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然流水將這里與外頭隔開,頗有種涇渭分明的感覺。也不知是不是心理錯覺,
水那邊的花草總感覺更靈動些呢。水上有橋,一眼望去七八座不同風(fēng)格,
扈輕踏上最近的石橋臺階,立在橋上展望上下,可看出地勢微微高低,凡人區(qū)在低的那一塊。
過了橋入目的人便多是修真者了。沒有人看她,不是路人陌生人的那種無須在意,
而是被人當(dāng)空氣明明目光撞過來也仿佛看不見她的感覺。
扈輕:大概自己只是個凡人不配入眼?老老實實轉(zhuǎn)身上橋回到凡人的世界。
這可恨的階級差。回去的路上,扈輕買了一面最普通的鏡子三個靈珠,
一把最樸實的剪刀三個靈珠,一應(yīng)衛(wèi)生用品共計十個靈珠,最后買了一個白面大饅頭。
剪刀是鐵鎏銀的,鏡子是金銀雕花的,這兩樣都是最普通的,
果然金銀在這里沒用只能用來裝飾,甚至不如白面大饅頭受得歡迎。
扈輕格外留意招工信息,希望找到自己能勝任的活計。
只是來回都沒找到雇人的信息,不過也聽明白了這些人家都是怎么活的。原來,
能住在這里的,基本家里都有成員是修真者,而這里頭的大多數(shù)人是朝華宗弟子。
朝華宗弟子福利待遇好,手指頭縫里漏一點就足夠一大家吃用,所以,
他們根本不用辛苦做工。那些開著店鋪的,也不過是圖個事情做賺些零花錢,
不定哪天煩了直接關(guān)門不做。扈輕無語,原來是一群啃小族。扈輕回到家,
先看過大門并沒有人動過的痕跡,開門進去反鎖,嘆氣,自己可不能這樣,
這不是混吃等死嗎?對著鏡子把頭發(fā)仔細(xì)修剪了,原主留的長發(fā)放下來長到屁股,
老子自己都吃不上飯了還供頭發(fā),剪,剪掉一大塊,再把劉海細(xì)細(xì)修剪齊,唔,不錯,
平平無奇小娘子一枚。***朝華宗,采秀峰。喬渝真人在峰頭松下打坐,
從第一道霞光落在他身上到瑞光千條再到陽光普照。身后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,
他心里默念一句:終于起床了。聽別的師兄師弟們講,他們的徒弟可勤快了,
不管多小年紀(jì)都早早起來服侍師傅。顯然,他家這個不是。扈暖揉著眼睛出來,
臉上表情放空,一手抓著頭繩,望見自家?guī)煾档纳碛?,呼呼呼跑過去?!皫煾翟缟虾谩?/p>
”啪嘰,撞到后背上。喬渝一僵,腿骨沒長好嗎?第二次絆倒了。他坐著不動。
扈暖順著背滾到他前面,無辜的大眼睛張望:“師傅,幫我梳頭。
”她還只是五歲的寶寶,在幼兒園都是老師幫忙扎漂亮的小辮子的。
小手指在自己腦袋上指點江山:“這里這里和這里,都要扎小辮子。
”喬渝:“.……你——洗漱過了嗎?”扈暖:“沒有,我沒有找到洗手間,師傅,
幫我扎小辮子?!眴逃澹骸?……”扈暖:“師傅,我想噓噓。
”房間里有果盤,她吃了不少。師傅說房間是她的,那果盤肯定也是她的。
喬渝:“……”扈暖:“師傅,我餓了?!泵髅鞒粤吮俟鹊さ模沙越湟婚_,
她的小肚子就不甘寂寞了。喬渝:“……”扈暖:“師傅,我沒有牙刷牙膏和牙杯。
”扈暖:“師傅,我沒有小毛巾?!膘枧骸皫煾担液镁弥淮┻@一身衣服了。
”扈暖:“師傅——”“閉嘴?!眴逃迳詈粑?,起身,低頭:“我找人照顧你。
”為什么沒人跟他說要管徒弟這些事?
敏感的小扈暖立即感受到自家?guī)煾挡桓吲d的氣場,馬上老實的一動不動,
可是——“師傅,我想噓噓,我憋不住了。
”喬渝:“.……”葒珊是采秀峰的弟子,溫柔細(xì)致,被喬渝緊急傳來帶小孩。
片刻后,洗漱干凈梳著包包頭的的扈暖被重新帶到喬渝面前。這片刻的時間,
足夠喬渝了解一些關(guān)于養(yǎng)弟子的事。他對葒珊道:“從今日起,你負(fù)責(zé)照顧她,現(xiàn)在,
帶她去蒙堂吧。”葒珊遲疑了下,望眼扈暖,問道:“真人,小暖跟我說,
還沒人給她發(fā)放份例?!眴逃澹骸啊别B(yǎng)小孩好麻煩?!澳銕?nèi)事堂領(lǐng),
由你照顧她一切事宜。”葒珊覺得喬渝真人的心情似乎不好,不敢多問,
忙帶著扈暖去內(nèi)事堂。扈暖:“師傅,再見?!北凰⒅?,喬渝只得揮了揮手。
耳根終于清靜了。誰知沒過多久,葒珊帶著小人去又復(fù)返?!罢嫒耍?/p>
內(nèi)事堂詢問,小暖是普通弟子還是你的座下弟子還是親傳弟子?!比嚿翰桓姨ь^。
她也傻眼了好不好,這些事不應(yīng)該都是事先通知過的?怎么內(nèi)事堂什么都不知道?
喬渝端坐案后,面沉如水。葒珊不敢抬頭,扈暖茫然的望望這個望望那個,
努力用自己的小腦瓜理解:是自己還沒被分好班嗎?師傅不就是班主任嗎?
師傅是哪個班的自己就是哪個班的呀。喬渝也是方才兩人走后想到這個問題。
昨天被逼收徒的體驗并不妙,但修真之人不能被情緒左右,他審視自己內(nèi)心,
并不討厭這個孩子,反而有一絲憐惜。這一絲憐惜讓他起卦問天,
自己和這個孩子有無師徒緣。卦象很奇怪,比模棱兩可的結(jié)果還難揣測,讓自己由心。
可正因為自己心里捉摸不定才起卦,還怎么由心?一卦之后再起卦更加糊涂。
一會兒顯示無緣,一會兒顯示有緣,來回反復(fù),這是玩他?葒珊回來問,
喬渝給不出答案,他沉沉向扈暖看去,壓迫層層而至?!澳闶钦l?
”在他真人威壓之下,便是一個大人也難保本心,定會露出馬腳。扈暖被他一嚇,
本能給出最真實的反應(yīng),只見她兩手交疊抵在下巴,睫毛有節(jié)奏的一眨一眨。
“我是你超級無敵可愛的小寶貝呀?!?.....都是扈輕惹的禍。
她童年不幸,親緣單薄,天降貼心小寶貝這樣好的事總讓她覺得自己不配,
時時恍惚這是一個夢,扈暖會說話后,扈輕最喜歡玩的游戲就是母女問答。“你是誰呀?
”“我是你超級無敵可愛的小寶貝呀?!薄澳闶钦l呀?
”“我是你最美麗最溫柔最最無敵超人的媽媽呀。”兩個原生家庭不幸的人,
用這種幼稚的游戲來填充內(nèi)心缺失的一塊。此時此刻,被喬渝一嚇,
扈暖忘了保密條件反射的給出標(biāo)準(zhǔn)答案。喬渝:“...”總感覺被什么噴了一臉。
葒珊把頭低了又低。喬渝瞪著扈暖,扈暖眨眨眼,咧大嘴角,把牙齒露出更多。
喬渝:“……帶她去,做……親傳弟子。”由心由心,
由心的意思是:他感覺自己被糊弄了,但竟然不生氣,還莫名覺得小孩丑兮兮的挺可愛。
喬渝真人由心了。葒珊愣了愣,嘴角在看不見的角度抽了下,原來,
這才是拜師大佬的正確姿勢,感覺自己白活了呢。喬渝目送人離開,喃喃:“不是妖,
也不是魔,是人沒錯了,怎么卦象無顯示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