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醫(yī)院，手機鈴聲吵醒了熟睡中的沈舟。
他強撐著睡意接通，電話那頭傳來秦舒帶著歉意的話語。
“昨天我在沙漠里沒信號，怎么了？是有什么事嗎？”
沈舟張了張嘴想說什么，但最終卻也只是
“沒事，你玩開心?！?/p>
沈舟掛斷電話，手機彈出消息提醒，顧哲軒更新了一組九宮格朋友圈。
他和秦舒沙漠旅行，兩人乘坐著熱氣球飄蕩在空中，看落日余暉下的金黃沙漠。
沈舟只覺胸口傳來陣陣刺痛，難以消解。
原來，她沒接到電話，沒空管自己的原因是顧哲軒。
“我都聽見了！”
“為什么？你為什么就非得自己承擔一切？明明是她欠你的?！?/p>
在門口聽了許久的李飛帶著一身的不忿闖進來，將帶回的飯盒放下。
他沒有回答，打開餐盒默默吃了起來。
“問你話呢？明明只需要秦舒一個聲明就能解決的事，差點害的你命都沒了！”
面對李飛的逼問，沈舟眼眸低垂，黯然開口：
“因為，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跟她的關系?！?/p>
他很清楚，如果讓媒體知道秦舒有一個做過牢的哥哥，那么她的事業(yè)，她為止奮斗的一切，都將化為烏有。
那些期待她倒臺的人會利用沈舟潑她臟水，直到她跌入谷底。
沈舟清楚的知道，的確是他將秦舒托舉到云端，可如今，他是她人生的污點。
三天之后，沈舟養(yǎng)好了傷出院，李飛也走了。
之后的一段時間里，他去了曾經(jīng)和秦舒一起走過的很多地方，故地重游。
他們第一次躲雨的便利店早已拆遷。
原地拔起的高檔商場外正掛著她代言的巨幅珠寶海報，燈光下璀璨的刺眼。
那條一起牽手走過的昏暗老巷被徹底改造。
巷口貼著著她最新電影的宣傳海報，海報上的她身著高定禮服，眼神清冷矜貴，被聚光和鮮花簇擁，仿佛身在云端。
走進人潮洶涌的廣場，商業(yè)中心那塊最大的屏幕里，正播放著她的專訪，談笑間是他不曾接觸過的圈層和人生。
沈舟忽然明白，這座城市里，他從未有過立錐之地。
而秦舒，已然是他用盡全力也無法追趕的人了。
這晚，沈舟回家之后去了畫室。
畫畫，是他記錄生活的方式，是他的愛好之一，從小便是。
一道不重不輕的腳步聲響起，秦舒的聲音傳來。
“哥！你在畫室嗎？”
她回來了，正在找他。
下一秒，秦舒推門而入，沈舟專心創(chuàng)作，并未去看她。
她眼神掃過畫架上眾多自己的肖像畫。
從沈舟認識秦舒哪一年算起，他每年都會為她畫一張肖像畫，從青澀到成熟，從窮困潦倒的小女孩到眾星捧月的大明星。
秦舒一直都知道這件事，那是她成長的經(jīng)歷。
突然，她眼中劃過一絲狠戾，迅速拿走畫架上所有關于她的畫，掏出火機點燃畫紙，頃刻間，化為灰燼。
沈舟轉(zhuǎn)頭，看向秦舒的眼中是驚訝。
“為什么？”
“這些東西會讓我想起不好的回憶，我已經(jīng)不是從前那個飯都吃不起的孤兒了?！?/p>
她的語氣決絕，沈舟愣了愣。
“所以，我也是你不好的回憶中的一部分嗎？”
話落，空氣如同凝滯了一般，偌大的畫室，他們兩兩對視，卻只有沉默。
沈舟終于發(fā)現(xiàn)，沉溺在過去的人，只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