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沈明心,蘇家最低等的贅婿。每晚在柴房與蟑螂老鼠同眠,每天吃著連狗都不如的剩飯。
但沒人知道,我懷中貼著胸口藏著的,是那前朝傳國的玉璽;腰間破布囊里掛著的,
是能調(diào)動北疆三十萬鐵騎的黑龍兵符。三年前血洗京城的黑袍閻羅,
如今成了連丫鬟都敢唾罵的窩囊廢。直到那個(gè)雨夜,
我萬劫不復(fù)的密謀……(正文)1 洗腳水風(fēng)波“咣當(dāng)——”銅盆砸在地上的聲音格外刺耳,
洗腳水潑了我一身,濕漉漉的頭發(fā)黏在額頭上,滴滴答答往下淌著渾濁的水。“沒用的東西!
連盆洗腳水都端不穩(wěn)?我們蘇家養(yǎng)著你,還不如養(yǎng)條狗懂眼色!
”一只穿著精致繡花鞋的腳狠狠踹在我胸口。我悶哼一聲,向后踉蹌一步,
背脊撞在冰冷的門框上,才勉強(qiáng)站穩(wěn)。蘇家二小姐蘇玲瓏端坐在梨花木椅上,裙擺一絲不亂,
那雙剛剛踹過我的腳,十趾丹蔻鮮紅如血,像十滴凝固的血珠,就懸在我鼻尖前方,
帶著一股濃郁的、令我作嘔的香粉氣。我低著頭,看著地上漫開的水漬,沒說話,
只是默默用袖子擦去濺到眼皮上的污水。三年了,這種折辱,早已是家常便飯。
2 玄鐵令牌的秘密夜深的柴房,四面漏風(fēng),彌漫著一股難以驅(qū)散的霉?fàn)€和潮濕的氣味。
月光從破窗的縫隙里漏進(jìn)來幾縷,勉強(qiáng)照亮角落里堆著的、散發(fā)著餿味的草垛。我挪開身子,
小心翼翼撥開幾捆發(fā)黑的稻草,手指在墻角一塊松動的磚石后摸索了片刻,
冰涼的觸感傳來——我摸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玄鐵令牌。令牌在微弱的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,
背面兩個(gè)深刻的古字,仿佛蘊(yùn)含著無盡的殺伐與權(quán)勢:攝政。三年前,我執(zhí)掌黑騎軍,
巡查皇城,文武百官見此令牌如見朕親臨,無不戰(zhàn)栗跪伏。而如今,它只能藏在這污穢之地,
與我一同沉睡。3 春袖的溫情“吱呀——”極輕微的推門聲。
一道瘦小的身影擠著門縫溜了進(jìn)來,帶著一絲寒意?!肮脿敗藛??餓了吧?
”是侍女春袖。她聲音壓得極低,氣聲里帶著怯懦和關(guān)切。她快步走到我身邊,
從懷里掏出一個(gè)用干凈布帕包著的東西,迅速塞進(jìn)我手里。觸手是溫?zé)岬模且粋€(gè)白面饃饃。
柴房昏暗,但我還是敏銳地瞥見她縮回手時(shí),那破舊袖口下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,
又有幾道新鮮的、猙獰的青紫鞭痕。顯然,又是因?yàn)槲?。或許是偷偷給我留飯,
或許是替我做了別的什么小事,被發(fā)現(xiàn)了。我攥緊了那個(gè)溫?zé)岬酿x饃,
粗糙的表面硌著我的掌心,那點(diǎn)微弱的溫暖,卻像針一樣扎著我的心。4 雨夜陰謀后半夜,
忽然下起了雨,雨點(diǎn)噼里啪啦打在柴房屋頂上。幾聲壓抑的馬嘶隱約從后院方向傳來,
夾雜在雨聲中,幾不可聞。我睡眠極淺,瞬間驚醒。屏住呼吸,
我聽到墻外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,還有壓低的交談聲。是岳母王氏和管家王貴的聲音!
鬼使神差地,我赤著腳,悄無聲息地挪到柴房最靠近后院的墻邊,將耳朵貼在冰冷的墻壁上。
“……必須盡快找到!那批前朝的寶藏,據(jù)說就在那張圖上標(biāo)著……得了它,
就能徹底把控江淮漕運(yùn)……到時(shí),還怕他一個(gè)小小的鹽運(yùn)使?”是岳母的聲音,
帶著一種難以抑制的貪婪和急切?!胺蛉朔判?,老奴已有些頭緒……只是,那邊催得緊,
長公主那邊……”管家王貴的聲音更低,更謹(jǐn)慎?!昂?,到時(shí)候……找個(gè)由頭,
把那個(gè)吃白食的贅婿直接沉了塘,一了百了……”冰冷的字眼,像毒蛇的信子,
鉆進(jìn)我的耳朵。我蜷縮在冰冷的草堆里,連呼吸都停滯了。全身的血液,
似乎都在一瞬間涼透了。沉塘?他們說的藏寶圖……我下意識地抬手,
摸了摸身上那件破爛褻衣的夾層——一張薄如蟬翼、卻關(guān)乎無數(shù)的絹帛,正穩(wěn)穩(wěn)地縫在那里。
5 藏寶圖之謎他們口中的藏寶圖,關(guān)乎一筆足以動搖國本的巨大財(cái)富,
更關(guān)系著前朝遺留的巨大秘密。但我不能暴露。三年前那場宮變,我僥幸逃出生天,
但追殺先帝余孽的影衛(wèi)從未停止搜捕。他們像獵狗一樣嗅著我的蹤跡。
蘇家贅婿這個(gè)卑微到塵埃里的身份,是我目前最好的護(hù)身符。一旦暴露,不僅僅是蘇家,
整個(gè)城池都可能被卷入腥風(fēng)血雨。6 詠月詩驚變次日,蘇家大宴賓客。
岳父蘇承恩大概是多喝了幾杯,紅光滿面,當(dāng)著滿堂賓客的面,用筷子指著我,
聲音洪亮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:“諸位,諸位請看,這便是小婿沈明心。
”席間的喧鬧瞬間安靜下來,所有目光,戲謔的、好奇的、鄙夷的,齊刷刷落在我身上。
我正捧著碗,站在廳堂角落?!罢諢o所事事,白吃我蘇家的米糧!今日諸位高朋滿座,
你若是能當(dāng)場作出一首像樣的詠月詩,老夫便開恩,賞你登桌用膳!
”滿堂頓時(shí)爆發(fā)出哄笑聲。我低著頭,目光卻掠過那些嘲笑的臉孔,
落在主位上蘇玲瓏的鬢間——那是一支做工極其精巧的金絲盤鳳步搖,鳳口銜珠,流光溢彩。
那本該是我母親留給未來兒媳的聘禮。蘇家抄沒我沈家時(shí),將它戴在了自己女兒的頭上。
7 反詩風(fēng)波哄笑聲中,我抬起頭。目光掃過岳父得意的臉,岳母冷漠的眼,
蘇玲瓏看似不經(jīng)意把玩著步搖的手,還有滿堂看客的嘴臉。一股壓抑已久的戾氣,
混著一種破罐破摔的瘋狂,猛地沖上我的頭頂。我緩緩開口,聲音沙啞,
卻清晰地傳入每個(gè)人耳中:“云散月明誰點(diǎn)綴?天容海色本澄清?!眱删湟怀觯?/p>
廳內(nèi)的笑聲戛然而止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。這不是普通的詠月詩。這是三年前,
被定為謀逆、滿門抄斬的太子太傅沈懷舟,臨刑前在獄中望月所作的絕筆詩!
當(dāng)年因此詩獲罪者,不下百人!死一般的寂靜里,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
州府大人手中的琉璃盞脫手墜落,摔得粉碎。他猛地站起身,臉色煞白,手指顫抖地指著我,
聲音尖利得變了調(diào):“反詩!這是逆賊沈懷舟的絕筆反詩!你、你是沈家余孽?!
”8 蘇玲瓏的決斷如狼似虎的家丁瞬間撲了上來,沉重的枷鎖猛地套上我的脖頸。
冰冷的木頭壓著我的喉嚨,幾乎讓我窒息。就在我被推搡著要拖出大廳時(shí),
一個(gè)身影突然撲了過來。是蘇玲瓏!她竟一把拔出旁邊護(hù)衛(wèi)腰間的佩劍,銀光一閃,
“咔嚓”一聲,竟生生將枷鎖上的木鏈斬?cái)?!斷裂的木屑紛飛。她握劍的手虎口被震裂,
血珠順著雪亮的劍刃滑落,一滴,兩滴,溫?zé)岬氐卧谖业哪橆a上?!胺潘?!”她擋在我身前,
胸口劇烈起伏,聲音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:“我夫君豈會作什么反詩?
定是有人惡意陷害!誰敢拿人,先問過我蘇家的劍!”9 死牢毒囊但那晚,
我還是被州府衙門的官差強(qiáng)行拖走,關(guān)進(jìn)了陰森的死牢。罪名:涉嫌逆黨。
潮濕的牢墻散發(fā)著血腥和腐爛的氣味。黑暗中,只有老鼠窸窣爬過的聲音。
我靠坐在冰冷的墻角,手指在身下鋪著的薄薄稻草里摸索著。很快,
指尖觸到了一個(gè)極小、用油紙包裹著的硬物。那是一枚見血封喉的毒囊。或許,是時(shí)候了。
或許,我不該再忍耐了。只要我捏碎這毒囊,明日,最遲后天,城外駐扎的黑騎軍舊部,
就會看到我留下的信號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踏平這座城池,哪怕血流成河。哪怕,
這會徹底暴露我前朝太子的身份,引來更瘋狂的圍剿。10 春袖的真面目深夜,
死牢里寂靜得可怕。一陣極輕微的腳步聲停在了我的牢門外。我沒有抬頭。
一個(gè)熟悉的聲音響起,冰冷,毫無溫度,完全不像平日里那個(gè)怯懦的小侍女?!吧蛎餍?。
”是春袖。我緩緩抬起頭。牢門外站著的,果然是春袖。但她身上穿的,
不再是蘇家侍女的粗布衣裳,而是一身剪裁利落、繡著暗紋的玄色官服——影衛(wèi)的官服!
她腰間,掛著一塊腰牌,和一柄帶著倒鉤的淬毒匕首。她看著我,
眼神像看一個(gè)死人:“主上有令,若你交出玉璽,可留你全尸?!蔽铱粗?,
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,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。笑聲在死寂的牢房里回蕩,顯得格外詭異。
原來,毒蛇一直就在身邊。(發(fā)展)11 血色鳳凰我手指微動,正欲捏碎毒囊。
就在這一刻,站在牢門外的春袖,身體猛地一僵,眼睛難以置信地瞪大。一截染血的劍尖,
從她的心口透了出來!她張了張嘴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,軟軟地倒了下去,
露出站在她身后的那個(gè)人——蘇玲瓏!她手里提著一把還在滴血的劍,
夜行衣緊裹著她窈窕的身段。她看也沒看地上春袖的尸體,幾步走到牢門前,劍光一閃,
斬?cái)嗔死伍T的鐵鎖。她扯開自己頸側(cè)的衣領(lǐng),露出鎖骨下方一處肌膚——那里,
紋著一只振翅欲飛的血色鳳凰!“殿下,”她單膝跪地,聲音壓抑卻清晰,
“前朝影衛(wèi)司首座,蘇十七,向您報(bào)到?!蔽彝左E縮。影衛(wèi)司首座?
那個(gè)只聽命于父皇、神秘莫測的影衛(wèi)首領(lǐng),竟然一直潛伏在我身邊?
成了我折辱我三年的妻子?12 憤怒的質(zhì)問巨大的震驚和被欺騙的憤怒瞬間淹沒了我。
我猛地伸手,一把掐住她纖細(xì)的脖頸,將她狠狠按在冰冷的牢墻上:“既然早知道我的身份,
為何三年折辱?為何直到現(xiàn)在才表明身份?!”三年來的屈辱、隱忍、痛苦,
在這一刻幾乎要沖破我的胸膛!13 淚水的真相蘇玲瓏沒有掙扎,任由我掐著她,
白皙的臉龐因?yàn)橹舷⒍鴿u漸泛紅。兩行清淚毫無預(yù)兆地從她眼角滑落,
滾燙地滴在我的手背上。“因?yàn)椤驗(yàn)槟鷦偛判α??!彼穆曇暨煅?,帶著無盡的酸楚,
“三年來,屬下第一次看見您笑……竟是在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(shí)候。這樣的殿下,
沉湎于痛苦和怨恨,忘記了肩上的責(zé)任……或許,并不值得屬下效忠。
”14 王氏的陷阱她的話像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我心上。我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松了。
就在這時(shí),“轟”的一聲巨響!牢房一側(cè)的石墻猛然炸開,碎石紛飛!煙塵彌漫中,
岳母王氏手持長刀,率領(lǐng)著一群黑衣私兵沖了進(jìn)來!“好一出情深義重的戲碼???
”王氏臉上帶著猙獰得意的笑,“可惜了,今日你們誰也別想活!”她刀尖一挑,
將從春袖尸體上搜出的一樣?xùn)|西甩到我面前——那竟是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!面具下的臉,
赫然是另一個(gè)春袖!“沒想到吧?我的好女婿,你身邊的丫頭,早就被掉包了!”王氏大笑。
15 黑甲武士降臨蘇玲瓏瞬間將我護(hù)在身后,劍橫當(dāng)胸。私兵們蜂擁而上,
刀光劍影瞬間將狹小的牢房填滿。打斗中,我臂上被劃開一道口子,鮮血直流。
眼看我們要被合圍,我再無猶豫,將手指放入齒間,吹出一聲尖銳急促的唿哨!哨音未落,
頭頂上方傳來劇烈的瓦礫碎裂之聲!牢房頂部轟然塌陷一個(gè)大洞!磚石落下間,
十八名身著漆黑重甲、面帶惡鬼面具的武士如神兵天降,重重落在地上,激起一片塵土。
他們無視周圍的私兵,齊刷刷地面向我,單膝跪地,甲胄碰撞之聲鏗鏘如雷鳴:“參見主上!
”16 王氏的背叛血腥的殺戮瞬間展開。黑甲武士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著私兵的性命。
斷臂殘肢四處飛濺,慘叫聲不絕于耳。我奪過一把刀,直劈向躲在人后的王氏。
王氏揮刀格擋,卻被震得連連后退,發(fā)髻散亂,她尖聲笑道:“小雜種!
你可知三年前東宮之夜,是誰向你那太子哥哥泄露了東宮布防圖?
正是你如今苦苦尋找、敬愛有加的好姑母——長安長公主!是她把你賣了個(gè)好價(jià)錢!
”17 藏寶圖焚毀這誅心之言讓我的刀鋒猛地一滯!就在這瞬間,
王氏猛地?fù)湎蛞慌匀紵幕鸢?,竟從懷中掏出那半張藏寶圖,想要扔進(jìn)火堆!我刀鋒偏轉(zhuǎn)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