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風(fēng)遇驕陽
第二章：寒冬里的熱粥（續(xù)）
林晚把那些便簽都收在鐵盒子里，放在書桌最顯眼的位置。有時加班到深夜，她會打開盒子，指尖拂過那些帶著少年體溫的紙頁——沈知年的字越寫越穩(wěn)，從最初的略顯稚嫩，到后來的筆鋒利落，像他這個人一樣，在不知不覺中褪去青澀，慢慢長出可以依靠的模樣。
有次她翻到一張折成星星形狀的便簽，拆開時，里面寫著一行小字：“今天模擬考退步了兩名，林晚姐姐要是知道，會不會覺得我不努力？”末尾畫了個耷拉著耳朵的小兔子，憨態(tài)可掬。林晚看著那行字，突然想起前一天晚上，沈知年陪她走回家時，話比平時少了很多，只是默默踢著路邊的石子。原來那時他心里藏著這樣的小忐忑，卻怕讓她擔(dān)心，一句都沒提。
第二天，林晚特意買了沈知年喜歡吃的草莓蛋糕，放在便利店的柜臺上。他來拿時，眼睛里滿是驚訝，林晚笑著說：“聽說有人最近很努力，這是獎勵。”沈知年的耳朵又紅了，低頭盯著蛋糕上的草莓，小聲說：“林晚姐姐，我下次一定考回來。”
他果然說到做到。一周后的模擬考，他重新回到年級第一的位置，還特意把成績單復(fù)印了一份，夾在給林晚的粥桶里。林晚看著那張印著“年級排名1”的紙，突然覺得，沈知年就像一株迎著光生長的向日葵，不管遇到多少風(fēng)雨，總能朝著溫暖的方向，倔強地向上。
寒冬的雪一場接一場，小巷里的積雪被踩得緊實，走在上面會發(fā)出“咯吱咯吱”的聲響。沈知年陪林晚走回家時，總會走在前面，用腳把積雪踩實，再回頭對她說：“林晚姐姐，這邊不滑，你走我后面?！彼男由险粗?，褲腳也濕了一片，卻渾然不覺，只是時不時回頭看她，確保她走得安穩(wěn)。
有次林晚踩著高跟鞋，不小心在雪地上滑了一下，沈知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。他的手很有力，穩(wěn)穩(wěn)地托住她的胳膊，掌心的溫度透過毛衣傳過來，燙得她心跳驟然加速?！傲滞斫憬悖⌒狞c。”他的聲音就在耳邊，帶著溫?zé)岬臍庀?，林晚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——不是昂貴的香水味，是少年人特有的、干凈又清爽的味道。
她趕緊站穩(wěn)，掙開他的手，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：“謝謝，我沒事?！鄙蛑隂]說話，只是默默放慢了腳步，走得更穩(wěn)了，偶爾還會伸手扶她一下，指尖輕輕碰到她的胳膊，像羽毛拂過，留下一陣酥麻的癢。
高三的日子過得很快，轉(zhuǎn)眼就到了春節(jié)。沈知年的父母沒回來，他一個人留在出租屋里過年。林晚知道后，邀請他來家里吃年夜飯。她提前一天就開始準(zhǔn)備，買了沈知年喜歡吃的菜，還包了他愛吃的豬肉白菜餡餃子。
除夕夜那天，沈知年提著一個小小的禮盒來敲門。禮盒里是他親手織的圍巾，淺灰色的，針腳有些笨拙，卻看得出來織得很用心?！傲滞斫憬?，我看你沒有厚圍巾，就學(xué)著織了一條。”他的耳朵紅得像熟透的櫻桃，“可能不太好看，你別嫌棄。”
林晚接過圍巾，指尖拂過柔軟的毛線，心里像被溫水泡過一樣，暖得發(fā)疼。她把圍巾圍在脖子上，長度剛好，毛線的溫度慢慢滲進皮膚里，比任何保暖用品都管用?！昂芎每?，我很喜歡?！彼χf，眼睛里有了濕意。
那天的年夜飯吃得很熱鬧。沈知年幫她打下手，洗菜、切菜、擺碗筷，雖然動作有些笨拙，卻很認真。兩人坐在餐桌前，看著窗外的煙花，吃著熱氣騰騰的餃子，林晚突然覺得，原來過年也可以這么溫暖，原來她也不是一個人。
飯后，沈知年主動收拾碗筷，還幫她把廚房打掃得干干凈凈。他走的時候，林晚把準(zhǔn)備好的紅包塞給他：“過年了，給你的壓歲錢。”沈知年推辭了半天，最后還是收下了，卻在出門前，把一個寫著“林晚姐姐，新年快樂”的信封塞在她手里。
林晚打開信封，里面是一張畫著煙花的明信片，背面寫著：“林晚姐姐，謝謝你陪我過年。等我考上大學(xué)，一定好好報答你?！彼粗切凶郑蹨I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——這個少年，總是把她的好記在心里，卻不知道，他的出現(xiàn)，已經(jīng)是她灰暗生活里，最亮的一束光。
春節(jié)過后，高三的學(xué)習(xí)更加緊張。沈知年的時間越來越少，卻還是會抽出時間，給林晚熬粥、送夜宵。有時他來便利店時，眼睛里滿是疲憊，卻還是會笑著跟她說：“林晚姐姐，我不累?！绷滞砜粗?，心里既心疼又欣慰——她知道，這個少年正在為了自己的未來，為了他們之間的可能，努力地奔跑著。
有次林晚加班到凌晨三點，走出寫字樓時，發(fā)現(xiàn)沈知年竟然在樓下等她。他靠在路燈下，懷里抱著一件厚厚的外套，眼睛都快睜不開了，卻在看見她時，立刻清醒過來：“林晚姐姐，你終于出來了?！?/p>
“你怎么在這里？這么晚了，你應(yīng)該在家好好休息。”林晚的聲音帶著責(zé)備，心里卻滿是心疼。
“我怕你一個人走夜路害怕，”沈知年把外套遞給她，“天這么冷，你穿上吧。”外套上還帶著他的體溫，林晚穿上時，剛好合身。
兩人走在空蕩的街道上，沈知年的腳步有些虛浮，顯然是困極了。林晚看著他，突然說：“知年，以后別再等我了，你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是學(xué)習(xí)，是高考?！?/p>
沈知年愣了一下，停下腳步，看著她：“林晚姐姐，我知道高考很重要，可是我也擔(dān)心你。我不想讓你一個人走夜路，不想讓你生病時沒人照顧?！?/p>
“我已經(jīng)長大了，可以照顧好自己?！绷滞韯e過頭，不敢看他的眼睛，“你現(xiàn)在的任務(wù)，是考上理想的大學(xué)，這才是對我最好的報答?！?/p>
沈知年沉默了很久，才緩緩開口：“林晚姐姐，你是不是覺得我煩了？”
“不是，”林晚搖搖頭，“我只是不想耽誤你?！?/p>
沈知年沒說話，只是默默跟上她的腳步。從那天起，他果然沒再在深夜等她，卻還是會在便利店給她留好熱乎的吃食，在粥桶里放好便簽，提醒她按時吃飯、注意保暖。林晚知道，他是把對她的關(guān)心，都藏在了這些細微的舉動里。
高考前的最后一個月，沈知年變得更忙了。他很少再去便利店，只是偶爾會給林晚發(fā)一條消息，告訴她自己的學(xué)習(xí)情況。林晚也很識趣，很少打擾他，只是會在他考試失利時，給他發(fā)一條鼓勵的消息；在他取得進步時，給他發(fā)一個慶祝的表情。
兩人之間的聯(lián)系雖然少了，卻多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。林晚知道，沈知年正在為了他們的未來努力，而她，也在默默等待著那個可能——等他考上大學(xué)，等他再長大一點，等他們之間的距離，能再近一點。
高考前一天，沈知年給林晚發(fā)了一條消息：“林晚姐姐，明天我就要高考了。我一定會考上本市的重點大學(xué)，一定會努力變得更優(yōu)秀，讓你可以放心地喜歡我?！?/p>
林晚看著那條消息，心跳瞬間漏了一拍。她盯著屏幕看了很久，才緩緩回復(fù)：“知年，加油。姐姐相信你?！?/p>
發(fā)送成功的那一刻，林晚的眼淚掉了下來。她知道，自己對沈知年的感情，已經(jīng)再也藏不住了。她只是希望，這個少年能考上理想的大學(xué)，能擁有更好的未來，也希望，他們之間的故事，能有一個圓滿的結(jié)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