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令般的話語如同驚雷在仁王混沌的腦海中炸開。
走?跟誰走?是佐藤的新把戲嗎?本能地抗拒,身體更加用力地往后縮,試圖把自己更深地嵌入冰冷的墻壁角落:“不…不要……滾……”
跡部看著他徒勞的掙扎,耐心告罄。這只狐貍,清醒時狡猾得像泥鰍,醉了倒倔得像頭驢。
不再廢話,直接伸手,一只手臂穿過仁王的膝彎,另一只手臂穩(wěn)穩(wěn)地托住他的后背。
“你…!”仁王驚駭?shù)氐纱罅搜劬Γ瑲埩舻囊庾R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(jī)。下意識地?fù)]動手臂,軟綿綿的拳頭砸在跡部西裝上,毫無力道。
甚至張開嘴,像只被徹底激怒的小獸,狠狠地、帶著酒氣和絕望的力道,一口咬在跡部近在咫尺的手腕上!
“嘶……”手腕上傳來的尖銳痛感讓跡部倒抽一口冷氣。
這狐貍,牙口還挺利!低頭,看著自己價值不菲的襯衫袖口上迅速滲出的血印,再看看懷中人那雙因為憤怒和恐懼而亮得驚人的狐貍眼,那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野性的、不肯屈服的光芒。
那一瞬間,跡部冰封的眼眸深處,似乎有什么東西被狠狠撞擊了一下。不是怒火,而是一種更復(fù)雜、更難以言喻的悸動。
非但沒有松手,反而收緊了手臂,將懷里掙扎的人更加牢固地禁錮住。
“安靜點,你這只不華麗的醉狐貍!”跡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強硬的命令。無視手腕上的刺痛和懷中人徒勞的掙扎,抱著他,大步走向那輛線條流暢的瑪莎拉蒂。
車門打開,跡部近乎粗暴地將仁王塞進(jìn)了副駕駛。動作看似強硬,卻在仁王頭部即將撞上車頂時,下意識地用手掌墊了一下。
仁王的身體軟軟地陷進(jìn)柔軟的真皮座椅里,殘留的掙扎耗盡了他最后一絲力氣,酒精和驚嚇徹底擊垮了他。
在車門關(guān)上的沉悶聲響中,頭一歪,徹底失去了意識,只有濃密的銀色睫毛在失去血色的臉頰上投下脆弱的陰影。
跡部繞過車頭,坐進(jìn)駕駛座。密閉的空間里,瞬間被濃重的酒氣和仁王身上那股混合著汗水、灰塵以及某種獨特清冽的氣息填滿。
煩躁地扯了扯領(lǐng)帶,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毫無知覺的人,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圈清晰的、帶著血絲的牙印。
發(fā)動引擎,瑪莎拉蒂發(fā)出低沉的咆哮,如同暗夜中的猛獸,載著不期而遇的獵物,沖入了城市午夜的流光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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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,遠(yuǎn)離地下車庫風(fēng)暴的另一個世界。
東京某高級公寓里,幸村精市剛結(jié)束一個跨國視頻會議,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。
手機(jī)屏幕亮著,停留在LINE的某個群聊界面。群名很直白:【立海大網(wǎng)球部(非官方)】。里面正熱鬧非凡,消息刷得飛快。
柳生比呂士:[分享鏈接:爆!仁王雅治20歲生日會現(xiàn)場高清圖集!狐貍王子美顏盛世!]
柳生比呂士: 雅治今晚狀態(tài)絕佳啊。
丸井文太: 啊啊啊啊啊蛋糕看起來好好吃!羨慕現(xiàn)場的粉絲!雅治切蛋糕那張圖好帥!@仁王雅治 下次帶蛋糕回來??!
切原赤也: 仁王前輩太厲害了!到處都是他的廣告牌!剛才路過澀谷大屏幕還在放他生日會的預(yù)告片!POWER!
胡狼桑原: 赤也,你又在訓(xùn)練時間溜出去?@真田弦一郎
真田弦一郎: 切原赤也!訓(xùn)練翻倍!太松懈了!
切原赤也: 啊啊啊副部長我錯了!我是去買水!買水?。ū砬榘函偪窨念^.jpg)
幸村看著群里的熱鬧,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。點開柳生發(fā)的圖集鏈接,高清大圖里,仁王在萬千星光下微笑揮手,銀發(fā)耀眼,狐貍眼彎起,完美得不真實。指尖輕點,在群里發(fā)了一條。
幸村精市: 確實很耀眼呢。不過,總覺得雅治今晚的笑容,和平時有點不一樣?@柳生比呂士 有數(shù)據(jù)支撐嗎?(微笑.jpg)
消息剛發(fā)出去幾秒,柳生的回復(fù)就來了。
柳生比呂士: 精市你的觀察力還是這么可怕。根據(jù)微表情模型分析,眼角肌肉的收縮頻率比平時高出3.7%,顴骨肌群活動度降低2.1%,說明笑容的“真實愉悅感”指標(biāo)確實低于其近三個月公開活動的平均值。推測原因:疲勞度累積?或者現(xiàn)場有非可控因素干擾?需要更多樣本點驗證。
丸井文太: ???你們在說什么?雅治不就是笑得很好看嗎?
真田弦一郎: 身為藝人,管理表情是基本素養(yǎng)!不可松懈!
切原赤也: 仁王前輩怎么可能會累!他可是欺詐師!無敵的!
幸村看著柳生精準(zhǔn)的數(shù)據(jù)分析,又想起仁王在U17時,即使贏了球,偶爾也會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流露出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疏離。
輕輕嘆了口氣,剛想打字,另一個電話打了進(jìn)來。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“柳蓮二”。
“喂,蓮二?”
“精市,看到群里的圖了嗎?”柳蓮二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(wěn)無波。
“嗯,看到了。很華麗,也很…仁王風(fēng)格?!毙掖遄叩酱斑?,看著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。
“有件事,你或許有興趣知道?!绷彾D了頓,似乎在斟酌詞句,“我剛剛收到一條非常模糊的信息源。關(guān)于雅治的生日會…后半場,似乎發(fā)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小插曲。涉及佐藤健次郎?!?/p>
幸村的紫眸瞬間銳利起來:“佐藤?那個導(dǎo)演?”
“是。信息很模糊,無法確認(rèn)具體內(nèi)容。但提到了‘糾纏’和‘不歡而散’。而且…”柳蓮二的聲音壓低了些,“據(jù)說,最后是跡部景吾親自帶走了雅治?!?/p>
“跡部?”幸村微微一怔。跡部財閥的繼承人,Atobe Empire真正的掌控者。那個華麗到極致、掌控欲也強到極致的男人?!坝H自帶走?為什么?”
“原因不明。但跡部景吾極少在非正式場合親自處理旗下藝人的事務(wù),尤其像雅治這種,雖然是一線,但理論上根本接觸不到他那個層級的人。”柳蓮二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,“精市,你還記得四年前,雅治是怎么被簽進(jìn)Atobe Empire的嗎?”
幸村當(dāng)然記得。那是U17世界杯剛結(jié)束不久,仁王在街頭網(wǎng)球場被一個星探偶然發(fā)現(xiàn)。
但那星探并非普通星探,據(jù)說是Atobe Entertainment(當(dāng)時還未升級為Empire)高層直接派出的“星探組”成員之一。
而圈內(nèi)一直有個語焉不詳?shù)膫髀劇释跹胖?,是跡部景吾“親自點頭”要簽下的人。甚至有更離譜的說法,是跡部景吾本人“撿”回來的。
“你是說,這次跡部親自出手,可能和當(dāng)初簽下雅治有關(guān)?”幸村若有所思。
“可能性34.8%?;谯E部景吾的行為模式分析,他對‘自己所有物’的保護(hù)欲和掌控欲極強。雅治作為他四年前親自‘撿’回來并一手捧紅的藝人,在他眼中或許具有某種特殊意義?!绷彾潇o地分析,“當(dāng)然,也有58.2%的可能性是純粹的商業(yè)行為,避免頂級資產(chǎn)在重要場合受損。剩余7%為其他不可測因素?!?/p>
幸村沉默地看著窗外。城市的光海在腳下流淌,繁華而冰冷。
想起了仁王偶爾流露出的、對娛樂圈浮華的厭倦,想起了他像狐貍一樣時刻保持的警覺。今晚,在那完美的偶像笑容之下,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?而跡部景吾的突然介入,對雅治而言,是救贖,還是另一個更深漩渦的開始?
“蓮二,”幸村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,“幫我留意一下。任何關(guān)于雅治和今晚后續(xù)的風(fēng)吹草動?!?/p>
“明白?!绷彾纱嗬涞貞?yīng)下。
電話掛斷。幸村重新看向手機(jī)里仁王在生日會舞臺上光芒四射的照片。那笑容依舊完美無瑕,但此刻再看,卻仿佛隔著一層看不透的迷霧。
指尖在屏幕上劃過,最終沒有在群里再說什么,只是默默保存了一張仁王看向遠(yuǎn)方燈海的照片。
照片里,仁王的側(cè)臉在璀璨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,那雙標(biāo)志性的狐貍眼中,似乎映著光,卻又像盛滿了無人能懂的、深沉的夜色。
引擎低沉的咆哮聲被厚重的隔音材料吞噬,車廂內(nèi)陷入一片近乎真空的寂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