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老爺子雷厲風(fēng)行。
當(dāng)晚,就叫來了律師,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,宣布了對柳玉茹和傅明哲的處理結(jié)果。
柳玉茹被軟禁在城郊的別院,沒有老爺子的允許,終生不得踏出一步。她名下的所有財產(chǎn),全部凍結(jié)。
傅明哲則被直接打斷了一條腿,扔出了傅家。傅氏集團也發(fā)了公告,與他徹底撇清關(guān)系。
據(jù)說,他被扔出去的時候,嘴里還在瘋狂地咒罵著我的名字。
而我,則成了這場風(fēng)波里,最大的贏家。
我不僅保護了丈夫的財產(chǎn),還揭穿了壞人的陰謀。
在傅家所有人眼里,我就是一個有勇有謀、忠心耿???的完美妻子。
第二天,傅硯辭「悠悠轉(zhuǎn)醒」。
這個消息,像一顆重磅炸彈,震驚了整個云城。
傅老爺子喜極而泣,拉著我的手,一聲聲地喊著「傅家的好孫媳」。
他當(dāng)場就讓律師,把傅氏旗下的一家百貨公司,轉(zhuǎn)到了我的名下。
美其名曰,對我的獎勵。
我看著那份價值上億的轉(zhuǎn)讓合同,心里清楚,這是傅老爺子在安撫我,也是在收買我。
他怕傅硯辭醒來后,會因為我這個「替代品」的身份而虧待我。
他想用錢,堵住我的嘴,讓我安分守己地當(dāng)好這個傅家少奶奶。
我面上感激涕零地收下了。
心里卻在盤算著,等拿到離婚費,再加上這家百貨公司,我的下半輩子,大概可以躺平了。
病房里,傅硯辭靠在床頭,臉色還有些蒼白,但眼神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昔日的銳利和深沉。
他正在接電話,處理公司積壓的事務(wù)。
那股殺伐果斷的上位者氣勢,展露無遺。
這才是真正的傅硯辭。
那個躺在床上任我「調(diào)戲」的植物人,仿佛只是一場夢。
我站在門口,一時間有些失神。
他結(jié)束通話,抬眼看向我。
四目相對,空氣中有一絲微妙的尷尬。
「過來?!顾_口,聲音有些沙啞。
我走過去,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。
「這次,多虧了你?!顾粗?,眼神復(fù)雜。
「我們是交易?!刮姨嵝阉?。
「嗯,交易?!顾c點頭,「你想要的,我都會給你。許家的事,我已經(jīng)讓律師去辦了。不出三天,許建國就會宣布破產(chǎn)。」
他的辦事效率,快得驚人。
我心里的一塊大石,終于落了地。
「謝謝?!刮艺f。
「至于離婚……」他頓了頓,看著我,忽然問了一句,「你很想離開我?」
【她當(dāng)然想。畢竟,我只是她完成交易的工具?!?/p>
我聽見了他的心聲。
不知道為什么,那里面,好像有一絲……失落?
我一定是聽錯了。
「我們當(dāng)初說好的。」我垂下眼,不去看他。
「許念。」他忽然叫我的名字。
我抬起頭。
他深深地看著我,一字一句地說道:「留下來。做我真正的妻子。」
【我不能讓她走。那個秘密,她還不能知道。在她有足夠自保能力之前,她必須留在我身邊?!?/p>
秘密?
什么秘密?
我心里一動,剛想追問,病房的門,卻被敲響了。
許安然那張畫著精致妝容的臉,出現(xiàn)在了門口。
她手里提著一個果籃,看到床上已經(jīng)清醒的傅硯辭,眼中瞬間爆發(fā)出巨大的驚喜。
「硯辭!你醒了!」
許安然像一只花蝴蝶,撲到了傅硯辭的床邊。
「太好了!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!」她激動地語無倫次,眼眶都紅了。
那情真意切的樣子,不知道的,還以為她才是那個日夜守護的妻子。
傅硯辭看著她,眼神淡漠,沒有一絲波瀾。
【她來做什么?當(dāng)初悔婚的是她,現(xiàn)在又來裝什么深情?】
許安然顯然沒有察覺到傅硯辭的冷淡,她自顧自地說道:「硯辭,你不知道,你昏迷的這段時間,我有多擔(dān)心你。我每天都去廟里為你祈福,求菩薩保佑你早點醒過來。」
【擔(dān)心?是擔(dān)心我死了,她就徹底失去了嫁入傅家的機會吧?!?/p>
【這個女人,從里到外,都寫滿了虛偽。】
傅硯辭的吐槽,一如既往的精準(zhǔn)。
許安然說了半天,才終于把目光轉(zhuǎn)向了我。
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隨即又變得親熱起來:「念念,你也在這里啊。這段時間,真是辛苦你了?!?/p>
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態(tài),仿佛我只是個幫忙看家的保姆。
我笑了笑,沒說話。
許安然見我不搭理她,也不尷尬,她轉(zhuǎn)向傅硯辭,語氣里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:「硯辭,你看念念,她好像不太歡迎我呢。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對,惹她不高興了?」
【想挑撥離間?段位太低了?!?/p>
傅硯辭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,他只是看著我,淡淡地開口:「念念,過來?!?/p>
我依言走到他身邊。
他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,握在掌心。
他的手很暖,很干燥,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。
我的心,漏跳了一拍。
傅硯辭將我的手,舉到許安然面前,語氣平淡,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宣告:
「許小姐,我想你搞錯了。許念,她不是不高興,她只是在行使一個妻子的權(quán)利——不歡迎任何對她丈夫抱有不軌企圖的女人?!?/p>
許安然的臉,「唰」地一下,血色盡失。
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傅硯辭,又看看我,嘴唇哆嗦著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「還有,」傅硯辭的目光冷了下來,「我昏迷期間,是你主動悔婚,拋棄了我?,F(xiàn)在,我醒了,你又想做什么?」
「我……我不是……」許安然慌了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「硯辭,我當(dāng)初是有苦衷的!」
「你的苦衷,就是轉(zhuǎn)頭就搭上了陸衡?」傅硯辭冷笑一聲,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,「許安然,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(tài)。我傅硯辭,不吃回頭草。」
他頓了頓,目光落在我身上,瞬間變得柔和。
「我現(xiàn)在,有妻子了。我很愛她。」
【雖然是假的,但氣氣她也不錯?!?/p>
【這個蠢女人,手怎么這么涼?】
他一邊在心里吐槽,一邊不動聲色地收緊了握著我的手。
我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,看著許安然那張慘白如紙、嫉妒到扭曲的臉,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。
原來,被人堅定地選擇和維護,是這種感覺。
許安然幾乎是哭著跑出病房的。
她前腳剛走,我爸許建國的電話后腳就打了過來。
電話里,他氣急敗壞地質(zhì)問我,為什么傅家會突然對許氏下手。
「許念!你這個白眼狼!我們許家白養(yǎng)你這么多年了?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?眼睜睜看著傅家搞垮自己的娘家?」
聽著他理直氣壯的咆哮,我只覺得可笑。
「許先生,你是不是忘了,」我聲音平靜無波,「當(dāng)初,是你親手把我賣到傅家的。我們之間,早就兩清了?!?/p>
「你!」許建國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「還有,」我繼續(xù)說道,「我媽當(dāng)年,是被你騙了。你欠她的,欠我的,這輩子都還不清。許氏破產(chǎn),只是一個開始?!?/p>
說完,我沒等他回應(yīng),直接掛了電話,拉黑。
從此以后,許家的一切,都與我無關(guān)。
我處理完這些,一轉(zhuǎn)身,就對上了傅硯辭探究的目光。
「你都知道了?」他問。
我點點頭。
其實,關(guān)于我媽的事,我一直都知道。
我媽臨終前,把一切都告訴了我。
這些年,我隱忍,蟄伏,就是為了等待一個報復(fù)許家的機會。
而傅硯辭,恰好給了我這個機會。
「剛才,謝謝你?!刮艺嫘膶嵰獾貙λf。
無論他是出于什么目的,剛才他維護我的那一幕,確實讓我很動容。
「我們是盟友,不是嗎?」他挑了挑眉。
【臉紅了。真可愛。】
我聽見他的心聲,臉頰「騰」地一下,更熱了。
我連忙轉(zhuǎn)過身,假裝去給他倒水。
「對了,」我背對著他,問道,「你剛才說,有秘密不能讓我知道。是什么秘密?」
我還是沒忍住,問了出來。
病房里,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
我甚至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。
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,他終于開口了。
聲音,卻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疲憊和沉重。
「念念,你有沒有想過,你為什么……能聽到我的心聲?」
我的身體,猛地一僵。
這個問題,像一把鑰匙,瞬間打開了我刻意忽略的潘多拉魔盒。
是啊。
為什么?
這個世界上,怎么會有這么離奇的事情?
我能聽到他的心聲,是從我們新婚之夜,我第一次觸碰到他開始的。
這其中,到底有什么關(guān)聯(lián)?
我緩緩轉(zhuǎn)過身,看著他。
他的眼神,深邃如海,里面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。
【我該怎么告訴她?】
【告訴她,她的這項能力,不是天賦,而是一個……詛咒?!?/p>
【一個用我的命,和她的命,緊緊綁在一起的詛咒。】
詛咒?
這兩個字,像兩座冰山,狠狠撞進我的腦海。
我怔怔地看著傅硯辭,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個信息。
「什么……意思?」我的聲音有些干澀。
傅硯辭垂下眼,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。
【當(dāng)年,陸衡對我下手,用的不是普通的手段。那是一種陰邪的術(shù)法,能于無形中,慢慢耗盡人的生機?!?/p>
【我請了高人破解,唯一的辦法,就是用傅家祖?zhèn)鞯耐闹?,將傷害轉(zhuǎn)移。】
【咒法需要一個命格相合的「命定之人」作為媒介。通過結(jié)親,將兩人的命運連接在一起。從此,一人受損,另一人便能分擔(dān)。一人得運,另一人也能同享?!?/p>
【而我能聽到你心聲的能力,就是同心咒生效的證明?!?/p>
我聽著他一句句的心聲,如墜冰窟。
所以,根本沒有什么天降異能。
我能聽到他的心聲,只是因為我成了他轉(zhuǎn)移傷害的「媒介」?
我們之間,不是什么奇妙的緣分,而是一場精心設(shè)計的……獻祭?
「那個命定之人,」我死死地盯著他,一字一句地問,「本來,是許安然,對不對?」
傅硯辭沉默了。
但他的心聲,已經(jīng)給了我答案。
【是。當(dāng)初高人算出的生辰八字,是許安然的?!?/p>
【我沒想到,她會悔婚。更沒想到,許家會把你送過來?!?/p>
我忽然就全明白了。
為什么傅家當(dāng)初非許安然不娶。
為什么在我這個替代品嫁過來之后,傅硯辭會對我充滿敵意。
因為我打亂了他的計劃。
我這個意外闖入的棋子,陰差陽錯地,成了他同心咒的另一半。
我們的命,被強行綁在了一起。
我忽然覺得很冷,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。
我一直以為,我是游戲的玩家,是和他并肩作戰(zhàn)的盟友。
到頭來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我從始至終,都只是一個被蒙在鼓里的祭品。
我自以為是的清醒和理智,在他精心布下的局里,就是一個笑話。
「傅硯辭,」我看著他,忽然笑了,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,「你玩得真好?!?/p>
我轉(zhuǎn)身就走,一秒鐘都不想再待下去。
手腕,卻被他一把抓住。
他的力氣很大,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。
「念念,你聽我解釋!」他急切地開口。
「解釋?」我回頭,冷冷地看著他,「解釋什么?解釋你是怎么處心積慮地算計我,把我變成你擋災(zāi)的工具的嗎?」
「我沒有!」他幾乎是吼出來的,「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!」
【我承認,一開始,我確實只是想利用你?!?/p>
【可是后來,我發(fā)現(xiàn)我錯了?!?/p>
【看到你為了我跟柳玉茹周旋,看到你為了我跟許安然翻臉,看到你因為我一句維護的話就紅了臉……】
【許念,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你這顆棋子,在我心里,已經(jīng)變得不一樣了。】
【我后悔了。我不想再利用你。我想保護你?!?/p>
他的心聲,像一盆滾燙的熱水,將我澆得遍體鱗傷。
我用力地想甩開他的手,卻怎么也甩不掉。
「放開!」
「我不放!」他固執(zhí)地看著我,眼眶泛紅,「念念,我知道我現(xiàn)在說什么你都不會信。但是,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。給我一個……證明我自己的機會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