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冬至后第三夜，暴雪封城，楚妖十五歲，熍酒十七。 ——M國楚家后院，一座廢棄的玻璃花房；花房外是零下十多度的雪，花房里一盞昏黃鎢絲燈。
主持人嗓音沙啞，像雪粒摩挲玻璃——“各位失眠的朋友，這里是FM 88.7，雪夜電臺。今晚的主題：寫給未來的戀人?！?/p>
背景音樂是《Twinkle, Twinkle, Little Star》的鋼琴慢版，琴鍵間夾著電流聲。
楚妖蹲在暖氣片旁，把速寫本墊在膝蓋上，用一支2B鉛筆寫“投稿”。
字跡傾斜，卻一筆一劃認真——
【信件全文】
“未來的戀人：我十五歲，今天第一次把雪畫成藍色。老師說雪是白色，可我覺得它應該帶點夜空的藍，像藏在云后的極光。如果有一天你看見我畫的房子，會開花、會發(fā)光、會在暴風雪里唱歌，請別笑我幼稚。那是我為你留的歸途?！?/p>
署名：Isabella.
她把信紙折成一架小飛機，對準收音機送話口輕輕放飛。
紙飛機撞上旋鈕，掉進了熍酒的手心。
花房門口，熍酒指尖捏著那架紙飛機，另一只手按下磁帶機REC鍵。
紅燈亮起，像雪夜里唯一的火星。
他把紙飛機重新展開，壓平，磁帶機靠近收音機——
電流沙沙，少年的聲音低得只能被雪花聽見：“我收到了。等你把房子建成，我會在屋頂種滿真正的極光?！?/p>
署名：殤殤.
電臺熱線突然切入一個稚嫩童聲：“主持人姐姐，真的有會唱歌的房子嗎？”
主持人笑：“也許今晚就有人開始建。”
楚妖抬頭，隔著玻璃看見花房外的雪被車燈映成金色——
熍酒沒撐傘，站在雪里，耳機線纏在指間，磁帶機紅燈還在閃。
他抬手，對她做了個“噓”的手勢。
楚妖推門而出，雪花落在她睫毛。
熍酒把磁帶機遞給她，耳機塞進她耳朵。
按下PLAY，磁帶里首先傳來的是她自己的呼吸聲——
原來，在她寫信時，他已悄悄把麥克風對準了她。
接著，是他剛剛錄的低語：“Isabella，雪是藍色的。因為你在看它。”
楚妖眨眨眼，雪花化成水珠滾下臉頰。
熍酒用指尖接住那滴水，放進自己口袋。
“存檔?！彼f。
主持人最后一句：“今晚的信，已全部寄往未來。愿收信人，在下一個暴雪夜，帶著糖葫蘆來簽收?！?/p>
背景鋼琴最后一個和弦落下，收音機自動關(guān)機。
花房內(nèi)燈絲熄滅，只剩雪光。
【后日談】
十年后，楚妖在佛羅倫薩穹頂按下激光按鈕——整座建筑外墻亮起藍色雪光，背景音樂正是當年雪夜電臺的鋼琴曲。
她回頭，熍酒把一只舊磁帶放進她掌心。
磁帶標簽褪了色，卻還能看清一行小字：
“雪夜電臺·Episode 01——For Isabella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