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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后宮大逃殺... 景三Yying 17793 字 2025-08-25 19:16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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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宮海選前一晚,我看到空中浮現(xiàn)血字:“皇帝愛紅鞋,穿者定入選?!?/p>

翌日,大殿上秀女半數(shù)穿著紅鞋。

掌事嬤嬤環(huán)視后,詭笑道:“穿紅鞋者杖斃!”

忽的,血糞尿的臭味瞬間彌漫。

嬤嬤擦著濺到臉上的血:“活下來的小主們,恭喜你們通過初篩?!?/p>

“真正的游戲開始了——在這座皇宮里,活過一個月,就能活著出去?!?/p>

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,這座皇宮每到子時就會變成修羅場。

而假死的班花在冷宮掐住我脖子:“你早知道皇帝是假的?”

我摸向袖中匕首:“不,我只知道那所謂天書——是索命符。”

烏鴉的叫聲像鈍刀割裂綢布,硬生生把我從混沌里拽了出來。更漏聲殘,窗外是死一般的墨黑,離天亮還早得很。喉嚨干得冒煙,摸索著想起身倒杯冷茶,指尖剛碰到粗糙的壺柄,燭臺那豆大的光猛地一跳——

就在那明滅之間,幾行血紅色的字,憑空浮現(xiàn)在眼前的空氣里,刺得人眼疼:

【新帝最愛紅鞋,足踏赤色者,必得圣心,入選無疑!】

我猛地往后一縮,脊背撞上冰冷的墻壁,激靈靈打了個寒顫。使勁眨眼,再睜開,那字跡就像滴入水中的墨,消散得無影無蹤,仿佛剛才只是燭煙熏出的幻覺。

“紅鞋……”喉嚨里擠出兩個字,干澀得發(fā)疼。

心在腔子里擂鼓,咚咚咚,撞得肋骨生疼。我翻身下床,幾乎是撲到那個寒酸的藤條箱籠前。箱蓋掀開,一股陳舊的樟腦味混著劣質(zhì)染料的氣息撲面而來。里面孤零零躺著三套換洗衣裳,這就是我林晚,一個偏遠小縣丞之女,能帶進宮的全部家當(dāng)。

鵝黃的太嫩,像沒長開的雛鳥;淡粉的又怯,上不得臺面。壓在箱底那套,洗得有些發(fā)白,卻依舊倔強地透出一抹暗沉的——紅。

指尖撫過那粗糙的布面,腦子里兩個念頭在瘋狂撕扯。

一個聲音尖叫著誘惑:穿上它!天書昭示,這是通天梯!一步登天,全家榮耀!爹娘佝僂的背影,弟弟渴望讀書的眼神,家里那四面透風(fēng)的墻……都指望著我!

另一個聲音卻在陰冷地警告:林晚,你算什么東西?一個七品小官的女兒,扔進這美人堆里連水花都濺不起。這字來得邪性!宮里是什么地方?吃人不吐骨頭!天大的餡餅,憑什么砸你頭上?

手指在紅鞋上反復(fù)摩挲,那點暗紅的顏色,像快凝固的血。最終,心一橫,把它狠狠塞回箱底最深處。

“穿不得?!蔽覍ψ约赫f,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,“明日不過是初篩,掌事嬤嬤的眼才是尺。陛下?龍椅還隔著十萬八千里呢?!?/p>

我抓起那套最不起眼的鵝黃衫裙,套在身上。銅鏡里的人影模糊,臉色在昏暗里顯得蠟黃,唯有眼神里那點強行壓下去的驚悸和懷疑,亮得驚人。

那時候,我哪里知道,踏進宮門那一步,踩上的不是錦繡路,而是直通地獄的血門檻。

承恩門那兩扇巨大的朱漆宮門在身后緩緩合攏,發(fā)出沉悶如嘆息的“哐當(dāng)”聲,隔絕了外面的一切。

初選的儀元殿前,白玉石鋪就的廣場開闊得能跑馬。黑壓壓站滿了待選的秀女,環(huán)肥燕瘦,衣香鬢影,空氣里浮動著名貴脂粉和熏衣香料的甜膩氣息,幾乎蓋過了宮墻深處那若有若無的、經(jīng)年不散的陳舊檀香。

我的目光掃過人群,心一點點沉下去,沉進冰窟窿里。

紅!到處都是刺目的紅!

石榴紅、櫻桃紅、海棠紅、胭脂紅……深淺不一,卻都像燃燒的火焰,灼燒著人的視線。絲緞的、錦絨的、繡著金線銀線牡丹鳳凰的……一雙雙、一對對,踏在光潔如鏡的白玉石上,仿佛踩著一片片流動的血泊。那些精心裝扮的秀女們,臉上帶著勢在必得的矜持微笑,偶爾相互打量,眼神里噼啪濺著無形的火星。

我下意識地低頭,看著自己腳上那雙半舊的鵝黃色繡鞋,邊緣已有些毛糙。在這片赤潮里,寒酸得像誤入鳳凰窩的土雞。

“哼,也不知哪個犄角旮旯爬出來的,連身鮮亮衣裳都置辦不起。”旁邊一個穿著遍地金石榴紅裙的圓臉少女斜睨了我一眼,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飄進我耳朵里。她身邊幾個同樣穿紅的少女掩口輕笑,目光像小刷子,在我身上刮來刮去。

我沒吭聲,只把脊背挺得更直了些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
殿前高階之上,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了一群人。為首的是個老嬤嬤,穿著深褐色宮裝,料子普通,連個鮮亮邊兒都沒有。頭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,在腦后挽成一個緊實的圓髻。臉上溝壑縱橫,像是刀刻斧鑿出來的,一雙眼睛卻異常銳利,渾濁的眼白里嵌著兩點寒星,緩緩掃視著下面這片姹紫嫣紅。她的目光掠過那些張揚的紅鞋時,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,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。

整個廣場瞬間鴉雀無聲,連呼吸都屏住了。

那老嬤嬤上前一步,清了清嗓子,聲音不高,卻像帶著冰碴子,清清楚楚地砸在每個人耳膜上:“諸位小主,遠道而來,辛苦了?!?/p>

短暫的停頓,寒星般的目光再次掃過全場,尤其在那些紅鞋上停留了一瞬。

“然,宮闈重地,自有法度?!彼穆曇舳溉晦D(zhuǎn)厲,如同生銹的鐵片在刮,“凡——”

那一個“凡”字出口,帶著千斤的重量,砸得人心頭一跳。

“——足踏赤色者!”

死寂。絕對的死寂。連風(fēng)聲都停了。所有穿紅鞋的秀女,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,驚愕茫然地抬頭望去。

老嬤嬤臉上那張枯樹皮般的臉,終于清晰地、毫不掩飾地扭曲出一個極其怪誕的笑容,混合著殘忍和一種令人作嘔的興奮。

“視為大不敬!杖斃!”

“杖斃”二字,如同兩顆燒紅的鐵彈,猛地砸進冰水里!

“轟——”的一聲,人群炸開了鍋!

“什么?!”

“嬤嬤!嬤嬤饒命??!”

“我……我有天書昭示!陛下最愛……”一個穿胭脂紅鞋的少女失聲尖叫,話沒說完。

“啊——!”

慘叫聲幾乎在同一時間撕裂了空氣!

誰也沒看清那些黑衣太監(jiān)是從哪個角落里幽靈般冒出來的。他們像一陣黑色的旋風(fēng),沉默、迅疾、精準地撲向那些顯眼的紅色。沉重的棗木廷杖帶著沉悶的破風(fēng)聲,毫不留情地砸落!

“噗!”

“咔嚓!”

骨頭碎裂的聲音,沉悶得令人牙酸。溫?zé)岬?、帶著濃重鐵銹味的液體猛地濺開,有幾滴甚至飛到了我的臉上,黏膩滾燙。

“不!不要!我爹是……”一個穿著遍地金紅鞋的少女被兩個太監(jiān)架住,拖死狗一樣往外拖,精致的發(fā)髻散亂,金釵掉在地上,被一只黑靴無情踩過。她的哭嚎戛然而止,變成喉嚨被扼住的嗬嗬聲,隨即被拖入殿旁的陰影里。緊接著,更密集、更恐怖的擊打聲和短促的慘嚎從陰影中爆開。

血腥味,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,混雜著失禁的糞尿惡臭,如同有形質(zhì)的粘稠瘴氣,猛地升騰起來,瞬間塞滿了整個廣場,鉆進每個人的鼻腔,直沖腦髓!

嘔吐聲、瀕死的嗚咽、太監(jiān)們粗重的喘息、廷杖砸在肉體上的悶響……交織成一曲地獄的樂章。

我僵在原地,像一尊石像。臉上的血點迅速變冷、凝固。胃里翻江倒海,喉嚨被那股惡臭死死扼住。指甲已經(jīng)深深嵌進肉里,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。只有冰冷的恐懼,順著脊椎一路爬升,凍僵了四肢百骸。

我死死盯著自己腳上那雙鵝黃的舊鞋,它們此刻在白玉石地上顯得那么干凈,卻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骯臟和沉重。那點僥幸?guī)淼牟皇巧?,而是無邊無際的后怕和更深的寒意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只是一瞬,也許漫長得像一個世紀。

杖擊聲停了。

死寂重新降臨,比之前更沉重,壓得人喘不過氣。濃得發(fā)黑的血泊在地上肆意蔓延,像猙獰丑陋的地圖。幾件被踩爛、浸透血污的紅色衣衫和鞋子,零落地丟棄在血泊邊緣,像被撕碎的殘破旗幟。

那個深褐色的人影,不知何時又回到了高階中央。她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抽出一方素白的帕子,極其仔細地擦拭著濺到臉頰上的一抹暗紅。動作輕柔,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優(yōu)雅。

擦干凈了,她將帕子隨手一丟。那方白帕晃晃悠悠,飄落在白玉石階上,立刻被流淌下來的血污浸染了大半,變得污穢不堪。

她抬起那張毫無波瀾的枯樹臉,渾濁的眼睛里寒星閃爍,嘴角再次扯開,露出森森白牙,對著下面一群面無人色、抖如篩糠的幸存秀女,清晰地吐出幾個字:

“活下來的小主們,恭喜了?!?/p>

聲音平平,卻像淬了毒的針。

“這,才算過了初篩。”

她頓了頓,目光掃過一張張驚魂未定的臉,欣賞著那極致的恐懼,才慢悠悠地繼續(xù)道:

“接下來,是真正的‘海選’。”

“‘?!?,是血海的海。”

“規(guī)則很簡單:在這座皇宮里——”

她枯瘦的手指,緩緩指向身后那重重疊疊、望不到盡頭的、在晨光熹微中卻顯得格外陰森的殿宇樓閣。

“活過一個月?!?/p>

“活過三十個日夜,你們就能……活著出去?!?/p>

死寂。廣場上只剩下粗重壓抑的喘息,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。

“對了,”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那張枯樹皮臉轉(zhuǎn)向我站立的方向,渾濁的目光精準地釘在我臉上,嘴角那抹詭異的弧度加深了,“忘了說,老身姓容。你們可以叫我……容嬤嬤?!?/p>

她咧開嘴,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。

“祝各位小主,長命百歲。”


更新時間:2025-08-25 19:16: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