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一個！”
粗獷的吼聲將陳九斤從半昏迷狀態(tài)驚醒。艱難地抬起頭，刺眼的陽光讓他瞇起眼睛。
脖子上沉重的木枷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，手腕上的鐵鏈已經(jīng)被汗水浸得發(fā)紅。
“陳九斤，四十九歲，因誹謗朝廷罪流放三千里！”
陳九斤眨了眨眼，試圖理清思緒。昨天他還是現(xiàn)代一所大學(xué)的歷史系學(xué)生，怎么一覺醒來就成了這個叫陳九斤的古代窮酸秀才？
更糟的是，這副身體明顯比原來的要老上二十多歲，而且正在被流放的路上。
“大人，前面五里就是青萍縣?！币粋€衙役模樣的人跑到隊伍前頭報告。
押送官王彪皺起眉頭：“這么快？不是說還有兩日路程嗎？”
“回大人，抄了近道。只是...”衙役欲言又止。
“有屁快放！”
“青萍縣出事了。縣令馬大人暴斃，現(xiàn)在縣里亂成一鍋粥?！?/p>
王彪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：“又死一個？這都第九個了！”
陳九斤豎起耳朵聽著。看來這個青萍縣不是什么好地方，縣令居然接二連三地死掉。
隊伍里的流放犯們也開始竊竊私語，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氣息。
“都給我閉嘴！”王彪突然轉(zhuǎn)身，皮鞭在空中抽出一聲爆響：“全體止步！就在這林子里扎營！”
流放犯們像羊群般被驅(qū)趕到路旁的槐樹林里。陳九斤趁機活動僵硬的脖子，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其他流放犯。
有老有少，有男有女，個個面黃肌瘦、衣衫襤褸。但有三個人格外引人注目：
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，即使戴著枷鎖也站得筆直，眼神銳利如刀。她身上的囚衣比其他人的干凈，但脖頸處隱約可見猙獰的傷疤——這是個上過戰(zhàn)場的女人。
另一個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，面容姣好卻蒼白如紙，手腕上戴著一對精致的銀鐲子，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亮。她時不時咳嗽，顯然身體不太好。
最后一個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，圓圓的臉蛋上還帶著嬰兒肥，但眼神靈動，不時東張西望。她的囚衣上繡著一個小小的宮花圖案。
“都聽好了！”王彪一腳踩在樹樁上，“青萍縣現(xiàn)在沒了縣令，上頭要從你們這群廢物里挑個有功名的臨時頂缺！”
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。陳九斤皺起眉頭——這事不對勁。按常理，縣令空缺應(yīng)該由上級指派，怎么會從流放犯中選？
“安靜！”王彪抽出佩刀，刀光一閃，人群立刻噤若寒蟬，“上面說了，要選個有功名在身的。你們這群廢物里，有誰讀過書？”
沒人應(yīng)答。陳九斤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舉起了戴著枷鎖的手：“在下...曾是秀才?！?/p>
王彪眼睛一亮，大步走過來，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：“老東西，你叫什么？”
“陳...陳九斤。”
“好！就你了！”王彪哈哈大笑，轉(zhuǎn)身對副手說，“去準備文書，馬上讓這老秀才接印！”
陳九斤心頭一緊：“大人，在下戴罪之身，恐怕...”
“怕什么？”王彪湊過來，酒氣和汗臭味撲面而來，“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。青萍縣再往北就是蠻荒地界，到了那里，你們這群廢物活不過三個月。”
陳九斤咽了口唾沫。他說得沒錯，以陳九斤現(xiàn)在這副年近五十的身體，根本撐不到流放地。
“但是...”王彪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，“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。這樣吧，你可以從女犯中選一個當(dāng)老婆，帶她去上任?！?/p>
陳九斤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三個特殊的女犯。高挑女子冷冷地回瞪他一眼，嚇得他趕緊移開視線。
“我...我能考慮一下嗎？”
“考慮個屁！”王彪一腳踹在陳九斤腿彎上，撲通跪倒在地，“要么現(xiàn)在選，要么繼續(xù)北上等死！”
陳九斤咬牙站起身，目光在女犯中搜尋。那個戴銀鐲子的年輕女子突然抬起頭，對他露出一個凄美的笑容。她輕啟朱唇，無聲地說了兩個字：“選我?！?/p>
“我選她。”陳九斤指向年輕女子。
王彪咧嘴一笑：“眼光不錯啊老東西。這是前禮部侍郎的女兒蘇芷柔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?！彼麥惖疥惥沤锒叄瑝旱吐曇?，“還是個雛兒呢?！?/p>
說完他拍了拍陳九斤的肩膀：“實話告訴你，青萍縣這地方邪性得很。前面九個縣令，都死在任上。上面派不出人，才想出這招。”他斜眼看了看那群女犯，“給你配老婆是規(guī)矩——萬一你死了，好歹留個種?！?/p>
陳九斤強裝笑臉：“多謝大人。”
“我還要一個。”陳九斤看向那個小宮女，她正用祈求的眼神望著他。
王彪瞇起眼睛：“一個不夠，還想兩個？”他突然大笑，“行啊老東西，再加一個！”
陳九斤指向小宮女，小丫頭一路小跑到陳九斤身后。
“我能再要一個嗎？”
“咦？你這老小子得寸進...”話說到一半，王彪的眼神由嚴肅變?yōu)榻器?，“好！本官滿足你！你需要個能打的保護你。那個女將軍看見沒？前鎮(zhèn)北軍副將楚紅綾，因違抗軍令被流放。有她在，你能多活幾天?！?/p>
陳九斤偷瞄了一眼那個高挑女子，正好對上她冰冷的眼神，不由得打了個寒戰(zhàn)。
“我...我怕她...”
“怕什么？她現(xiàn)在就是個犯人！”王彪一把拽過楚紅綾的鎖鏈，“女將軍，給你個機會，給這老東西當(dāng)老婆，就不用去北疆喂狼了，怎么樣？”
楚紅綾冷冷地掃了陳九斤一眼，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螻蟻：“我寧愿喂狼?！?/p>
王彪獰笑：“那就由不得你了?！彼D(zhuǎn)向陳九斤，“老東西，再加一個名額，這母老虎歸你了！”。
王彪早就看不慣這個女將軍了，不服管教，時不時拿話嗆他。
陳九斤咽了口唾沫，鼓起勇氣：“那...那就她吧?！?/p>
“三個！成交！”王彪哈哈大笑，“來人啊，給咱們的新縣令大人開枷！”
“我還能再要一個嗎？”
陳九斤又看中了一個風(fēng)韻猶存的婦人，但剛說完，王彪就變了臉色：“貪得無厭的老東西！三個已經(jīng)是破例了！”他一腳踹在陳九斤屁股上，“趕緊收拾收拾，馬上滾去上任！”
枷鎖被打開的那一刻，陳九斤揉了揉酸痛的肩膀，看著被帶過來的三位“妻子”，突然意識到——他可能剛逃出狼窩，又入了虎穴。
蘇芷柔溫順地站在他身邊，小宮女怯生生地拽著她的衣角。而楚紅綾...她看陳九斤的眼神，仿佛已經(jīng)在思考怎么擰斷他的脖子。
“相公。”蘇芷柔輕聲喚道，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，“今后請多關(guān)照?！?/p>
陳九斤干笑兩聲，腿肚子已經(jīng)開始打顫。
青萍縣，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龍?zhí)痘⒀?？而這三個“妻子”，又會給他的新生活帶來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