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時空后,我變成了殺人犯葉玉龍是被凍醒的。不是冬夜被窩漏風的那種涼,
是浸在骨頭縫里的冷,像剛從冰水里撈出來。他猛地睜開眼,后腦勺一陣鈍痛,
像是被人用鐵棍敲了記悶棍。視線里是斑駁的天花板,墻皮剝落得像塊發(fā)爛的面包,
墻角結(jié)著蛛網(wǎng),掛著幾縷灰絮——這不是他的出租屋。他掙扎著想坐起來,
手腕卻被什么東西勒得生疼。低頭看,是根粗麻繩,把他的手反綁在身后,繩結(jié)勒進肉里,
磨出了血痕。身下是張硬板床,鋪著層硬邦邦的褥子,散發(fā)著股霉味?!靶蚜??
”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。葉玉龍轉(zhuǎn)頭,看見個穿藏青色中山裝的男人,四十多歲,
國字臉,眉頭皺得像道溝壑,正叼著根沒點燃的煙,眼神冷得像淬了冰。
男人身后還站著兩個年輕小伙,穿著同款中山裝,腰里別著槍套,
看他的眼神像看塊砧板上的肉?!澳銈兪钦l?”葉玉龍的嗓子干得發(fā)緊,“這是哪兒?
我怎么在這兒?”國字臉沒接話,從口袋里掏出個紅皮小本,
在他眼前晃了晃——封面上印著“公安”兩個燙金大字?!叭~玉龍,男,26歲,
機械廠工人?!眹帜樐钪研”救乜诖?,“1983年10月17日晚,
你在紅旗街的巷子口,用磚頭砸死了同廠的女工劉梅,對不對?”葉玉龍懵了。1983年?
他明明是2024年的人,昨天還在出租屋里趕項目報告,熬到后半夜趴在桌上睡著了,
怎么一睜眼就到了1983年?還有劉梅——他根本不認識什么劉梅,機械廠工人?
他是程序員,敲代碼的,連扳手都沒摸過?!澳銈兏沐e了!”葉玉龍急了,掙扎著要起來,
手腕被麻繩勒得更疼,“我不是葉玉龍!不對,我是叫葉玉龍,但我不是你們說的那個!
我沒殺人!我根本不認識劉梅!”“還嘴硬?”國字臉冷笑一聲,蹲在床邊,
從口袋里掏出塊帶血的磚頭,扔在葉玉龍面前的地上,“這是在現(xiàn)場找到的,
上面有你的指紋。還有三個目擊證人,都看見你跟劉梅在巷子口吵架,
然后你撿起磚頭砸了她的頭。人證物證俱在,你還想狡辯?”磚頭是塊普通的青紅磚,
邊角沾著暗紅色的東西,干得發(fā)黑,看著像血。葉玉龍盯著磚頭,
腦子“嗡”的一聲——他的指紋?怎么可能?他根本沒碰過這東西?!拔艺娴臎]殺人!
”葉玉龍的聲音帶著哭腔,“你們相信我!我是從2024年穿過來的,
我根本不知道1983年發(fā)生了什么!”“2024年?”國字臉皺了皺眉,
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“還穿越?葉玉龍,我勸你老實交代,爭取寬大處理。
劉梅死了,腦袋被砸得稀爛,你就算編瞎話,也得編個像樣的!
”他身后的兩個年輕小伙也笑了,一個說:“張隊,我看他是嚇傻了,開始說胡話了。
”另一個接話:“就是,這種殺人犯,不給他點厲害嘗嘗,他是不會說實話的。
”張隊——國字臉應該叫張隊。他站起身,踢了踢床腿:“把他帶回去,關(guān)進審訊室。
明天再審,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?!眱蓚€年輕小伙應了聲,一左一右架起葉玉龍。
他還在掙扎,嘴里不停喊著“我沒殺人”“我是穿越過來的”,可沒人信他。
走廊里陰暗潮濕,墻壁上刷著“坦白從寬,抗拒從嚴”的標語,紅漆剝落,看著像血。
審訊室更小,只有一張桌子,兩把椅子,一盞刺眼的白熾燈吊在天花板上,
直直地照在葉玉龍臉上。他被按在椅子上,麻繩換成了手銬,銬在桌腿上。張隊坐在他對面,
拿出個筆記本,鋼筆在桌上敲了敲:“再問你一次,10月17日晚,你到底在不在紅旗街?
”葉玉龍低著頭,盯著桌上的木紋。他知道現(xiàn)在說什么都沒用,沒人會信穿越這種事。
他得先弄清楚,這個“1983年的葉玉龍”到底是誰,為什么要殺劉梅,
還有——他怎么才能回去。“我不記得了。”葉玉龍?zhí)痤^,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,
“我頭疼,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?!边@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。裝失憶,先穩(wěn)住他們,
再找機會查清楚真相。張隊瞇了瞇眼,盯著他看了半天,像是在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。
“頭疼?”他指了指葉玉龍的后腦勺,“是被我們抓的時候磕的吧?行,你想不起來,
我?guī)湍阆搿!彼_筆記本,念道:“劉梅,24歲,跟你在一個車間,你追過她,
她沒同意。上個月,她跟車間主任的兒子處對象了,你就懷恨在心,到處說她壞話。
10月17號晚上,有人看見你在廠門口堵她,跟她吵了起來,
然后你就跟著她去了紅旗街的巷子口——”“我沒追過她!”葉玉龍打斷他,
“我根本不認識她!”“還說不認識?”張隊把筆記本往桌上一拍,“葉玉龍,
你別給臉不要臉!指紋!目擊證人!這都是鐵證!你就算裝失憶,也逃不掉!
”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,一個穿白大褂的醫(yī)生走進來,手里拿著個聽診器?!皬堦牐?/p>
給他做個檢查吧?!贬t(yī)生說。張隊點了點頭。醫(yī)生走過來,給葉玉龍量了量血壓,
聽了聽心跳,又翻了翻他的眼皮,最后對張隊說:“他血壓有點高,心率也快,
可能是受了驚嚇,也可能是真的有點腦震蕩,影響了記憶?!薄澳X震蕩?”張隊皺了皺眉,
“行,先把他關(guān)進拘留室,明天再說?!比~玉龍被關(guān)進了拘留室。房間很小,
只有一張木板床,一個尿桶,墻角堆著些干草。他坐在床上,手銬還沒解開,
冰冷的金屬硌得手腕生疼。他開始仔細回想。昨天晚上,他在出租屋里趕報告,
電腦屏幕上全是代碼,窗外下著雨,雨點打在玻璃上“噼啪”響。他太困了,
趴在桌上就睡著了——沒做夢,沒被人打,怎么就到了1983年?還成了殺人犯?
難道是因為那個舊鬧鐘?葉玉龍突然想起,他桌上放著個舊鬧鐘,是上周在舊貨市場淘的,
黃銅外殼,上面印著“1983”的字樣,說是當年的老物件。他昨天晚上還看了眼,
時針正好指在十二點。難道是那個鬧鐘把他帶過來的?如果是這樣,
那他是不是只要找到那個鬧鐘,就能回去?可這里是1983年,他在拘留室里,
怎么找那個鬧鐘?葉玉龍嘆了口氣,靠在墻上。他現(xiàn)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先活下去,
然后想辦法證明自己不是殺人犯,再找到回去的路。拘留室的燈是長明燈,亮得刺眼。
葉玉龍一夜沒睡,腦子里亂糟糟的。他試著回憶那個“葉玉龍”的事,可腦子里一片空白,
什么都想不起來。他就像個局外人,被困在了別人的身體里,還要替別人背鍋。第二天一早,
張隊又來了。這次他沒帶筆記本,手里拿著個饅頭,扔在葉玉龍面前的地上:“吃吧。
吃完了,跟我去現(xiàn)場看看,說不定能想起點什么?!比~玉龍撿起饅頭,干得噎人,
他咬了一口,慢慢嚼著。去現(xiàn)場也好,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。他被帶出拘留室,
上了輛綠色的吉普車。車開得很慢,街道兩旁是低矮的平房,墻上刷著紅色的標語,
路上的行人穿著藍布褂子,自行車來來往往——這一切都真實得可怕,根本不是夢。
紅旗街的巷子口圍著圈警戒線,幾個警察在旁邊守著。地上還能看到暗紅色的血跡,
已經(jīng)干了,像塊丑陋的疤痕?!澳翘焱砩?,你就在這兒跟劉梅吵的架。”張隊指著巷子口,
“然后你撿起這塊磚頭,砸了她的頭?!彼噶酥概赃叺厣系囊粔K磚頭,
跟昨天在審訊室里看到的那塊很像。葉玉龍站在巷子口,看著地上的血跡,心里一陣發(fā)寒。
他試著想象當時的場景,可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?!澳阍傧胂?,”張隊說,
“劉梅跟你吵了什么?你為什么要殺她?”葉玉龍搖了搖頭。他突然注意到,
巷子口的墻上貼著張尋人啟事,上面印著個女人的照片,梳著麻花辮,眼睛很大,
看著很清秀——應該是劉梅。尋人啟事的右下角寫著“聯(lián)系人:王芳”,還有個地址。
王芳是誰?可能是劉梅的朋友或者家人?!皬堦牐比~玉龍突然說,“我想見見那個王芳。
”張隊愣了愣:“見她干什么?”“說不定見了她,我就能想起點什么?!比~玉龍說。
張隊猶豫了一下,點了點頭:“行。我讓人去叫她。”沒過多久,
一個穿碎花襯衫的女人匆匆跑了過來,二十多歲,跟劉梅長得有點像,眼睛紅紅的,
像是剛哭過?!皬堦牐阏椅??”女人問?!斑@是葉玉龍。”張隊指了指葉玉龍,
“他說想見見你,說不定能想起點什么?!蓖醴伎聪蛉~玉龍,
眼神里充滿了恨:“是你殺了梅梅!你這個兇手!”“我沒有。”葉玉龍低聲說,
“我真的不記得了。王芳同志,你能不能跟我說說,劉梅跟我……跟那個葉玉龍,
到底是什么關(guān)系?她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?”王芳咬著唇,瞪著他:“梅梅怎么會得罪人?
她那么好!就是你!你追不到她,就懷恨在心,殺了她!你這個畜生!”“我真的沒有。
”葉玉龍嘆了口氣,“王芳同志,我知道你恨我,但我現(xiàn)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。
如果你想為劉梅報仇,就應該幫我想起真相,找出真兇,對不對?”王芳愣了愣,
眼神里的恨意少了些,多了點猶豫?!懊访贰访纷罱_實有點不對勁?!彼聊税胩欤?/p>
終于開口,“她前幾天跟我說,她發(fā)現(xiàn)了廠里的一個秘密,還說有人想害她?!薄笆裁疵孛??
”葉玉龍心里一緊?!拔也恢馈!蓖醴紦u了搖頭,“她沒跟我說,
只說等她查清楚了再告訴我。她說她手里有個東西,能證明那個秘密,
就藏在她宿舍的枕頭底下?!彼奚??枕頭底下?葉玉龍眼睛一亮:“劉梅的宿舍在哪?
我想去看看?!睆堦犚舶櫫税櫭迹骸八奚嵛覀兯堰^了,沒找到什么特別的東西。
”“可能你們漏了。”葉玉龍說,“我想去看看,說不定我能找到。”張隊猶豫了一下,
點了點頭:“行。我們一起去?!眲⒚返乃奚嵩跈C械廠的職工宿舍,一間小小的單間,
陳設(shè)很簡單,一張床,一張桌子,一個衣柜。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,枕頭放在床頭。
葉玉龍走到床邊,拿起枕頭——枕頭很輕,不像藏著東西的樣子。他翻了翻枕頭套,
里面是空的?!拔艺f了,沒什么東西?!睆堦犝f。葉玉龍沒說話,把枕頭放在床上,
仔細看了看床板。床板是木頭做的,有幾塊松動了。他伸手摸了摸,
摸到一塊床板的邊緣有個小小的缺口。他用力一摳,床板被摳了起來——床板底下,
藏著個小小的鐵盒子。葉玉龍的心猛地一跳。他拿起鐵盒子,
打開——里面沒有什么驚天秘密,只有一張照片,還有一張紙條。照片上是個男人,
穿著西裝,戴著眼鏡,看起來很斯文,跟劉梅站在一起,笑得很開心。
葉玉龍不認識這個男人。紙條上是劉梅的字跡,娟秀工整:“如果我出事了,就去找陳老師,
他知道真相。照片上的人是趙科長,他跟廠長合謀,把廠里的機器偷偷運出去賣了,
我看見了?!壁w科長?廠長?合謀賣機器?葉玉龍終于明白了。
劉梅不是因為拒絕了“葉玉龍”的追求而被殺的,她是因為發(fā)現(xiàn)了廠里的秘密,
被趙科長和廠長滅口了!而“葉玉龍”,只是個替罪羊!“這個陳老師是誰?
”葉玉龍拿著紙條,問王芳?!瓣惱蠋熓俏覀儚S的會計,也是梅梅的遠房舅舅?!蓖醴颊f,
“梅梅跟我說過,陳老師為人正直,她很相信他?!薄摆w科長和廠長呢?”張隊也湊了過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