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遇見了一見鐘情的人,于是偷偷在他的糖水里加了點(diǎn)料。我是巫婆,
我的特制巫婆湯能讓這個男人愛上我。在我死去的夜晚,他沒有悲傷,卻說:“這十年,
你耍我耍地開心嗎?”像永恒不變的詛咒:巫婆終將被巫術(shù)反噬。
而我已在反噬中萬劫不復(fù)......因?yàn)槲胰堑檬情愅醮笕耍。。?/p>
啊......倒霉催的。01“這什么天氣,一大早就要熱死人的節(jié)奏?。。?/p>
”我一邊在后廚忙活,一邊聽店里的客人抱怨。“老板,結(jié)賬,多少錢!”“一共86元,
感謝惠顧!”我從后廚探出頭來應(yīng)道。這一桌是兩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兒,
結(jié)完賬挽著手推門走了。今天是初伏,一整天店里都是來進(jìn)來避暑的客人。
我一整天忙活個不停,終于撐到了傍晚。我癱在柜臺后,胳膊肘支著臺面,
眼皮重得像掛了鉛。“叮鈴鈴”門口的風(fēng)鈴?fù)蝗徽??!鞍?..又來人了啊,
是不是該請個暑假工啊...”我認(rèn)命地直起身,
準(zhǔn)備扯出標(biāo)準(zhǔn)的迎客笑“歡迎光...”那個“臨”字被堵在我嗓子眼兒里怎么也說不出來。
門口的這個男人,一身白色 T 恤被汗水浸出淺淺的印子,小麥色的脖頸上黏著幾縷黑發(fā),
眉骨高挺,睫毛投下的陰影里,淺栗子色的瞳仁正被陽光烤得發(fā)亮?!疤旖涤任锇?!
”我聽見自己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怪響,趕緊捂住嘴。那個“尤物”邁著大長腿朝我走來,
我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。他的指尖叩了叩菜單,
聲音帶著點(diǎn)被暑氣蒸過的沙?。骸坝型扑]嗎?”我愣了半晌回過神來,
鬼使神差地說道“要不要嘗試一下本店的新品?
”“百八十年前剛剛研發(fā)的...新品”我在心里默默補(bǔ)充。
我透過后廚簾子的縫隙偷偷往外看,那人正抱著雙臂安靜地倚靠在卡座上,那雙手骨節(jié)分明。
他微微側(cè)著頭出神地望著落地窗外的街景,神色染上一絲隱隱的憂郁?!斑校?/p>
”我倒吸一口涼氣“靠!帥過分了??!這就不能怪我心黑了!!”我咬著牙拉開抽屜,
祖?zhèn)鳒V的牛皮封面沾著灰,最后一頁“愛我一萬年”的標(biāo)題旁,
太祖婆婆用朱砂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詛咒符:“中術(shù)者情根深種,施術(shù)者死亡時方失效。
”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,想我母胎solo了二十五年,今天終于紅鸞星動!!
我要抓住機(jī)會!我要抓住機(jī)會!!”我低語著自我洗腦。指尖血滴進(jìn)糖水時,
我聽見自己轟鳴的心跳。他喝完半杯就起身,沒有任何異常,我正暗罵太祖婆婆是大騙子,
他卻忽然回頭:“忘了問,你叫什么?”“額......林盼兮。”“厲溫?!彼α诵Γ?/p>
陽光恰好落在他的薄唇上。接下來的日子,他每天都來,有時點(diǎn)碗糖水坐一下午,
有時幫我擦桌子、收碗,動作熟練得不像個客人?!傲峙钨?,” 他低頭,熱氣噴在我耳邊,
“我好像…… 喜歡你?!蔽夷X子里 “轟” 的一聲,像有煙花炸開。
太祖婆婆的湯譜果然是最牛的!不到一年,他求婚了。在我生日那天,
他把戒指藏在糖水碗底,我舀起蓮子時,戒指掉在碗里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“阿兮,
” 他單膝跪地,眼里的認(rèn)真差點(diǎn)讓我哭出來,“嫁給我?!被楹蟮娜兆酉窠诿劾?。
他說要多賺點(diǎn)錢,晚上去開滴滴。有時我等他到半夜,他回來時身上帶著涼氣,
把我從被窩里撈出來,親得我喘不過氣?!敖裉煊龅絺€乘客,說咱家糖水好喝。
” 他把下巴擱在我頭頂,聲音里藏著輕快的笑意:“看來咱們得開家大點(diǎn)的店了!
”我抱著他的腰,聽著他有力的心跳,覺得這輩子值了。結(jié)婚十周年那天,
我早早關(guān)了店門去蛋糕店里提了預(yù)定的蛋糕想給他一個驚喜。
小區(qū)前那條小路的路燈壞半個月了還沒修好,我只能一路摸著黑走,
小心翼翼地提著蛋糕過馬路。突然一陣刺眼的光照地我睜不開眼,
一輛車不要命似的朝我撞來,我被撞得高高飛起,重重地摔在地上。奶油混著血糊了一地。
我睜著眼,看著天上的星星,心里只有一個念頭:阿溫今晚沒蛋糕吃了。我斷了氣,
靈魂悠悠地從身體里飄出來,百無聊賴蹲在路邊看地上的螞蟻,等著鬼差來叉我走。
一雙黑皮鞋停在我的眼前,這款式怎么和阿溫早上穿出門的那雙這么像?。课液傻靥痤^,
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睛,阿溫漂亮的嘴唇抿成細(xì)細(xì)的一條線,我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生氣了,
非常生氣??!他的聲音好像夾著冰一樣冷,聽地我從毛孔里冒出寒氣來,他冷笑著,
“林盼兮,” 他開口:“這十年,你耍我耍得開心嗎?
”02我被鎖鏈捆在閻王殿的金磚上,膝蓋磨得生疼。
厲溫西裝革履坐在大殿最上方那把寬大的寶座上,他修長的雙腿交疊著,雙手抱臂,
鄙夷地看著我:“十年!我被你這碗破湯迷了十年的心竅,讓柒柒在輪回里漂泊。
”他聲音像淬了毒:“罰你去奈何橋熬湯,什么時候哭夠一忘川的眼淚,什么時候再談贖罪。
”柒柒?原來他有愛人??!是我的自私拆散了他們?。∥依⒕蔚乜s起身子跪坐在地,
沒有一句反駁,默默接受了他給我的安排,這本就是我欠他的。
老孟婆交接時塞給我個瓦罐:「丫頭,這是前幾任孟婆攢下來的,實(shí)在哭不出來就摻點(diǎn),
千萬別讓閻王知道!」我感激地接過。牛頭在我后面催我上崗,“誒,愣著干嘛,
抄家伙事兒熬湯??!沒看前面這一堆鬼等著喝嗎?!”第一鍋湯熬了三天。
彼岸花根在忘川水里翻滾,我盯著鍋底,倒影里浮現(xiàn)出厲溫替我修燈泡的樣子,
他把我凍紅的手塞進(jìn)他衛(wèi)衣口袋的樣子,眼淚啪嗒啪嗒掉進(jìn)鍋里?!敢坏危?/p>
兩滴......」日子一天天過,湯鍋的熱氣熏得我眼睛發(fā)疼。
我每天靠著回憶和厲溫的點(diǎn)滴流淚,可十年過去,那些記憶像被泡發(fā)的紙,漸漸模糊了。
有時盯著湯鍋看半天,腦子里也是空空的,一滴淚也擠不出來。然而,
孟婆給我留的存貨也已被用盡。牛頭踹我膝蓋時,我正盯著湯鍋發(fā)呆呢?!懊掀?!湯呢?
” 他又使勁踹了我一腳,手里拽著我的鎖鏈,勒得我脖子生疼?!澳阆胱尩馗畞y套嗎?
”我踉蹌著站穩(wěn),看著排隊(duì)的鬼魂越來越多,有的已經(jīng)開始嘶吼、沖撞。
“我哭不出來了......” 我聲音發(fā)啞。牛頭的巴掌扇在我臉上,火辣辣的疼。
“哭不出來?那就別怪我手黑!” 他拽著我的頭發(fā),把我往滾燙的湯鍋邊拖,“閻王說了,
你不哭,就把你扔進(jìn)鍋里熬了!”鞭子抽在背上時,我咬著牙沒出聲。血順著脊梁骨往下流,
滴在忘川水里,引來一群小魚爭搶。我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—— 頭發(fā)亂糟糟的,
臉上青一塊紫一塊,哪里還有半點(diǎn)當(dāng)年的樣子。這天晚上,判官來了,他穿著官服,
手里拿著拂塵,表情復(fù)雜:“孟婆,閻王大人傳你去他寢殿?!蔽业男拿偷匾痪?,
有個念頭一閃而過“他終于想起我了?”我穿著破洞的麻布鞋子跟在判官身后低頭走,
他把我?guī)нM(jìn)了一個華麗的房間?!暗搅恕?,他停下“這里是閻王大人的寢殿,
你在這里等他吧。”說完他轉(zhuǎn)身就走,不管我一個人在原地局促。我站在那兒等了好久好久,
都沒人再進(jìn)來。我挪動了下麻痹的雙腳,開始到處看看。這個房間里充滿了他的味道,
陌生又熟悉。我鬼使神差來到他的床前,伸出手摸了摸他擺放地端正的兩個枕頭。
“還是這么有強(qiáng)迫癥啊......”我扯開嘴角笑了一下。“怎么?你是想我了嗎?阿兮?
”我的手像被突然燙了一下似的快速縮了回來,無措地站在床前,一聲不吭。
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我的余光里,他慢慢地朝我走來,在我兩米遠(yuǎn)的地方停下。
“你就穿成這樣?” 他皺眉,嫌棄地瞥了眼我破爛的衣服。
“我......” “去洗澡,把你這身破爛剝下來?!?他指了指屏風(fēng)后的浴室,
語氣不容置疑。我無措地咬了咬嘴唇,猜測他的用意。03這水燙得能褪層皮,
我對著鏡子摸臉上的牛蹄印,忽然想起厲溫曾在人間替我吹頭發(fā)。那時他說:「阿兮,
你頭發(fā)軟得像棉花糖?!篃崴疂苍趥谏?,疼得我齜牙咧嘴。鏡子里的人滿臉傷痕,
眼神空洞,我?guī)缀跽J(rèn)不出自己了。一件絲質(zhì)睡袍被扔了進(jìn)來,帶著淡淡的皂角香?!皳Q上。
” 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。我扭扭捏捏走出浴室,見他正交疊著大長腿坐在沙發(fā)上,“過來。
”我磨蹭著過去,壯著膽子開口“閻王大人今天召我來是有什么事嗎?”“閻王大人?
”他似笑非笑,“阿兮,許久不見,你連我的名字都不會叫了嗎?”。
“不敢......”“既然你叫我閻王大人,那就該知道我得掌管地府的一切,而你,
孟婆,”他突然起身靠近我一把掐住我的下頜,逼我和他對視,
“你的失職給我造成了大麻煩,你說,我該怎么罰你?嗯?”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,
我緊張地不敢喘氣?!皩Σ黄穑冶M力了,我真哭不出來?!眳枩匮劾锏幕鹈珧v的冒上來,
他一把把我推倒在沙發(fā)上,欺身上來,惡狠狠地在我耳邊威脅:“哭不出來?”,
他的酒氣噴在我頸窩,手掐著我后頸,
力道大得像要把我骨頭捏碎:“是不是我沒把你折騰夠?”他掐我的下巴,
強(qiáng)迫我看他:“當(dāng)年你往我湯里滴血時,想沒想過會有今天?”“既然哭不出來,
那我就幫你一把!”疼痛里混著莫名的委屈,我咬他肩膀:“厲溫,你摸著良心說,
那十年里,你對我有沒有過一秒真心?”他動作猛地頓住。窗外忘川的磷火照進(jìn)來,
我看見他眼底翻涌的紅:“沒有?!彼f,然后更狠地撞進(jìn)來。第二天,我回到奈何橋,
脖子上多了條更粗的鎖鏈。閻王的辦法果真有效,
不知道是他昨晚的行為讓我死得透透的心又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,
還是那種被當(dāng)作發(fā)泄工具的羞恥讓我感到太過屈辱??傊?,我又能哭出來了。
被投胎鬼群圍堵了多日的奈何橋又逐漸恢復(fù)了秩序。當(dāng)然,還是會有哭不出來的時候,
那些來監(jiān)工的鬼差還是那樣毫不留情地下黑手折磨我。那天晚上發(fā)生的一切,
我以為這只是一場夢,一段插曲罷了。但過了幾天,判官又來找我,
讓我一度懷疑厲溫他是不是精神分裂了。從此之后,倒霉的我一人得打兩份工。
白天上班我是孟婆,不停地給死鬼們熬湯。晚上下班了我還得去閻王的寢殿上崗,
給他老人家當(dāng)發(fā)泄的工具。鬼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頭,
這日子過得真是比泡在黃連水里還要苦上三分!但我總管不住自己的心,
偶爾忍不住幻想著是不是他對我還有一分愛?一來二去,
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我和閻王的關(guān)系不正常。我在地府的名聲更差了。鬼差們看我的眼神變了,
有同情,有鄙夷,更多的是幸災(zāi)樂禍?!奥犝f了嗎?孟婆被閻王收進(jìn)寢殿了?!薄皣K嘖,
真是不要臉,用這種手段上位?!迸n^的鞭子打得更狠了。
“別以為爬上了閻王的床就可以偷懶!” 他把滾燙的湯水潑在我手上,“快哭!
再敢誤了大爺?shù)牟?,我讓你魂飛魄散!”我看著自己被燙得冒泡的手,突然笑了,
真的是很可笑了。這一天,我正給排隊(duì)的鬼魂盛湯。面前等著喝湯的這個女鬼長得非常漂亮,
她穿著月白色的長裙,白凈的小臉上嵌著一雙黑寶石般的大眼睛,
在一群黑壓壓的鬼群里顯得十分出眾,一點(diǎn)兒也沒有我見慣了的那種陰沉的死鬼樣兒。
“姐姐,請給我一碗孟婆湯?!毙」媚飲傻蔚蔚卣f道。我特意多給舀了一點(diǎn)兒孟婆湯,
小心地遞過去,這么漂亮的女孩子,我對她說話的語氣都不由地溫柔了幾分,“妹子,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