第一次學會扇動翅膀的瞬間、玄天門弟子們煉藥時沾在袖口的南星汁...
「這是...」
「憶魂珠。」老人從懷里掏出半枚銅鏡,與光墻里的半枚嚴絲合縫,「只有同時擁有玄天門羅盤印記和界域之根花瓣的人,才能激活它們?!广~鏡合并的剎那,所有珠子突然炸開,透明的魂魄化作蝴蝶,翅膀上印著清晰的面容——有玄天門的弟子,有守界獸的幼崽,還有無數(shù)個從未見過的「守護者」。
丹爐里的南星丹藥突然全部飛向天空,與蝴蝶群相撞的瞬間,無憶境的天空下起金色的雨。雨滴落在地上,長出成片的南星叢,每片葉子背面都粘著一根發(fā)絲——有的是金色的,有的是黑色的,還有的泛著淡淡的銀光,像是無數(shù)個「我們」的印記。
「它們記起來了。」老人笑得皺紋堆成溝壑,左眼角的朱砂痣漸漸淡去,「就像你說的,愛能找到回家的路。」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,化作一道金光融入銅爐的新芽,葉片上的醫(yī)院縮影里,穿白大褂的我正給另一個老人聽診,老人手里舉著完整的玄天門羅盤。
導診臺的阿綠突然出現(xiàn)在病房門口,發(fā)間的紫花全部盛開:「母親說,無憶境該換個名字了?!顾赶蛱炜?,蝴蝶群正在組成新的字跡——「憶歸境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