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生液穩(wěn)定后的半年，研究所的倉庫里多了個龐然大物。
陳硯接到老張的電話時，老秦正蹲在樓下擺弄新做的拐杖——自從腿好利索了，他總愛往拐杖上纏防滑繩，說"備著總沒錯"。兩人趕到研究所時，倉庫的卷簾門剛拉開一半，露出里面銀灰色的金屬輪廓，足有兩米高，肩甲處嵌著塊淡綠的晶體，正是用共生液處理過的青銅碎片。
"成了！"老張扒著機甲的小腿往上爬，白大褂沾著機油也顧不上擦，"這是第一臺'共生機甲'，關節(jié)用了蟲母甲片的金屬成分，神經(jīng)連接用的是穩(wěn)定后的共生液——你試試？"
陳硯往機甲的駕駛艙鉆時，金屬艙門"咔噠"合上，內壁瞬間貼緊身體，像第二層皮膚。他試著抬了抬胳膊，機甲的金屬臂跟著抬起，指尖的傳感器甚至能感受到空氣的流動。"跟......跟自己的手似的！"他驚得直咧嘴。
老秦湊在艙門外看，見機甲的肩甲晶體亮了亮，忽然想起秦嶺深處的棋格石："這玩意兒......不會像蟲母似的失控吧？"
"有玉佩鎮(zhèn)著呢！"老張指了指駕駛艙里的控制臺，上面嵌著塊縮小的玉佩仿品，"能量波動一不對勁，玉佩就會自動切斷共生液供應。"他拍了拍機甲的胸甲，"而且這玩意兒不用彈藥——手臂能變形成斧刃，肩甲能發(fā)射能量彈，全靠共生液轉化能量。"
正說著，胖子哼哧哼哧跑來了，手里還拎著袋橘子："聽說新家伙成了？讓我也試試！"他擠開陳硯往駕駛艙鉆，機甲突然晃了晃，關節(jié)處發(fā)出"嗤嗤"的液壓聲——竟是在適應胖子的體型。
"邪門了！還能自動調大?。?胖子樂得直拍控制臺，機甲的金屬臂突然往地上一撐，竟穩(wěn)穩(wěn)地站了起來，還往前邁了兩步，踩得地面"咚咚"響。
小靈拿著檢測報告進來時，正好看見胖子操控機甲劈斷了倉庫角落的廢鋼管——斧刃劃過鋼管時連火星都沒濺，切口平得像鏡面。"能量轉化率98%。"她把報告遞給老張，眼里閃著光，"比預想的還高。"
老張突然嘆了口氣："就是造價太高了。"他指了指肩甲的青銅晶體，"共生液得用蟲母的血樣提煉，現(xiàn)在血樣就剩最后一點了......"
這話一出，倉庫里瞬間靜了。陳硯摸了摸駕駛艙里的玉佩仿品，忽然想起秦嶺礦坑下的殘根——要是能從殘根里再提取血樣，說不定能批量生產(chǎn)?？捎窒肫鹣x母臨死前的嘶吼，心里又犯怵。
老秦往機甲的腿上踹了一腳："先別想那么多。"他往倉庫外指，"先試試這玩意兒能不能上山——礦坑那邊總得去看看。"
三天后，五人帶著機甲去了秦嶺。當機甲的金屬靴踩在礦坑的土堆上時，地底突然傳來"簌簌"的響——是蟲母的殘根在動，卻沒敢鉆出來，大概是被機甲上的共生液氣息嚇著了。
胖子操控機甲往土堆上一踩，土堆瞬間陷下去半米，殘根的動靜立刻沒了。"成了！這玩意兒還是個鎮(zhèn)邪的！"他樂得直喊。
陳硯望著遠處的山影，忽然覺得機甲的肩甲晶體亮得有些晃眼。他知道這機甲是科學的突破，可終究帶著蟲母的"血"——就像秦嶺深處的秘密，一半是邪祟，一半是饋贈。
老張在旁邊擺弄檢測儀器時，忽然喊了聲："殘根的能量波動在減弱！"他指著屏幕上的曲線，"好像在害怕機甲......"
眾人對視一眼，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同一個念頭——或許不用再提取血樣了。有這臺機甲鎮(zhèn)著，殘根不敢作亂；而這臺機甲，也足夠證明科學能從黑暗里挖出光。
胖子操控機甲往山外走時，金屬臂揮了揮，像在跟秦嶺告別。陽光照在機甲的銀灰色外殼上，泛著暖融融的光，竟比之前的綠霧順眼多了。
陳硯摸了摸口袋里的真玉佩，它貼著掌心，溫溫的。他知道這不是結束，但至少現(xiàn)在，他們有了能護著自己的家伙，也有了往前走的底氣。
胖子正操控著機甲揮臂，金屬手掌在山風里劃出道銀亮的弧，嘴里還哼著不成調的歌：“走嘍——下回再來給你們送橘子皮！”話音剛落，腳下的土堆突然劇烈震顫起來，像有頭巨獸在地下翻身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陳硯猛地按住機甲控制臺，屏幕上的能量監(jiān)測儀瞬間飆紅，數(shù)值跳得比蟲母活著時還兇。老張舉著便攜式掃描儀往地上照，鏡片里的綠線亂成一團，全往土堆底下鉆——是殘根的能量在暴增，像被什么東西點燃了似的。
沒等眾人反應，“轟隆”一聲巨響，礦坑的土堆炸開了！無數(shù)條綠瑩瑩的根須從地底竄出來，比之前在山洞里見的粗了數(shù)倍，根須上沾著碎石和黑泥，尖端閃著寒光，像無數(shù)把淬了毒的矛。它們沒往人身上撲，反倒齊刷刷地往機甲前聚攏，層層疊疊堆成道綠色的墻，堵在了眾人和山外之間。
胖子嚇得猛踩操控桿，機甲往后退了兩步，金屬靴在地上碾出兩道深痕?！澳锏?！它們想攔路？”他操控機甲抬起斧刃，剛要往下劈，卻見根須墻突然晃了晃，最前面的幾根根須慢慢彎下“腰”，竟像是在……行禮？
這舉動讓所有人都愣了。陳硯盯著根須尖端的寒光看——那不是要攻擊的樣子，倒像是在示警。老張忽然拽了拽他的胳膊，指著掃描儀屏幕：“你看能量波動！它們在往機甲傳信號！”屏幕上的綠線正往機甲的青銅晶體上靠，波動頻率和之前抑制因子變異時的玉佩波形越來越像。
“是在求保護？”小靈的聲音發(fā)顫。她往根須墻后面望，秦嶺深處的霧不知何時濃了起來，霧里隱約有黑影在動，比蟲母的輪廓更龐大，帶著股說不出的壓迫感。
老秦突然往機甲旁退了兩步，斧柄往地上頓了頓：“別是有更厲害的東西要出來?！痹捯魟偮?，霧里傳來低沉的嘶吼，不是蟲母的尖嘯，是悶悶的、像從地心里鉆出來的轟鳴，震得人耳膜發(fā)疼。
根須墻抖得更厲害了，最外層的根須甚至開始往下掉綠渣，像是在害怕。胖子操控機甲往前挪了挪，青銅晶體突然亮了起來，根須墻的能量波動瞬間平穩(wěn)了些。“它們認這機甲?！标惓幒鋈幻靼走^來，“共生液是從蟲母血里提的，它們把機甲當成了同類……或者說，當成了能護著它們的東西。”
霧里的嘶吼越來越近，黑影的輪廓漸漸清晰——是座移動的山！不對，是山在動！整座山的巖層都在往下掉，露出里面黑沉沉的軀體，軀體上覆著層灰撲撲的硬殼，殼上嵌著無數(shù)只閉著的眼睛，正是之前在蟲母甲片上見過的那種！
“是蟲母的母體……”老張癱坐在地上，掃描儀“哐當”掉在地上，“礦脈下面不止殘根，還有這玩意兒的老巢！”
根須墻突然劇烈晃動，最前面的幾根根須猛地往機甲上纏，不是攻擊，是在往青銅晶體上貼，像在把能量往晶體里送。機甲的控制臺突然彈出提示：“能量補充中……共生液活性提升30%”。
胖子看著霧里越來越近的山體怪物，又看了看纏在機甲上的根須，突然罵了句：“拼了！”他操控機甲舉起斧刃，青銅晶體的光芒亮得晃眼，“要么護著它們殺出條路，要么一起被這山壓死！”
陳硯沒說話，只是按住了胖子的操控手——他看見根須墻后面，有幾根細小的根須正往土里鉆，像是在保護什么。順著根須的方向往下看，土縫里露出半塊青銅片，正是之前從棋盤石上掉下來的碎塊，上面還沾著點玉佩的白光。
那是他們沒來得及清理的東西，也是殘根拼死要護著的東西。霧里的嘶吼已經(jīng)到了跟前，巖層掉落在地上砸出深坑，根須墻在狂風里搖搖欲墜。機甲的青銅晶體突然爆發(fā)出刺眼的綠光，和根須的能量融在了一起，斧刃上竟也泛出了和棋格石一樣的光。
“動手！”陳硯低喝一聲。胖子猛地按下操控桿，機甲的斧刃帶著綠光劈了出去——不是劈向根須墻，是劈向霧里的山體怪物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