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理局的中央控制室彌漫著消毒水和金屬的混合氣味,大屏幕被分割成無數(shù)個小窗口,每個窗口里都是“市民”幸福的笑臉——有人在虛假的沙灘上曬太陽,有人和早已去世的親人擁抱,背景音里,前任局長的聲音像裹了蜜糖的毒藥:“告別痛苦,擁抱永恒的完美,這難道不是所有人的愿望嗎?”
“完美個屁。”凌夏低聲罵著,指尖在控制臺上翻飛,試圖切斷神經(jīng)信號傳輸。但屏幕突然黑了一瞬,再亮起時,畫面變成了她家的客廳,母親正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,手里端著她最愛的草莓蛋糕。
“夏夏,快過來,爸爸今天不加班哦。”母親笑著招手,父親的身影果然出現(xiàn)在門口,手里還提著她念叨了很久的天文望遠鏡。
凌夏的腳步像被釘住了,喉嚨發(fā)緊。母親去世那年她才五歲,父親失蹤時她剛滿十歲,這樣一家三口的畫面,是她午夜夢回最痛的奢望。蛋糕的甜香仿佛就在鼻尖,父親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:“小夏不是想看看獵戶座嗎?吃完蛋糕我們就去天臺。”
“別信!”陸沉的聲音突然炸響,他不知何時擋在她面前,手掌按在她的神經(jīng)接口上,電流瞬間竄過,刺得她一個激靈,“這是‘記憶織網(wǎng)’,他們能讀取你最深的執(zhí)念,編織出最逼真的幻境!”
凌夏猛地回神,看清母親手腕上的表——那是去年才出的智能款,而母親去世時,還只有機械表。幻境像被戳破的肥皂泡,客廳在眼前扭曲、消融,露出冰冷的控制臺。
“反應(yīng)夠快?!标懗了闪丝跉?,手卻沒移開,他的掌心滾燙,透過接口傳來穩(wěn)定的脈沖,“沈博士在L-09里留了反制程序,只要有信任的人接觸接口,就能觸發(fā)‘疼痛錨點’——剛才的電流就是提醒?!?/p>
話音未落,幾個穿著黑色作戰(zhàn)服的守衛(wèi)沖了進來,他們的神經(jīng)接口閃爍著紅光,動作整齊得像提線木偶。陸沉一把將凌夏推到控制臺后,自己迎了上去,軍靴踹在守衛(wèi)膝蓋上的脆響格外清晰。
凌夏趁機繼續(xù)破解系統(tǒng),代碼流里突然跳出一段加密信息,發(fā)信人顯示是“沈澈”。她輸入L-09的密鑰,信息展開的瞬間,她倒吸一口涼氣——那是父親繪制的“記憶監(jiān)獄”結(jié)構(gòu)圖,每個被囚禁的意識都對應(yīng)著現(xiàn)實中的一個“傀儡”,而核心監(jiān)獄,就藏在局長辦公室的壁爐后面。
“找到了!”凌夏剛要喊,就見陸沉被一個守衛(wèi)撲倒在地,額頭磕在金屬椅角,血瞬間涌了出來。她想也沒想就抓起桌上的金屬鎮(zhèn)紙砸過去,守衛(wèi)應(yīng)聲倒地,她撲到陸沉身邊,指尖觸到他溫熱的血,突然想起他記憶碎片里的畫面——小時候他總把受傷的流浪貓藏在床底,自己忍著傷卻給貓涂藥。
“別管我,”陸沉抓住她的手腕,往壁爐方向拽,“核心鎖需要兩個人的虹膜和神經(jīng)接口雙重驗證,只有你和我能打開——沈博士早就把我們的生物信息錄進去了。”
壁爐里的火焰是全息投影,陸沉按下某個磚塊,整面墻緩緩移開,露出后面的金屬門。門上的掃描器閃著綠光,凌夏將L-09接口貼上去,再抬頭時,陸沉的額頭正抵著她的額頭,兩人的虹膜同時對準掃描器。
“驗證通過”的提示音響起時,陸沉突然笑了,血珠從他眉骨滑落,滴在她的手背上:“你看,沈博士說的‘信任’,就是這么回事。”
門后是間圓形密室,中央懸浮著一顆巨大的記憶核心,無數(shù)根管線連接著外面的“傀儡”。前任局長坐在核心旁的椅子上,慢悠悠地鼓著掌:“不愧是沈澈的女兒和他撿來的野小子,可惜啊,你們打開的不是生路,是墳?zāi)?。?/p>
他按下手中的按鈕,密室開始劇烈晃動,墻壁上的刻度顯示正在下沉:“這里會沉入地底三百米,成為你們的記憶墳?zāi)?,而外面的人,會永遠活在我給的‘完美’里?!?/p>
陸沉突然將凌夏往逃生通道推:“你帶著核心數(shù)據(jù)走,我啟動自毀程序?!?/p>
“要走一起走!”凌夏死死拽住他的胳膊,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,“父親的筆記里寫過,真正的記憶監(jiān)獄,從來困不住兩個人的信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