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嘴角的弧度,像一把淬了毒的鉤子。
“有活兒了,冠軍教練。”老K的聲音帶著慣常的嘲諷,“金爺想看點新鮮的,給你安排了一場‘前冠軍教練挑戰(zhàn)賽’?!?/p>
他吐出一口煙圈:“撐過三回合,十萬。錢,直接打進(jìn)蘇韌的賽事后臺,給她當(dāng)營養(yǎng)費(fèi)?!?/p>
我沒得選。
擂臺下,一個穿著唐裝、手指上戴著碩大玉扳指的男人瞇眼打量我,他就是金爺。
“聽說你以前,帶出過三個世界冠軍?”他的聲音很輕,卻像重錘敲在我的心上。
我低下頭,搓著一雙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,聲音發(fā)虛:“都是過去的事了……現(xiàn)在,只想給家里人賺點醫(yī)藥費(fèi)。”
他笑了,慢條斯理地轉(zhuǎn)動著扳指:“那你最好別贏。蘇韌下一場的盤口開得很大,你要是贏了,她的賠率就崩了?!?/p>
我懂了,這十萬塊,是買我輸,還要輸?shù)孟駛€英雄。
鐘聲響起,我像一頭發(fā)了瘋的野獸,佯裝猛攻。
拳頭雨點般落下,看著熱鬧,卻沒一拳是實打?qū)嵉摹?/p>
第二回合,對面的拳手抓住一個空當(dāng),一個漂亮的假摔將我絆倒,龐大的身軀順勢壓住我的右腿。
“啊——!”我發(fā)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,在地上痛苦地翻滾。
趁著裁判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扭曲的臉上時,我將那支微型錄音筆,死死塞進(jìn)了他護(hù)膝的夾層里。
第三回合開始沒多久,我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,虛晃一拳后,“力竭”倒地。
裁判開始讀秒。
“十、九、八……”
我趴在地上,汗水和血水糊住了眼睛,余光里,老K滿意地點了點頭,對他身邊的人低語:“這才像話,死狗不如的教練,就該趴著?!?/p>
賽后,兩個壯漢把我從地上架起來,直接拖進(jìn)了后臺的財務(wù)室。
“錢打過去了。”財務(wù)頭也不抬地甩過一張轉(zhuǎn)賬截圖。
我瞥見他身后半開的保險柜,里面一疊疊文件中,最上面的幾份赫然標(biāo)注著“堅韌債務(wù)協(xié)議”和“賭盤流水”。
堅韌,是蘇韌的外號。
我揣著明白裝糊涂,指著那些文件,傻乎乎地問:“大哥,這些……能復(fù)印一份給我嗎?我想留個憑證?!?/p>
對方像看白癡一樣看著我,嗤笑一聲:“憑證?你他媽能把命留下就不錯了?!?/p>
深夜,地下拳場的宿舍里,我從白天順來的護(hù)膝里,取出了那支小小的錄音筆。
戴上耳機(jī),老K和金爺?shù)穆曇羟逦鷤鱽怼?/p>
“……那三百萬的債本來就是假的,合同早他媽該作廢了。但她媽的命在我們手上,她就得給老子打到死?!?/p>
“下一場,必須讓她贏,但得掛彩,越慘越好。觀眾就愛看這種帶傷上陣的英雄流血。”
“至于那個厲驍……讓他再多挨幾拳,等蘇韌那丫頭心一軟,就是她簽終身契的時候?!?/p>
我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耳機(jī)。
就在這時,門被極輕地敲了兩下,阿鬼閃身進(jìn)來,反手鎖上門。
他二話不說,塞給我一份血液檢測報告。
“我偷偷換了她的藥劑,鎮(zhèn)靜劑停了?!彼麎旱吐曇簦劾餄M是焦急,“但……她的身體,最多只能再撐一場了?!?/p>
我盯著報告上那個岌岌可危的數(shù)值,忽然笑了。
老K以為我在跪,其實,我在爬。
爬進(jìn)他的局,然后,掀了這鬼擂臺。
我將耳機(jī)重新戴上,將那段錄音,從頭到尾,又聽了一遍。
這一次,我不再發(fā)抖。
金爺?shù)拿恳宦曒p笑,老K的每一句吩咐,都像一顆顆釘子,釘進(jìn)我的計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