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試探大師兄玄空,必須找到他的“弱點”。
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,我發(fā)現(xiàn),大師兄雖然偽裝得很好,但他有一個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的“本能”。
——慈悲。
是的,一個魔門首徒,他最大的弱點,竟然是慈悲。
無論他嘴上說著多么殘忍的話,做什么“邪惡”的計劃,到最后,總會因為他那該死的、泛濫的慈悲心,導(dǎo)致結(jié)果走向一個充滿正能量的方向。
我的計劃很簡單,就是給他創(chuàng)造一個,讓他不得不“破戒”的局面。
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積蓄,從山下坊市的一個黑心商人手里,買了一只瀕死的“靈狐”。
這只靈狐,靈根受損,遍體鱗傷,被關(guān)在一個狹小的鐵籠里,奄奄一息。
按照合歡宗的“魔道常識”,這種沒什么利用價值,但又有點靈性的生物,最好的處理方式,就是把它當眾虐殺,然后用它的魂魄和精血,來煉制魔器或者丹藥。
這,無疑是最能彰顯魔修殘忍本性的行為。
我提著籠子,大搖大擺地回了宗門。
并且,我特地選在大師兄玄空,每天必定會經(jīng)過的演武場,開始我的“表演”。
“各位師兄弟,都來看一看!”我扯著嗓子大喊,很快就吸引了一圈吃瓜弟子的圍觀。
我將鐵籠重重地摔在地上,籠子里的小狐貍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哀鳴。
“這只畜生,是我花重金買來的。今日,我就要當著大家的面,將它抽筋扒皮,煉魂噬魄,為我的新魔幡,增添一縷主魂!”我臉上掛著猙獰的笑,從儲物袋里,慢悠悠地,拿出了一整套的……“刑具”。
剝皮刀、剔骨剪、煉魂爐……這些都是我從宗門寶庫里,用半個貢獻點兌換來的“教學(xué)用具”。
圍觀的弟子們,發(fā)出了陣陣驚嘆。
“不愧是沈師兄,夠狠!”
“這才是我們魔修該有的樣子!”
“沈師兄,一會兒煉完,分我一口湯喝唄?”
我聽著這些贊美,心里毫無波瀾,甚至有點想笑。我用眼角的余光,掃視著人群。
大師兄玄空,果然來了。
他站在人群外圍,雙手合十,藏在袖子里。他面無表情,但眉頭,卻微微地皺了起來。
魚兒,上鉤了。
我打開鐵籠,一把揪住小狐貍的后頸,將它提了出-來。它虛弱地掙扎著,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,充滿了恐懼和哀求。
我心中閃過一絲不忍,但為了計劃,我必須狠下心。
“小畜生,能成為我沈淵魔功的一部分,是你的榮幸!”我舉起剝皮刀,對準了小狐-貍的肚皮。
就在這時。
“住手!”
一聲蘊含著無盡怒火的暴喝,從人群外傳來。
是大師兄!
他分開人群,快步走了過來。他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狐貍,眼神里,是我從未見過的……憤怒和殺意。
“沈師弟,”他一字一頓地說,聲音冰冷,“你在做什么?”
“大師兄,”我故作驚訝地回答,“我在修煉魔功啊。師尊教導(dǎo)我們,要斬斷一切不必要的‘情感’。這只狐貍雖然可憐,但為了我的大道,它必須死?!?/p>
我把師尊那套歪理邪說,原封不動地搬了出來。
玄空被我噎了一下,臉上的怒氣更盛。
“一派胡言!師尊教導(dǎo)我們的是斬斷‘私情’,而非泯滅‘人性’!你這般虐殺生靈,與那些喪心病狂的屠夫何異?快放了它!”他對我伸出了手。
“大師兄,此言差矣?!蔽覔u搖頭,決定再加一把火,“你我皆是魔修,談什么‘人性’?難道大師兄你,對這只小畜生,動了……‘慈悲’之心?”
“慈悲”兩個字,我咬得特別重。
玄空的臉色,瞬間變了。
在魔門里,說一個人“慈悲”,是最惡毒的詛咒。
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,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。
圍觀的弟子們,也開始竊竊私語。
“大師兄今天怎么了?為了一只畜生,跟沈師兄過不去?”
“是啊,這可不像他平時的風(fēng)格。”
我看著他,心中冷笑。玄空,我倒要看看,你今天怎么收場。你要么,眼睜睜地看著我殺了這只狐-貍,要么,就當眾承認,你是個心懷慈悲的“假魔頭”。
玄空閉上了眼睛。
過了幾秒,他再次睜開。
眼中的憤怒和殺意,都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……更加深沉的,讓我看不懂的情緒。
“師弟,你說的對?!彼従彽卣f道。
我愣住了。
“我們是魔修,不該有慈悲之心?!彼粗?,嘴角,竟然勾起了一抹……邪異的微笑,“這只狐貍,太瘦了,皮毛也不夠光亮,用來煉魂,實在是……浪費?!?/p>
他走到我面前,從我手里,接過了那只瑟瑟發(fā)抖的小狐貍。
“真正的魔修,講究的是‘利益最大化’?!彼贿厹厝岬負崦『偟拿l(fā),一邊用一種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,“師兄我,知道一個地方,那里,有成百上千只,比它肥美十倍的靈獸。”
“只要我們設(shè)下一個小小的陷阱,就能將它們一網(wǎng)打盡。到那時,別說是一面魔幡,就算煉制十面,也綽綽有余?!?/p>
他看著我,赤紅的眼睛里,閃爍著瘋狂的光芒。
“怎么樣,師弟?有沒有興趣,和師兄一起,干一票大的?”
我看著他,感覺自己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了。
他……他竟然……反將了我一軍!
他不僅化解了自己的“慈悲”嫌疑,還給我拋出了一個,我無法拒絕的,“更邪惡”的邀請。
這一局,我好像……輸了。
但是,我突然意識到一個細節(jié)。
剛才,他從我手里接過狐貍的時候,他的僧袍袖口,因為抬手的動作,向上滑落了一寸。
我看到,在他的手腕上,烙著一個……
一個金色的,“卍”字印記。
雖然只是一閃而過,但我絕對不會看錯。
那是佛門弟子,在受戒時,才會留下的……戒疤!
而且,是只有佛法最精深的核心弟子,才有資格烙印的……菩提金??!
我心中,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大師兄玄空,他果然……
露出了他的“佛腳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