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識像是從冰冷的深海淤泥里掙扎著浮上來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一股濃稠得化不開的血腥氣,
混合著某種陳腐藥草的苦澀,蠻橫地灌入鼻腔,嗆得我肺腑生疼。眼皮仿佛被黏住,
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掀開一條縫隙。入目是昏沉的光線,映照著一個巨大而詭異的石池。
池壁粗糙,刻滿了扭曲的、仿佛在蠕動的暗紅色符文。池水……不,那根本不能稱之為水。
粘稠、暗紅,如同凝固的血液,
表面還漂浮著幾縷辨不清原貌的植物根莖和……某種小型獸類的森白骨骼。
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,正從這令人作嘔的“池水”中裊裊升起,帶著刺骨的陰寒,
纏繞上我的身體。我猛地低頭,驚駭地發(fā)現自己正浸泡在這血池之中!赤紅的液體沒至胸口,
冰冷滑膩的觸感緊貼著皮膚,激起一陣陣生理性的戰(zhàn)栗。
身上穿著一件看不出原色的破爛袍子,濕漉漉地貼在身上,勾勒出瘦削的輪廓。
手腕露在外面,蒼白得近乎透明,細得仿佛一折就斷,
唯有指尖殘留著一點不正常的、仿佛被浸染過的暗紅。這是哪里?我不是剛通宵改完方案,
在工位上趴著瞇了一會兒嗎?念頭剛起,一股龐大而混亂的記憶碎片,如同決堤的洪水,
毫無預兆地沖垮了我的意識堤防。劇烈的頭痛瞬間炸開,
骸骨、凄厲絕望的哀嚎、高高在上俯瞰螻蟻般的冰冷目光……還有一張張模糊又清晰的臉孔,
帶著刻骨的仇恨與恐懼,嘶喊著同一個名字——“血羅剎”!最后定格的,是一雙眼睛。
清冷、疏離,如同寒潭映月,卻又在深處燃燒著某種不滅的執(zhí)念。那是……沈確?
《問道長生》的男主角,注定要踏著反派尸骨登頂仙途的天命之子!而我,林晚,
一個平平無奇的社畜,
竟然穿成了書中那個惡貫滿盈、最終被沈確一劍穿心、挫骨揚灰的終極反派——血羅剎?!
“嗡——”大腦深處傳來一陣尖銳的蜂鳴,一個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冰冷地響起:【滴!
惡毒反派系統綁定成功!宿主:林晚(血羅剎)。】【主線任務發(fā)布:毒殺天命之子沈確。
】【任務時限:72小時?!俊救蝿盏谰撸阂寻l(fā)放至宿主儲物戒(碧落黃泉散*1)。
】【任務失敗懲罰:神魂俱滅?!俊救蝿粘晒Κ剟睿悍磁芍?1000,
解鎖初級反派光環(huán)(微弱威懾)。】碧落黃泉散?神魂俱滅?!我渾身一激靈,
徹骨的寒意瞬間從浸泡在血池中的身體蔓延到四肢百骸,比這粘稠冰冷的血水還要刺骨。
求生的本能讓我下意識地抬起手,看向那枚套在蒼白食指上、造型古樸詭異的黑色骨戒。
意念微動,一個小小的白玉瓷瓶憑空出現在掌心。瓶身冰涼,觸手生寒。上面沒有任何標簽,
但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再次響起:【碧落黃泉散,無色無味,元嬰以下,觸之即死。元嬰以上,
重創(chuàng)根基。】毒殺沈確……那個注定要殺了我的人?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,
幾乎要撞碎肋骨??謶窒裉俾粯永p繞上來,越收越緊。三天!只有三天!要么他死,
要么我魂飛魄散!血池的陰寒之氣似乎更重了,絲絲縷縷的黑氣順著毛孔鉆入,
帶來一種詭異的、仿佛力量在緩慢滋生的錯覺,但更多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污穢與墮落感。
我猛地打了個寒顫,連滾帶爬地掙扎著從血池中爬了出來。濕透的破爛衣袍緊貼在身上,
冰冷刺骨,滴滴答答地淌著暗紅色的水漬,在粗糙的石地上暈開一小片污跡。環(huán)顧四周,
這是一個巨大的、空曠的石窟。除了中央這個散發(fā)著不祥氣息的血池,四周怪石嶙峋,
洞壁上同樣刻滿了暗紅色的詭異符文,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干涸的血跡??諝獬翋瀴阂?,
只有血池中偶爾冒出的氣泡破裂聲,以及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聲在死寂中回蕩。
儲物戒里除了那瓶要命的毒藥,空空如也。連件能換的干凈衣服都沒有。
我靠著冰冷的石壁滑坐下來,抱著膝蓋,試圖汲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。三天……三天之內,
接近沈確,還要把毒下給他……這簡直是天方夜譚!他是青云宗年輕一代的翹楚,
是破曉小隊的核心,是無數弟子仰望的存在。而我,
現在頂著“血羅剎”這個臭名昭著的身份,一旦暴露,別說下毒,
恐怕立刻就會被群起而攻之,死得比任務失敗還快!絕望如同潮水般淹沒上來。
難道剛穿過來,就要迎接第二次死亡?而且這次是徹底的神魂俱滅?不行!不能坐以待斃!
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瘋狂地搜刮著腦海中屬于“血羅剎”的零碎記憶。
萬魔窟……血池……這似乎是原主療傷或者修煉的地方?位置極其隱秘,
位于青云宗后山禁地深處,一處廢棄的古代魔修洞府內。原主重傷后一直躲藏在此,
靠著這污穢的血池茍延殘喘?;蛟S……可以利用這個身份?血羅剎雖然惡名在外,
但見過她真容的人極少,而且她最擅長隱匿和偽裝。記憶里似乎有一門粗淺的易容術法?
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在絕望的深淵里點燃。我閉上眼睛,
努力回憶那門名為“千面”的易容術法訣?;逎目谠E在心頭流轉,
調動著體內那股微弱卻陰寒的、源自血池的靈力。指尖泛起微弱的黑芒,
艱難地拂過臉頰、脖頸……不知過了多久,當我再次睜開眼,借著血池水面模糊的倒影,
看到的不再是那張蒼白妖異、帶著幾分邪氣的臉,
而是一張平平無奇、甚至有些蠟黃憔悴的少女面容。五官寡淡,眼神怯懦,
扔進人堆里絕對找不出來。成了!我松了口氣,又檢查了一下身體。
那股陰寒的氣息被強行壓制在丹田深處,表面看起來,
就是個營養(yǎng)不良、修為低微(練氣三層)、毫不起眼的外門雜役弟子。偽裝完成,
下一步就是離開這個鬼地方,潛入青云宗!憑借著記憶中對萬魔窟地形的模糊印象,
我在迷宮般的石窟和狹窄的甬道中摸索前行。陰冷潮濕的空氣帶著霉味,
腳下是濕滑的苔蘚和碎石。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終于透來一絲微弱的天光。
出口隱藏在幾塊巨大的、布滿藤蔓的亂石之后。我小心翼翼地撥開藤蔓,
刺目的陽光讓我下意識地瞇起了眼。外面是郁郁蔥蔥的山林,鳥鳴清脆,空氣清新,
與萬魔窟內的死寂污穢截然不同。辨別了一下方向,我朝著青云宗山門的方向,
跌跌撞撞地跑去。破爛的衣袍被荊棘劃破,臉上、手臂上添了幾道細小的血痕,狼狽不堪。
這副模樣,倒是完美契合了一個受盡欺凌、艱難求生的雜役弟子形象。青云宗山門巍峨,
云霧繚繞,仙鶴清唳。巨大的青石廣場上,身著各色弟子服的修士來來往往,或御劍飛行,
或步履匆匆,一派仙家氣象。我低著頭,縮著肩膀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
混在幾個同樣穿著灰色雜役服的弟子身后,竟然有驚無險地通過了山門處的簡單盤查。
進入宗門內部,亭臺樓閣掩映在青山綠水之間,靈氣氤氳。
我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人多的地方,一邊豎起耳朵捕捉著周圍的議論聲?!啊犝f了嗎?
沈師兄前日帶隊去黑風嶺清剿妖獸,雖然大獲全勝,但好像受了點傷?”“真的假的?
沈師兄那么厲害也會受傷?”“好像是舊傷復發(fā)了……唉,沈師兄就是太拼了,
總是沖在最前面?!薄笆前?,不過沈師兄的住處‘靜心苑’那邊,最近藥味特別濃,
估計是在療傷吧……”靜心苑!舊傷復發(fā)!我的心猛地一跳。機會!這簡直是天賜良機!
受傷的沈確,戒備心或許會降低,而且療傷時……正是下手的絕佳時機!
我強壓下心頭的狂跳和恐懼,不動聲色地朝著記憶中靜心苑的方向挪去。越靠近那片區(qū)域,
空氣中彌漫的藥草苦澀氣味就越發(fā)濃郁。靜心苑位于一片幽靜的竹林深處,環(huán)境清雅。
院門虛掩著。我躲在幾叢茂密的翠竹后面,屏住呼吸,仔細觀察。院內很安靜,
似乎沒有其他人。只有主屋的方向,隱約傳來水聲。難道在藥?。课倚奶绻?,
手心全是冷汗。儲物戒里的白玉瓷瓶像一塊燒紅的烙鐵,燙得我指尖發(fā)麻。
系統冰冷的倒計時仿佛就在耳邊滴答作響。不能再猶豫了!我深吸一口氣,
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迷路或者送東西的雜役弟子,低著頭,腳步虛浮地朝著主屋靠近。
越靠近,藥味混合著一種清冽的、如同雪后松針般的氣息就越發(fā)清晰。主屋的門半開著。
我透過門縫,看到了里面的景象。一個巨大的木桶置于屋中,蒸騰著乳白色的霧氣。
桶內是深褐色的藥液,散發(fā)出濃郁的藥香。一個身影背對著門口,浸泡在藥浴之中。
墨色的長發(fā)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,露出線條流暢而緊實的肩背肌膚,
水珠沿著脊椎的凹陷緩緩滑落。即使只是一個背影,也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冷與孤高。
是沈確!我的呼吸瞬間停滯,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頂,又在下一秒凍結。
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,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。碧落黃泉散就在儲物戒里,觸手可及。
動手!快動手!趁現在!我在心里瘋狂地吶喊,催促著自己??缮眢w卻僵硬得如同石雕,
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仿佛被抽空了。
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原著里關于沈確的描寫——他并非濫殺無辜之人,他守護同門,
對抗邪魔,是無數人心中的光。而我,現在要親手掐滅這道光,
只為了自己能活下去……道德與生存的劇烈撕扯,讓我渾身都在微微顫抖?!揪?!
距離任務時限僅剩60小時!請宿主盡快行動!】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喪鐘,
再次在腦中敲響。神魂俱滅的恐懼瞬間壓倒了所有猶豫!我猛地一咬牙,意念一動,
那瓶碧落黃泉散出現在手中。拔掉瓶塞,一股極其微弱的、近乎虛無的氣息逸散出來。
我屏住呼吸,用盡全身力氣,顫抖著伸出手,
想要將瓶中毒粉撒向那蒸騰著熱氣的藥浴桶——就在瓶口即將對準木桶的剎那,
屋內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,微微側了側頭。那張臉!即使只是驚鴻一瞥的側顏,
也足以讓人呼吸一窒。眉如墨畫,鼻梁高挺,下頜線條清晰利落。
皮膚因為藥浴的熱氣而泛著淡淡的紅暈,但那雙半闔著的眼眸,
卻依舊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,清冷得不帶一絲煙火氣。
正是原著插畫中無數次出現過的、屬于男主角沈確的臉!“誰?”清冷低沉的嗓音響起,
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。我嚇得魂飛魄散!手腕猛地一抖!“哐當!”白玉瓷瓶脫手而出,
在空中劃過一道小小的弧線,然后精準無比地……掉進了翻滾著藥液的木桶里!完了!
我的大腦一片空白,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被抽干,只剩下冰冷的絕望。碧落黃泉散!
元嬰以下,觸之即死!沈確他……他再天才,現在也絕對不到元嬰期!我親手……殺了他?
任務完成了?可為什么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輕松?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
痛得無法呼吸。我甚至忘了逃跑,只是僵在原地,
眼睜睜看著那小小的白瓷瓶沉入褐色的藥液中,消失不見。
預想中的慘叫、掙扎、毒發(fā)身亡的景象并沒有出現。木桶中的沈確,身體猛地一僵!
他原本放松靠在桶壁上的脊背瞬間繃直,如同拉滿的弓弦。緊接著,
一股難以言喻的、狂暴至極的氣息,毫無征兆地從他體內爆發(fā)出來!“轟——!
”無形的氣浪以他為中心猛地炸開!堅固的木桶瞬間四分五裂,
褐色的藥液混合著碎裂的木片向四周激射!強大的沖擊力直接將我掀飛出去,
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墻壁上,喉頭一甜,差點噴出血來。完了!他毒發(fā)了!臨死前的反撲!
我絕望地閉上眼睛,等待死亡的降臨。然而,預想中的攻擊并未到來。
那股狂暴的氣息來得快,去得也快。只是幾個呼吸間,便如同潮水般退去,
只剩下一種令人心悸的、仿佛蟄伏的遠古兇獸般的威壓,沉甸甸地彌漫在空氣中。
我顫抖著睜開眼。只見沈確依舊站在原地。碎裂的木桶殘骸和濕漉漉的藥液濺了他一身,
墨發(fā)緊貼著臉頰,水珠順著精壯的胸膛滑落。但他似乎毫發(fā)無損?不,不對!他緩緩抬起頭,
那雙原本清冷的眸子,此刻竟隱隱泛著一層妖異的暗金色!
瞳孔深處仿佛有細碎的流光在瘋狂旋轉、燃燒!他周身的氣息,比之前強大了何止數倍?
一股磅礴的、帶著毀滅性力量的威壓,如同實質般籠罩了整個房間,壓得我?guī)缀醮贿^氣,
連體內的那股陰寒靈力都瑟瑟發(fā)抖,龜縮在丹田深處不敢動彈。這……這是怎么回事?
碧落黃泉散不是劇毒嗎?怎么他不但沒死,反而……修為暴漲?!我徹底懵了,
大腦完全宕機。沈確的目光,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,穿透蒸騰的水汽,
精準地鎖定在我身上。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刺穿我粗淺的易容,直抵靈魂深處。
恐懼讓我如墜冰窟,連指尖都無法動彈分毫。他動了。一步,一步,踏著滿地的狼藉,
朝我走來。水珠順著他赤裸的胸膛滾落,在地板上留下濕漉的痕跡。
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臟上。完了……他要殺了我這個下毒的兇手了……我絕望地閉上眼,
等待著終結。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到來。一只冰冷、帶著水汽的手,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!
那力道極大,像是鐵鉗,捏得我腕骨生疼。我驚恐地睜開眼,
對上他那雙暗金色尚未完全褪去的、如同深淵般不可測的眼眸。然后,
我聽到了一個讓我懷疑自己耳朵壞掉的聲音。那聲音依舊清冷,
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、仿佛壓抑著某種巨大渴望的沙啞,一字一句,
清晰地砸進我的耳膜:“這毒……再來一次?!蔽遥骸啊贝竽X徹底死機。風干。石化。
然后碎成一地粉末。來……來一次?什么再來一次?毒?碧落黃泉散?!他不僅沒死,
修為暴漲,還……還上癮了?!抓著我的手,讓我再給他下一次毒?!這世界瘋了嗎?
還是我瘋了?手腕上的力道沒有絲毫放松,反而又收緊了幾分,
冰冷的觸感和那不容置疑的語氣,都在提醒我這不是幻覺。
沈確那雙暗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,里面翻涌的情緒復雜難辨,有探究,有審視,
有……一種近乎貪婪的渴望?【滴!檢測到目標人物沈確狀態(tài)異常!任務判定:毒殺失??!
請宿主重新執(zhí)行任務!警告!距離任務時限僅剩59小時58分!
】系統的提示音不合時宜地響起,冰冷機械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……卡頓?失???
重新執(zhí)行?我看著眼前這個氣息恐怖、抓著我要“再來一次”的沈確,
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。再給他下一次毒?我怕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!
“我……我沒有了……”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試圖掙脫他的手,卻如同蚍蜉撼樹,
“真的沒有了……就那一瓶……”沈確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
暗金色的光芒在他眼底流轉,似乎在分辨我話語的真?zhèn)?。那目光銳利如刀,刮得我臉頰生疼。
片刻,他緩緩松開了手。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紅痕?!懊?。”他開口,
聲音恢復了慣常的清冷,仿佛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話不是出自他口?!鞍??
”我一時沒反應過來?!澳愕拿?。”他重復了一遍,語氣平淡無波,聽不出喜怒。
“……林晚?!蔽蚁乱庾R地回答,心臟還在狂跳。報出的是自己的真名,而非“血羅剎”。
在這個人面前,撒謊似乎需要莫大的勇氣。他微微頷首,不再看我,轉身走向屏風后。很快,
傳來窸窸窣窣穿衣的聲音。我僵在原地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空氣里彌漫著藥液的苦澀、木屑的潮濕氣息,
以及沈確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、如同雪后松針般的清冽味道,
混合著他剛剛爆發(fā)出的、令人心悸的威壓余韻,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。
屏風后的人影晃動,沈確走了出來。他已換上了一身干凈的月白色內門弟子服,
墨發(fā)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,除了臉色略顯蒼白,眼神比平時更深邃些,
整個人又恢復了那種高山寒雪般的清冷疏離,
仿佛剛才那個氣息狂暴、抓著我要毒藥的人從未存在過。他走到我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
那目光平靜無波,卻帶著無形的壓力?!敖袢罩?,”他開口,聲音不高,
卻清晰地傳入我耳中,“不得泄露半個字?!薄笆牵〉茏用靼?!弟子什么都沒看見!
什么都沒聽見!”我如蒙大赦,忙不迭地點頭,恨不得指天發(fā)誓。
他似乎對我的識相還算滿意,幾不可察地“嗯”了一聲,
隨即補充道:“你既擅藥理……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我手腕上那圈紅痕,又移開,
“明日此時,送新的藥浴材料來靜心苑。”擅藥理?我什么時候擅藥理了?
我連碧落黃泉散都能拿錯……等等!他讓我送藥?這是……給我制造接近他的機會?
還是……他真的需要新的藥???難道剛才那瓶碧落黃泉散,歪打正著地……治好了他的舊傷?
所以他才說“再來一次”?無數個問號在我腦子里瘋狂打轉?!坝袉栴}?
”沈確的聲音冷了一分。“沒!沒有!弟子遵命!”我一個激靈,立刻應下。不管怎樣,
這至少是個暫時保住小命、還能接近任務目標的機會!“退下吧?!彼麚]了揮手,不再看我,
轉身走向窗邊的書案。我?guī)缀跏沁B滾爬爬地逃出了靜心苑,直到跑出那片竹林,
被外面溫暖的陽光一照,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。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,
緊緊貼在皮膚上,冰涼一片。手腕上的紅痕還在隱隱作痛,提醒著我剛才發(fā)生的一切不是夢。
沈確沒死。任務失敗了。系統要我重新下毒。沈確讓我明天再去送藥……這都什么跟什么?。?/p>
接下來的日子,我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。每天,我都要硬著頭皮去靜心苑“送藥”。
說是送藥,其實就是把青云宗藥堂配好的、給沈確療傷用的基礎藥材包送過去。
每次踏入那片竹林,靠近那間屋子,我的心跳都會失控。沈確大部分時間都在打坐調息,
或者處理一些宗門事務。他很少說話,對我的存在也視若無睹,
仿佛我只是一個會移動的置物架。但每次我放下藥材準備離開時,
總能感覺到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冰冷、探究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,
讓我如芒在背。我不敢有絲毫異動。儲物戒里的碧落黃泉散像一顆定時炸彈,
我連碰都不敢碰。系統每天準時的警告提示音成了我的噩夢,
那冰冷的倒計時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,時刻提醒著我死亡的臨近?!镜?!
距離任務時限僅剩48小時!請宿主盡快行動!】【滴!距離任務時限僅剩24小時!
請宿主盡快行動!】【滴!距離任務時限僅剩12小時!警告!警告!
】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卻束手無策。接近沈確的機會是有了,可怎么下毒?
當著他的面把毒藥倒進他的茶水里?我怕不是下一秒就會被他一劍劈了!
就在我焦頭爛額之際,事情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機。這天,我照例去送藥。
剛走到靜心苑門口,就聽到里面?zhèn)鱽頎巿?zhí)聲。“沈師兄!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!
”一個清脆的女聲帶著焦急,“那魔頭血羅剎重傷遁逃,至今下落不明!
黑風嶺的余孽隨時可能反撲!你是我們破曉小隊的主心骨,你必須盡快恢復!宗門大比在即,
我們小隊不能沒有你!”是破曉小隊的成員,蘇靈兒,
原著里活潑開朗、對沈確暗生情愫的小師妹。“靈兒說得對?!绷硪粋€沉穩(wěn)的男聲響起,
是破曉小隊的隊長,也是沈確的好友,秦烈,“沈確,我知道你心急,
想盡快恢復去追查血羅剎的下落。但療傷一事,欲速則不達。藥堂長老說了,
你強行沖擊瓶頸,導致舊傷反噬,經脈受損,必須徐徐圖之。這‘固元湯’雖然見效慢,
卻是最穩(wěn)妥的?!薄笆前。驇熜?,你就聽秦師兄的吧?!碧K靈兒的聲音帶著懇求。
我站在門外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沈確的傷……果然沒好?而且是因為強行沖擊瓶頸?
那他那天……屋內沉默了片刻,
才響起沈確清冷依舊、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疲憊的聲音:“我明白。藥放下吧。
”秦烈嘆了口氣:“唉,你這性子……算了,我和靈兒先走了,你好好休息?!蹦_步聲響起,
我連忙閃身躲到一旁的竹林后。秦烈和蘇靈兒并肩走了出來,臉上都帶著憂色。“秦師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