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吧里的音樂還在響,周圍的男男女女依舊在推杯換盞。
可我的世界,已經(jīng)被沈盡西這個名字,和她帶來的消息,劈成兩半。
我哥的女朋友?
我從來沒聽江風(fēng)提起過。
以他的性格,如果真有這么一個極品女友,早就該帶到我爸面前炫耀了。
“我不信?!蔽衣曇羯硢?,把死亡證明推了回去,“你有什么目的?”
沈盡西看著我,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絲波瀾,那像是一種……憐憫?
“信不信,是你的事?!彼栈厮劳鲎C明,“我來,不是為了讓你相信?!?/p>
“那你來干什么?看我笑話?”我自嘲地笑了笑,“恭喜你,看到了。”
“我來買東西。”
“買什么?”
“你哥的遺物?!?/p>
我愣住了,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震驚過度出現(xiàn)了幻聽。
“你說什么?”
沈盡西從手包里拿出了一張支票,和一支萬寶龍的鋼筆,拔掉筆帽,在支票上迅速寫下一串?dāng)?shù)字,然后推到我面前。
“一百萬。”
她的聲音不大,卻像一顆炸雷,在我耳邊轟然炸響。
吧臺周圍,幾個豎著耳朵聽八卦的酒客,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一百萬?
買遺物?
我看著那張支票,上面的零多得讓我有些眼花。
對于現(xiàn)在的我來說,這是一筆天文數(shù)字。
可這行為,太過詭異,太過荒唐。
“你……有病吧?”我憋了半天,吐出這幾個字。
哥哥剛死,尸骨未寒,他的女朋友,不悲傷,不哭泣,反而拿著一百萬,來找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弟弟,買他的遺物?
這是什么地獄笑話?
沈盡西似乎對我的反應(yīng)早有預(yù)料,她不急不躁地說道:“江風(fēng)的東西,都在他市中心那套公寓里。我知道你和他關(guān)系不好,他死后,那些東西自然由你繼承。我全要了?!?/p>
“為什么?”我死死盯著她的眼睛,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破綻,“那些東西對你就那么重要?”
“重要?!彼卮鸬酶纱嗬?。
“比他的人還重要?”
沈盡-西的眼神閃爍了一下。
那是一個極細(xì)微的、幾乎無法捕捉的變化,但還是被我看到了。
“他已經(jīng)死了?!彼曇衾淞藥追郑八廊说臇|西,比死人有用。”
這句話,像一根冰錐,狠狠刺進(jìn)我的心臟。
冷。
這個女人,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冷。
我忽然笑了,笑得有些神經(jīng)質(zhì)。
“滾?!?/p>
我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。
“拿著你的錢,滾出我的視線?!?/p>
不管她是誰,不管她和我哥是什么關(guān)系,在這一刻,我對她只剩下厭惡。
沈盡西的眉頭,第一次微微蹙起。
“江陽,我不是在和你商量?!?/p>
“哦?”我冷笑一聲,“那你是在干什么?通知我?”
“你可以這么理解。”
“我如果不賣呢?”
沈盡西看著我,沉默了片刻。
然后,她做了一個我完全沒想到的動作。
她抬起手,將吧臺上那杯我剛調(diào)好的“長島冰茶”,連同杯子,一把掃到了地上。
“哐啷!”
玻璃碎裂的聲音,清脆刺耳。
酒液混著冰塊和碎玻璃,濺了一地。
剛才那個找我搭訕的女人嚇得尖叫一聲,連連后退。
整個酒吧的目光,瞬間聚焦在我們這里。
“你他-媽……”我怒火中燒,攥緊了拳頭。
沈盡西卻看都沒看地上的狼藉一眼,只是盯著我,一字一句地說道:
“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同意。”
“相信我,你不會想見識第二種。”
說完,她轉(zhuǎn)身,踩著高跟鞋,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。
只留下那張一百萬的支票,靜靜地躺在吧臺上,像一張來自魔鬼的契約。
我站在原地,渾身冰冷,氣得發(fā)抖。
羞辱,憤怒,還有一絲……恐懼。
這個女人,是個瘋子。
一個有錢有勢,漂亮,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。
而我,好像被這個瘋子給盯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