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廣場上唯一能被感知的,
是蕭逸風(fēng)驟然粗重、卻又像是被無形之手死死扼住喉嚨而無法順暢的呼吸聲。
他那張素來被宗門長輩贊譽為“心有驚雷而面如平湖”的俊朗面孔,此刻湖面已然徹底崩碎,
只剩下驚雷肆虐后的狼藉。那雙銳利如劍的眼眸里,倒映著那個單膝跪地、渾身浴血的身影,
瞳孔深處翻涌的,是遠超驚駭?shù)那榫w。
那是……一種幾乎要將他神魂都碾碎的、源自血脈與傳承最深處的……恐懼與……朝圣!
他身后的十數(shù)名玄天劍宗護衛(wèi),每一個都是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、心志堅毅如鐵的開脈境巔峰強者。
他們感受不到那種源自更高生命層次的威壓,
但他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所侍奉的、宗門萬年不出的絕世天驕、未來的宗主——蕭逸風(fēng),
此刻的狀態(tài)。他們看到了他臉上前所未有的失態(tài),看到了他身體無法抑制的輕微顫抖,
更聽到了那一聲清脆欲裂的……“咔嚓”聲!聲音來自蕭逸風(fēng)的腰間。
萬年雷擊木核心與“天心玉髓”煉制而成、足以抵御結(jié)丹境強者全力一擊的“玄雷劍心佩”,
在沒有任何外力沖擊的情況下,表面那層溫潤的玉質(zhì)靈光瘋狂閃爍,隨即,
一道道細密的、如同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,從玉佩中心那縷被封印的雷霆處,迅速蔓延至整個佩身!
嗡鳴震顫之間,仿佛玉佩中封存的“劍心”與“雷魄”,
正在承受著某種無法想象的、來自概念層面的巨大恐懼,即將自行崩毀!“少主!
”離他最近的一名護衛(wèi)隊長臉色劇變,下意識地踏前一步,手按劍柄,眼中滿是警惕與不解。
蕭逸風(fēng)卻像是完全沒有聽見。他的全部心神,都被廣場中央那個身影牢牢攫住。
那雙看似因重傷而略顯渙散的黑色瞳孔,在他眼中,
卻比九天之上最璀璨的星辰匯聚成的星海還要深邃,
比傳說中埋葬了神魔的太古深淵還要冰冷、死寂。那不是一個少年人的眼神。那雙眼睛里,
沉淀著的是以“萬年”為單位的孤寂,是覆滅過星辰、埋葬過紀元的漠然,
是視蒼生萬物為塵埃的……絕對的“無”。這種眼神,
他只在宗門最古老的、被列為禁忌的祖師手札畫像上見過一角!那份手札并非記載功法,
而是玄天劍宗創(chuàng)派祖師在瀕死前,
用盡最后一絲心血神魂烙印下的、對他一生追隨的那位存在的……一個模糊背影的描摹,
以及一句泣血的警示遺言——“見此目光,如見天戮。當奉我宗……萬載之約?!比f載之約!
那是一個只在歷代宗主和核心真?zhèn)髦g口耳相傳的、玄天劍宗最核心的秘密!蕭逸風(fēng)只知道,
宗門存在的意義,除了傳承劍道,更重要的,是等待一個人的歸來!而他,蕭逸風(fēng),
之所以能成為這一代的真?zhèn)髦?,不僅僅因為他的天賦,更因為他的血脈,
是創(chuàng)派祖師最純正的嫡系后裔,是對那位存在的“氣息”最敏感的活體道標!
他此次奉宗主秘令,
追蹤一股與宗門古籍記載中“天戮圣尊”宿敵極為相似的邪穢氣息來到這偏遠的青石城,
本以為只是一次對古老傳說的驗證,最多是剿滅一個藏匿了萬年的魔頭余孽。
他想過無數(shù)種可能,甚至做好了與一位蘇醒的古代大魔苦戰(zhàn)的準備。但他做夢都沒想到,
他會在這里,在這樣一副殘破、年輕、卑微的軀殼里,
親眼見到……那雙只存在于祖師泣血遺言中的……眼睛!天戮圣尊!
這兩個字如同兩座太古神山,轟然砸在他的神魂之上,讓他幾乎要當場跪伏下去!
他強行運轉(zhuǎn)宗門秘法,以劍心死死守住靈臺最后一絲清明,才沒有讓自己的膝蓋當場軟倒。
可那來自血脈與靈魂的顫栗,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平息。而此刻,廣場中央。天戮圣尊的意志,
正與這具不聽話的軀殼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角力。那冰魄根髓的暴動,遠比他預(yù)想的要麻煩。
這東西就像一塊未經(jīng)馴化的混沌神鐵,堅硬、冰冷、且充滿了原始的排異本能。
它不攻擊神魂,卻在瘋狂地破壞“容器”本身。每一次沖擊,
都讓這具本就脆弱的身體瀕臨崩潰,經(jīng)脈寸斷,五臟欲裂。這種感覺,
對于習(xí)慣了掌控一切、言出法隨的天戮圣尊而言,是一種極其新奇而……惱人的體驗。
就像一位神匠,拿到了一塊舉世無雙的璞玉,卻發(fā)現(xiàn)這塊璞玉內(nèi)部長滿了會自己亂動的尖刺,
稍一用力雕琢,那些尖刺就會反過來把璞玉自身扎得千瘡百孔。他緩緩抬起頭,
那雙深邃的眼眸終于從內(nèi)部的“麻煩”上移開,落在了那群不速之客身上。
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神情緊張、如臨大敵的劍宗護衛(wèi),最終停留在了為首的蕭逸風(fēng)臉上。
他看到了蕭逸風(fēng)臉上的驚駭,看到了他腰間那塊正在碎裂的、品質(zhì)尚可的玉佩,
也感受到了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、混雜著敬畏與恐懼的熟悉氣息?!靶靹Φ馈暮笕??
”他的聲音因為體內(nèi)氣血的翻涌而顯得有些沙啞,
但那股仿佛從萬古虛空中傳來的空曠與漠然,卻絲毫未減。每一個字,
都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,敲在蕭逸風(fēng)的心上?!斑€有些眼力。
”這句平淡的、甚至帶著一絲不經(jīng)意贊許的話,聽在蕭逸風(fēng)耳中,
卻不亞于創(chuàng)派祖師的法旨親臨!是了!除了那位存在,普天之下,還有誰敢用這種口氣,
評價他玄天劍宗的嫡傳血脈?!還有誰的目光,
能讓祖師親手煉制的“玄雷劍心佩”自行崩毀?!蕭逸風(fēng)心中的最后一絲疑慮,
徹底煙消云散。他猛地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駭浪,
做出了一個讓身后所有護衛(wèi)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的舉動。他沒有拔劍,沒有質(zhì)問,
甚至沒有保持他身為玄天劍宗真?zhèn)鞯茏拥慕z毫驕傲。在無數(shù)道目光的注視下,
這位足以讓青石城城主跪迎的絕世天驕,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華貴的玄青色錦袍,隨即,
對著廣場中央那個單膝跪地、渾身是血的少年,以一種無比莊重、無比虔誠的姿態(tài),
雙膝跪地,五體投地,深深叩首!“玄天劍宗第三百七十二代真?zhèn)鞯茏樱?/p>
蕭逸風(fēng)……”他的聲音,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,卻又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堅定,
響徹整個死寂的廣場,“……恭迎圣尊歸位!”轟?。?!這句話,比之前焚天白焰的爆發(fā),
比林天明的慘死,比那口青銅古棺的出現(xiàn),更像是一道混沌神雷,
在廣場上所有人的腦海里轟然炸響!玄天劍宗?那個傳說中屹立于青州之巔,
俯瞰萬萬里山河的頂尖宗門?真?zhèn)鞯茏??那種跺一跺腳就能讓一方地域震動的云端大人物?
圣尊?什么圣尊?他們……在對誰說話?對那個“林楓”?
那個被他們鄙棄了十數(shù)年、剛剛才以雷霆手段鎮(zhèn)壓了全族的……廢物?
無數(shù)匍匐在地的林家族人,艱難地、僵硬地抬起頭,
用一種混雜著極致恐懼、茫然、荒誕和不可思議的目光,看著眼前這堪稱神跡的一幕。
他們的腦子,已經(jīng)徹底變成了一鍋沸騰的漿糊。就連蕭逸風(fēng)身后那十數(shù)名玄天劍宗的護衛(wèi),
此刻也全都石化當場。他們面面相覷,臉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極點。他們追隨的少主,
那個眼高于頂、視天下英雄如無物的蕭逸風(fēng),
竟然……竟然對一個看起來半死不活的、氣息微弱的少年行此大禮?還稱他為……“圣尊”?
一名護衛(wèi)忍不住悄悄碰了碰身邊的同伴,
用幾乎只有氣流的聲音問道:“隊長……少主這是……中邪了?”那護衛(wèi)隊長臉色鐵青,
狠狠瞪了他一眼,同樣用氣音回道:“閉嘴!你看少主的樣子,像是中邪嗎?
那是發(fā)自神魂的敬畏!沒看到少主的劍心佩都快碎了嗎?快,都跪下!”他說著,
自己率先單膝跪地,低下了高傲的頭顱。其余護衛(wèi)雖然滿心疑惑,
但對自家少主的信任和命令的絕對服從,還是讓他們立刻跟著照做。一時間,
廣場上出現(xiàn)了極其詭異的一幕。一群氣息強大、威壓赫赫的玄天劍宗強者,
整齊劃一地對著一個跪在血泊中的少年跪拜。而周圍數(shù)千名林家族人,則像一群受驚的鵪鶉,
匍匐在更外圍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天戮圣尊看著匍匐在自己面前的蕭逸風(fēng),眼神中古井無波。
對于這種場面,他早已見過太多次。在他縱橫諸天的漫長歲月中,
曾有不朽神朝的帝王對他三跪九叩,只求他一句指點;也曾有執(zhí)掌一方宇宙的古神,
匍匐在他腳下,祈求他的寬恕。眼前這個小輩的跪拜,
甚至沒能在他心中激起一絲漣AN漣漪。他更在意的,是這具身體的狀況。
冰魄根髓的排異反應(yīng)越來越劇烈,再這樣下去,不等他找到合適的修復(fù)之法,
這具好不容易尋到的、與他本源有一絲契合的“容器”,就要先行報廢了?!捌饋戆伞?/p>
”他淡淡開口,聲音依舊沙啞,“萬載已過,當年的小劍童,也開枝散葉到這般地步了。
”小……小劍童?蕭逸風(fēng)身體一震,心中更是駭然。宗門典籍記載,創(chuàng)派祖師在年少時,
確實曾有幸追隨一位無上存在,為其執(zhí)劍、掃榻,后得那位存在隨手一點,
才開啟了無上劍道之路!這等秘辛,只有歷代宗主才有資格知曉!他也是因為血脈特殊,
才被現(xiàn)任宗主破格告知!眼前這位,竟然……真的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存在!“圣尊知曉,
是逸風(fēng)的榮幸,是宗門的榮幸!”蕭逸風(fēng)激動得難以自持,卻依舊保持著跪姿,
“若非祖師遺訓(xùn),我等后輩亦不敢擅自叨擾圣尊清修。只是此地邪氣沖天,
與古籍所載‘蝕魂冰蛭’的氣息如出一轍,此乃圣尊宿敵,我等奉宗主之命前來查探,
不想竟能得見圣尊天顏!”“蝕魂冰蛭?
”天戮圣尊的目光掃過不遠處那口已經(jīng)被銳金符文封印的青銅古棺,
又瞥了一眼地上林天明那具焦黑的殘尸,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嫌惡,
“不過是些沒腦子的臟蟲子罷了,已經(jīng)清理干凈了。
”清理……干凈了……蕭逸風(fēng)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
這才注意到那口散發(fā)著古老銳金氣息的青銅棺,以及地上那具死狀凄慘的尸體。他立刻明白,
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。不過,這更讓他心驚。那“蝕魂冰蛭”,根據(jù)宗門記載,
乃是太古邪物,極難根除,其生命形態(tài)詭異無比,善于寄生血脈,萬載不滅。
宗門數(shù)代強者都曾試圖尋找并剿滅其殘存勢力,都無功而返。而圣尊,僅僅是剛剛歸來,
便以雷霆之勢,將這盤踞林家萬載的毒瘤連根拔起!這是何等偉力!“你們來得倒也算巧。
”天戮圣尊的語氣忽然轉(zhuǎn)冷,“這具身體,出了點小麻煩?!笔捯蒿L(fēng)心中一凜,立刻抬頭,
這才注意到“林楓”嘴角不斷滲出的、帶著冰屑的血跡,
以及他那蒼白如紙、青筋畢露的面容。他瞬間明白,圣尊的狀態(tài)很不好!這既是危機,
更是……天大的機緣!“圣尊!”蕭逸風(fēng)急切道,“逸風(fēng)斗膽,敢問圣尊有何吩咐?
玄天劍宗上下,愿為圣尊赴湯蹈火,萬死不辭!”天戮圣尊看著他那副急于表現(xiàn)忠心的樣子,
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淡漠。他需要的不是忠心,是實際的用處?!斑@具身體的根髓,
有些過于……活潑了?!彼昧艘粋€相對溫和的詞語來形容那幾乎要將他撕裂的內(nèi)部暴動,
“需要一件東西來調(diào)和鎮(zhèn)壓。一件……‘九竅玲瓏心’?!薄熬鸥[玲瓏心?!”蕭逸風(fēng)聞言,
先是一驚,隨即大喜過望!這東西雖然是傳說中的天材地寶,尋常人聽都未曾聽過,
但他身為玄天劍宗真?zhèn)?,卻恰好知道此物的下落!“圣尊明鑒!”他連忙叩首道,
“此物三月之后,將在青州府的‘通天閣’總會進行一場甲子一度的壓軸拍賣!
我玄天劍宗與通天閣有些淵源,定能為圣尊將此物取來!
”“三月……”天戮圣尊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。三月太久了。這具身體,恐怕?lián)尾贿^一月。
“太慢了。”他冷冷吐出三個字,每一個字都像一記冰錘砸在蕭逸風(fēng)心頭。
蕭逸風(fēng)額頭瞬間冒出冷汗,腦中念頭急轉(zhuǎn),連忙道:“圣尊息怒!是逸風(fēng)思慮不周!
通天閣在青州府勢力龐大,規(guī)矩森嚴,即便是我宗門出面,也難以讓他們提前拍賣。
不過……通天閣閣主有個不成器的獨子,此人好賭成性,
最近正在為湊齊靈石購買一枚‘破障丹’而發(fā)愁?;蛟S……我們可以從他身上想想辦法!
”“辦法是你的事?!碧炻臼コ蔬f圣尊的語氣不容置疑,“本尊要在一個月內(nèi),看到那顆心。
”“是!逸風(fēng)遵命!”蕭逸風(fēng)重重叩首,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的同時,也感到了如山的壓力。
他知道,這是圣尊對他的第一個考驗。辦好了,他蕭逸風(fēng),乃至整個玄天劍宗,
都將獲得難以想象的榮耀與造化!辦砸了……后果他不敢想。就在這時,天戮圣尊的目光,
忽然越過他,投向了廣場邊緣,那個之前柳慶川消失的方位。那里的空間,
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、被冰髓之力同源氣息掩蓋下的空間波動?!皠偛牛?/p>
有只小蟲子溜了。”他的聲音很輕,卻讓蕭逸風(fēng)渾身一顫?!坝型吹谋铓庀⒆鲅谧o,
還有一絲空間道則的皮毛,倒是有些意思?!碧炻臼プ鹱旖枪雌鹨荒ū涞幕《?,
“查查他的來歷。本尊不喜歡有蟲子在眼前晃悠?!薄白衩?!”蕭逸風(fēng)立刻應(yīng)下,
將此事死死記在心里。能從圣尊手下逃脫,哪怕只是“溜走”,也絕非等閑之輩!
此事必須徹查!交代完這一切,天戮圣尊體內(nèi)的那股排異之力,終于達到了一個頂峰。
他悶哼一聲,再也無法維持跪姿,身體一軟,徹底向前倒去。蕭逸風(fēng)眼疾手快,
一個箭步上前,在天戮圣尊的身體即將摔進血泊的前一刻,用自己的手臂穩(wěn)穩(wěn)地托住了他。
入手處,是一片刺骨的冰寒,
以及一股狂暴混亂、幾乎要將他手臂經(jīng)脈都凍結(jié)撕裂的可怕力量!蕭逸風(fēng)心中大駭,
連忙運轉(zhuǎn)自身精純的劍元,小心翼翼地護住對方心脈,同時高聲喝道:“快!
清出林家最好的靜室!布下最高等級的守護劍陣!任何人不得靠近!圣尊要閉關(guān)調(diào)息!
”“是!”身后一眾護衛(wèi)如夢初醒,立刻行動起來。整個林家廣場,
在經(jīng)歷了極致的死寂、恐懼、打敗之后,終于在玄天劍宗的強力介入下,
開始以一種全新的、詭異的秩序,運轉(zhuǎn)起來。
林家最好的靜室,原本是屬于族長林天明的“聽濤苑”。此刻,
這里早已被玄天劍宗的護衛(wèi)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。
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青色劍罡如同游龍般在院墻內(nèi)外盤旋,交織成一座密不透風(fēng)的劍陣,
散發(fā)出令人心悸的鋒銳氣息。任何擅闖者,都將在瞬間被絞殺成齏粉。靜室內(nèi),
所有的陳設(shè)都被清空,只留下一張由千年寒玉雕琢而成的石床。天戮圣尊,
或者說林楓的身體,正靜靜地躺在上面。他雙目緊閉,面色蒼白,
胸口處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霜,呼吸微弱到了極致。那股源自冰魄根髓的狂暴力量,
暫時被他以無上意志強行壓制,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平衡。但這平衡極其脆弱,
像是在火山口上走鋼絲,隨時可能崩潰。蕭逸風(fēng)站在床邊,神情凝重到了極點。
他剛剛已經(jīng)用宗門秘法探查過,圣尊體內(nèi)的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百倍。
那股冰魄之力與圣尊的意志形成了兩股截然相反的洪流,在這具脆弱的軀殼戰(zhàn)場中瘋狂對沖。
每一分每一秒,都在對這具身體造成著不可逆的損傷。
若非圣尊的意志強橫到了匪夷所-思的地步,換做任何一個結(jié)丹甚至元嬰修士,
恐怕早已神魂俱滅,肉身成灰了?!吧僦鳌!弊o衛(wèi)隊長在門外低聲稟報,
“林家剩下的幾位長老,都已帶到外院偏廳,已經(jīng)‘問’清楚了?!薄班?。
”蕭逸風(fēng)點了點頭,轉(zhuǎn)身走出靜室,并隨手布下一道更強的禁制,將整個房間徹底封鎖。
偏廳內(nèi),林家僅存的三位長老,
包括那位之前被林天明尸身撞斷了數(shù)根骨頭、此刻被簡單包扎過的長老,
全都面如死灰地跪在地上,身體抖得如同風(fēng)中落葉。在他們面前,站著一名玄天劍宗的護衛(wèi),
手中把玩著一塊沾血的令牌,正是之前從柳慶川身上掉落的物品。見到蕭逸風(fēng)進來,
三位長老更是把頭埋得幾乎要塞進地磚里。“說吧。”蕭逸風(fēng)沒有坐,
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,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溫度,“那個叫柳慶川的,是什么來歷?
”為首的一名長老顫顫巍巍地開口,聲音嘶?。骸盎亍胤A上仙。那柳慶川,
是……是三十年前由大長老林天烈舉薦,進入我林家擔(dān)任外姓總管事的。他為人精明能干,
處事圓滑,深得……深得林天烈和林天明的信任。我們……我們只知道他修為不俗,
但萬萬沒想到,他竟敢……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!更不知道他隱藏得如此之深!
”“三十年?”蕭逸風(fēng)眉頭一挑,“一個來歷不明的人,能在你們林家潛伏三十年,
做到總管事的位置,你們竟然對他一無所知?”三位長老汗如雨下,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林家這些年,大權(quán)全掌握在林天明和林天烈手中,他們這些長老不過是陪襯,
哪敢去質(zhì)疑大長老舉薦的人?“廢物?!笔捯蒿L(fēng)冷冷吐出兩個字,讓三位長老身體又是一顫。
他看向那名護衛(wèi):“那塊令牌呢?”護衛(wèi)立刻上前,恭敬地遞上令牌:“少主,
根據(jù)初步查驗,這令牌的材質(zhì)是北地寒獄特產(chǎn)的‘幽魂鐵’,上面刻印的,
像是一個‘雪’字的上古變體篆文。屬下懷疑,此人可能與北地那個神秘的‘雪神宮’有關(guān)。
”“雪神宮?”蕭逸風(fēng)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。雪神宮,一個同樣古老而神秘的勢力,
盤踞在大陸極北的萬年雪原,行事詭秘,與中原各大宗門素?zé)o往來。但宗門典籍中卻有記載,
這個宗門的功法,與“冰”之一道有著極深的淵源。一個雪神宮的人,潛伏在林家三十年,
圖謀寄生在林家血脈中的“蝕魂冰蛭”,
最后更是在圣尊歸來的關(guān)鍵時刻發(fā)動刺殺……這其中,絕不簡單!“此事,
我會親自上報宗主。”蕭逸風(fēng)沉聲道,“至于你們……”他的目光掃過三位抖如篩糠的長老,
以及外面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林家族人。殺光他們?不,圣尊沒有下令。而且,
圣尊既然在他們的血脈中留下了烙印,就說明這些人還有用處。
他想起了圣尊那句“這林家血脈里的蟲……該除一除了。”。
圣尊清理了“蝕魂冰蛭”這條大蟲,但林家本身這種懦弱、內(nèi)斗、腐朽的“蟲性”,
顯然也需要清理。“從今日起,林家解散長老會,所有產(chǎn)業(yè)、資源、功法典籍,一律上交,
由我玄天劍宗代為‘保管’?!笔捯蒿L(fēng)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
“所有林家核心子弟,廢除原有身份,統(tǒng)一編為‘待罪役卒’,分派雜役。何時能洗心革面,
磨去劣根,何時再談其他?!薄吧舷绅埫?!”一名長老失聲叫道,
“我林家傳承千年……”“閉嘴!”蕭逸風(fēng)眼中寒光一閃,
一股磅礴的劍壓瞬間將那名長老壓得口噴鮮血,再也說不出一個字?!笆プ鹆裟銈冃悦?/p>
已是天大的恩賜。再有半句廢話,我不介意替圣尊,把這院子里的‘垃圾’,再清理一遍。
”他的話語,如同一盆冰水,澆滅了林家眾人心中最后一絲僥幸。他們明白,林家,
從今天起,已經(jīng)名存實亡了。他們不再是青石城的主人,
而是一群被圈禁起來、等待著未知命運的囚徒。處理完林家,蕭逸風(fēng)立刻回到靜室外,
取出了一枚傳訊玉符,將此地發(fā)生的一切,
包括圣尊的歸來、圣尊的現(xiàn)狀、九竅玲瓏心以及柳慶川和雪神宮的線索,
一字不漏地傳回了玄天劍宗。玉符的光芒閃爍了許久,顯然,遙遠的宗門之內(nèi),
也因為這個消息而掀起了滔天巨浪。過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,玉符才重新亮起,
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從中傳出,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與鄭重:“逸風(fēng),
此事關(guān)乎我宗萬載氣運,絕不容有失!圣尊的安危,是第一要務(wù)!你即刻啟程,
帶上‘玄天令’,親赴青州府!不惜一切代價,必須在一個月內(nèi),拿到九竅玲瓏心!
宗門之內(nèi),所有資源都將向你傾斜!至于那個雪神宮……哼,一群藏頭露尾的冰耗子,
也敢窺伺圣尊!老夫自會處理!你記住,你的任務(wù)只有一個,治好圣尊!”“弟子遵命!
”蕭逸風(fēng)恭敬地應(yīng)道。收起玉符,他心中的緊迫感更甚。他轉(zhuǎn)身看著身后那扇緊閉的石門,
眼中閃過一絲狂熱。這是何等機緣?創(chuàng)派祖師追隨圣尊,開創(chuàng)了玄天劍宗萬載基業(yè)。如今,
圣尊歸來,而他蕭逸風(fēng),成為了第一個侍奉在側(cè)的人!只要能完成圣尊的囑托,
他未來的成就,或許將超越宗門歷代所有的先輩!想到這里,他不再猶豫,
立刻開始安排行程。那駕華貴的青玉車輦被仔細地清理和加固,
內(nèi)部鋪上了厚厚的、能夠隔絕震動的靈獸毛皮,四周更是被數(shù)十名護衛(wèi)用劍罡層層守護,
確保萬無一失。就在他們準備將陷入沉睡的“林楓”移入車輦時,異變又生。
躺在寒玉床上的“林楓”,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!他胸口那層薄薄的冰霜,
瞬間變得厚重,一股肉眼可見的、混雜著死寂灰敗氣息的寒流,從他體內(nèi)瘋狂涌出!“不好!
是冰魄之力的反噬!”蕭逸風(fēng)臉色大變,想也不想,立刻將自己最精純的劍元灌注過去,
試圖幫助壓制。然而,他的劍元一接觸到那股灰敗的寒流,就像是水流遇到了燒紅的烙鐵,
瞬間被蒸發(fā)、湮滅!一股沛然巨力反震而來,將他整個人都震得倒飛出去,狠狠撞在墻壁上,
喉頭一甜,險些吐出血來。他心中駭然,這還僅僅是圣尊體內(nèi)逸散出的、無人操控的力量,
就已經(jīng)如此恐怖!那圣尊本人,正在承受著何等的痛苦?“呃……”床上的“林楓”,
發(fā)出了一聲極其痛苦的悶哼,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!那雙眼睛里,不再是之前的深邃與漠然。
左眼,依舊是那片吞噬一切的萬古星空,冰冷、死寂,屬于天戮圣尊。而右眼,
卻變成了一片純粹的、閃爍著無數(shù)細小冰晶的、混亂而暴戾的蒼白!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志,
在同一張臉上,進行著最直接的對視與抗衡!
“滾……出……去……”一個嘶啞、年輕、卻充滿了無盡恨意與排斥的聲音,
從林楓的喉嚨里艱難地擠了出來。這是林楓自己的意志!在冰魄根髓的劇烈刺激下,
他那被天戮圣尊壓制在靈魂最深處的意識,竟然短暫地蘇醒,并借助冰魄之力,
開始反抗這位占據(jù)了他身體的“不速之客”!“聒噪?!碧炻臼プ鸬囊庵?,
化作一聲冰冷的呵斥,在靈魂層面轟然炸響。林楓右眼中那片蒼白的冰晶世界劇烈震顫,
仿佛要被這聲呵斥吼碎。但那股源自冰魄根髓的混亂力量,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,
更加瘋狂地涌向那蘇醒的少年意志,支撐著他進行抗爭。
“這是……我的……身體……”林楓的意志,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,卻又無比倔強。
蕭逸風(fēng)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他終于明白,圣尊所說的“小麻煩”,究竟是什么了。
這已經(jīng)不是麻煩了,這是……奪舍之軀的本我在反抗!而且,
這具軀殼的天賦——那冰魄根髓,似乎與軀殼本身有著天然的親和,
正在本能地幫助“原主人”,排斥外來的圣尊意志!“哼。
”天戮圣尊似乎也徹底失去了耐心。他那屬于星空的左眼,
猛然爆發(fā)出一股無法形容的、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恐怖威壓!“本尊借你之身歸來,
是你的無上造化!再敢放肆,連你這縷殘魂,一并抹去!”那股威壓,如同整個宇宙的重量,
轟然壓下。林楓右眼中的蒼白冰晶瞬間凝固,隨即寸寸碎裂!他那剛剛蘇醒的意志,
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琉璃,發(fā)出一聲不甘的哀鳴,再次被壓回了靈魂的最深處。做完這一切,
天戮圣尊似乎也消耗了巨大的心神。他眼中的星空黯淡了幾分,身體的抽搐也漸漸平息下來,
重新陷入了沉睡。但這一次,蕭逸風(fēng)能感覺到,圣尊對這具身體的掌控,
似乎……出現(xiàn)了一絲極其微小的裂痕。他不敢再耽擱,立刻指揮護衛(wèi),用最輕柔的動作,
將“林楓”抬上了那駕被重重守護的青玉車輦?!皢⒊蹋∧繕?,青州府!”蕭逸風(fēng)翻身上馬,
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?!叭偾斑M!日夜兼程!在一個月內(nèi),必須抵達!”他知道,
這趟青州之行,不僅是為了圣尊的療傷,更是與時間的一場賽跑。
他必須在圣尊體內(nèi)的“裂痕”擴大到無法收拾之前,找到那顆九竅玲瓏心!
車隊緩緩駛出林家大宅,碾過青石城的街道。街道兩旁的居民和修士,都遠遠地避開,
用敬畏和好奇的目光,注視著這支散發(fā)著恐怖劍壓的隊伍。他們不知道車里坐的是誰,
但他們知道,從今天起,青石城的天,變了。而他們更不知道,這支隊伍的離去,
將會在整個青州,乃至更廣闊的大陸上,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。
車隊行進的速度極快。玄紋踏云駒本就是日行千里的靈獸,在玄天劍宗護衛(wèi)的劍元加持下,
更是快如流光。車輪滾滾,卻悄無聲息,只在官道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痕,
以及一股久久不散的凌厲劍意。車輦之內(nèi),蕭逸風(fēng)盤膝而坐,雙目緊閉,
但他的神識卻高度集中,一半籠罩著車輦中央陷入沉睡的“林楓”,
時刻防備著那冰魄之力的再次暴動;另一半則延伸而出,警惕著周圍的一切風(fēng)吹草動。
他不敢有絲毫懈怠。圣尊的狀態(tài),就像一座隨時可能噴發(fā)的活火山,而他,
就是那個坐在火山口上的人。護衛(wèi)隊長,一名叫做“秦山”的中年漢子,策馬來到車窗邊,
低聲稟報:“少主,前方三十里,便是‘望云城’。我們是繞城而過,還是進城補給?
”望云城,是離開青石城地界后,遇到的第一座大城,其規(guī)模和城中修士的實力,
遠非青石城可比。城主府更是一方豪強,與周邊數(shù)個二流宗門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(lián)系。
“不進城?!笔捯蒿L(fēng)的聲音從車內(nèi)傳出,果斷而干脆,“繞過去。從現(xiàn)在起,直到青州府,
我們不與任何地方勢力產(chǎn)生接觸。一切以‘快’為先。”“是。”秦山領(lǐng)命,正要傳令下去。
就在這時,蕭逸風(fēng)猛地睜開了眼睛,眼中閃過一絲冷意。他神識的邊緣,
捕捉到了一縷極其隱晦的窺探。那窺探并非直接的靈力掃視,
而是一種更高明的、借助風(fēng)中元素波動的秘法,如同毒蛇的信子,一觸即走,狡猾至極。
“停下。”蕭逸風(fēng)的聲音再次響起。整個車隊令行禁止,瞬間停在了官道中央。
十數(shù)名護衛(wèi)手按劍柄,劍意升騰,目光如電,掃視著四周看似平靜的曠野。
秦山不解:“少主,怎么了?”“有客人來了。”蕭逸風(fēng)掀開車簾,走了出來,站在車轅上,
目光平淡地望向左前方的一片小樹林。他的聲音不大,
卻清晰地傳遍了方圓數(shù)里:“既然來了,何必藏頭露尾?是想讓蕭某請你們出來嗎?
”樹林中一片寂靜,只有風(fēng)吹過樹葉的沙沙聲。蕭逸風(fēng)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看來,
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。秦山?!薄霸冢 薄扒鍒??!薄笆?!”秦山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厲色。
這幾天趕路,大家都憋著一股勁,正好拿這些不開眼的家伙松松筋骨。他長劍出鞘,
一道璀璨的青色劍光沖天而起,對著那片小樹林遙遙一斬!“玄天劍訣·裂空!”轟!
一道長達十數(shù)丈的恐怖劍氣,裹挾著斬斷山岳之威,瞬間將那片小樹林從中間劈開!
泥土、草木、碎石沖天而起,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恐怖溝壑!“哼!玄天劍宗的人,
還是這么霸道!”一聲冷哼,從被劈開的樹林深處響起。三道人影狼狽地從煙塵中竄出,
落在了車隊前方百丈之處。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錦袍、面容陰鷙的老者,他看著那道劍痕,
眼中滿是忌憚。他身后跟著兩名中年人,氣息同樣不弱,都是開脈境后期的好手。
老者盯著蕭逸風(fēng),皮笑肉不笑地說道:“蕭公子好大的火氣。老夫‘黑風(fēng)寨’熊奎,
只是恰好路過,感受到貴宗的威勢,想來拜見一下,并無惡意。”“黑風(fēng)寨?
”蕭逸風(fēng)的眼神更冷了。黑風(fēng)寨,望云城地界臭名昭著的一伙盜匪,燒殺搶掠,無惡不作。
據(jù)說其寨主熊奎,與望云城城主府有著不清不楚的關(guān)系,因此才能盤踞多年,無人能剿。
一伙盜匪,敢來攔他玄天劍宗的路?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。除非……他們背后有人。“是嗎?
”蕭逸風(fēng)淡淡道,“我怎么覺得,你們是專程在這里等我的?”熊奎眼角抽搐了一下,
干笑道:“蕭公子說笑了。我們……”他話未說完,蕭逸風(fēng)已經(jīng)不耐煩地打斷了他:“說吧,
誰派你們來的?望云城城主?還是說……你們撿到了什么不該撿的東西?”他說話間,
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熊奎的袖口。那里,
有一絲極其微弱的、幾乎無法察覺的冰寒氣息殘留。熊奎臉色劇變!
他沒想到對方的感知如此敏銳!那個叫柳慶川的家伙逃到他這里,只待了不到半個時辰,
留下的氣息竟然還是被察覺了!他知道今天無法善了,眼中兇光一閃,厲聲道:“蕭逸風(fēng)!
你別太囂張!這里不是你玄天劍宗的地盤!那個柳先生,是我黑風(fēng)寨的貴客!識相的,
就當沒看見,乖乖滾回你的青州府,否則……”“聒噪。”蕭逸風(fēng)甚至懶得再聽他廢話。
他右手并指如劍,對著熊奎的方向,隨意地凌空一點。沒有驚天動地的劍氣,
也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。只有一點幽藍色的、針尖大小的雷光,自他指尖一閃而逝???!
快到了極致!熊奎甚至沒看清那是什么,只覺得眉心一涼,渾身的力氣和生機,
就如同被戳破的氣球,瞬間泄了個干干凈凈。他臉上的猙獰表情還凝固著,
身體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,眉心處,只有一個細小的、焦黑的孔洞。一擊斃命!
連神魂都被那一點雷光瞬間湮滅!“大……大當家!”剩下的兩名盜匪,嚇得魂飛魄散,
轉(zhuǎn)身就想逃。但秦山和另一名護衛(wèi)早已如鬼魅般出現(xiàn)在他們身后。劍光閃過,
兩顆人頭沖天而起,血灑長空。“處理掉?!笔捯蒿L(fēng)收回手指,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螞蟻。
他轉(zhuǎn)身準備返回車內(nèi),心中卻在思索。柳慶川果然逃到了這里,還和本地的地頭蛇勾結(jié)上了。
看來,對方是想利用這些匪徒來試探,甚至拖延他的行程。目的,不言而喻。
就是不想讓他順利到達青州府,不想讓圣尊得到療傷之物!“看來,雪神宮的人,
對圣尊的歸來,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清楚。”蕭逸風(fēng)喃喃自語。就在這時,車輦之內(nèi),
突然傳來了一聲極其輕微的、仿佛夢囈般的呢喃?!啊胨樗麄?。”聲音很輕,很沙啞,
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、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冰冷意志。蕭逸風(fēng)身體一震,猛地回頭,
看向車內(nèi)。是圣尊!圣尊醒了!他雖然沒有睜眼,卻顯然感知到了外界發(fā)生的一切,
并下達了最直接的指令!“碾碎他們……”蕭逸風(fēng)咀嚼著這四個字,
眼中漸漸亮起了一股狂熱的火焰。他明白了。圣尊的意思,不是讓他簡單地殺死這些匪徒,
也不是讓他繞開麻煩。而是讓他……用最直接、最霸道、最不講道理的方式,
將所有擋在路上的障礙,全部碾成粉末!這才是天戮圣尊的行事風(fēng)格!
之前的“不接觸”、“快速通過”,是他蕭逸風(fēng)自己的想法,是他基于“保護”圣尊的考量。
但圣尊,何需他來保護?圣尊的威嚴,又豈容宵小挑釁?“我明白了。
”蕭逸風(fēng)對著車輦深深一揖,原本的凝重和謹慎,一掃而空,取而代之的,
是一種鋒芒畢露的張揚與霸氣!他轉(zhuǎn)身,對著所有護衛(wèi),下達了一個與之前截然相反的命令。
“傳我命令!”他的聲音,如同出鞘的利劍,響徹云霄!“車隊轉(zhuǎn)向!目標——望云城!
”秦山一愣:“少主,我們不繞……”“繞什么?”蕭逸風(fēng)冷笑一聲,眼中戰(zhàn)意升騰,
“圣尊有旨,碾碎他們!區(qū)區(qū)一個望云城,既然敢收留圣尊的敵人,那就連同那個黑風(fēng)寨,
一起從地圖上抹掉!”“是!”所有護衛(wèi)聞言,非但沒有疑慮,反而齊聲應(yīng)喝,聲震四野!
他們是玄天劍宗的劍修,骨子里就流淌著鋒銳與一往無前的血液!之前那種憋屈的趕路方式,
早就讓他們不爽了!現(xiàn)在,有圣尊的旨意,有少主的命令,他們終于可以放開手腳了!
一時間,整個車隊的氣勢為之一變。之前是內(nèi)斂的、急于趕路的利箭,此刻,
卻變成了一柄出鞘的、即將飲血的絕世兇劍!車隊轟然轉(zhuǎn)向,不再沿著官道,
而是直接碾過曠野,朝著望云城那高大的輪廓,悍然沖去!車輦內(nèi),那微弱的呢喃聲消失了。
仿佛剛才那句話,只是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。但蕭逸風(fēng)知道,圣尊的意志,正透過這車窗,
冷冷地注視著他,注視著他將如何執(zhí)行這個“碾碎”的命令。這將是他的第二場考驗。一場,
關(guān)于“忠誠”與“霸道”的考驗!蕭逸風(fēng)嘴角上揚,露出一抹冰冷而自信的笑容。
他會讓圣尊看到,他蕭逸風(fēng)的劍,不但能守護,更能……毀滅!青州之行,從此刻起,
不再是潛行,而是一場……一路碾壓過去的征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