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黎一路疾行，心中只想著將云蕪從那可怕的地方解救出來，不知道走了多久，青冥門的山影終于壓在了 horizon 上，云黎踩著斷崖邊一塊松動的巖角，柴刀插進石縫借力，左眼蒙著的布條已經(jīng)滲出暗紅。她沒抬頭看那座懸浮在云霧里的門派大殿，只低頭舔了舔干裂的唇，舌尖血順著牙縫滑下，滴在玉符上。
玉符一燙，掌心的圖騰跟著灼起來。
十步一血，十步一停。她每走一段就用血激活玉符，那點“雙生”刻痕像根線，牽著她往地底深處去。身后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，梵榆踩著藤蔓攀上陡坡，肩胛處裂開一道口子，木紋從皮肉里鉆出，像是樹根撐破了樹皮。他咳了一聲，血濺在石壁上，沒擦，繼續(xù)跟。
“再走三里就是影淵入口?！彼曇魡〉孟裆笆ミ^，“你現(xiàn)在的身子，碰一道禁制都會碎?！?/p>
“那你就別讓我碰?！彼龥]回頭，拔出柴刀繼續(xù)往前。
夜風(fēng)卷著寒氣灌進山隙，云黎的左眼突然刺痛，通幽眼自行催動，視野里浮出三道虛影——青冥門地下，層層疊疊的符文鎖鏈纏成網(wǎng)，中央一口晶棺，棺中人掌心朝上，印記與她如出一轍。
她咬牙閉眼，再睜時，血從眼角淌下。
禁地入口藏在斷崖背面，一道石門半埋在土里，門縫刻著“影淵”二字，字跡被苔蘚蓋了大半。云黎抬手，指尖劃破，血順著門縫流進去。石門“咔”地開了一線，陰風(fēng)撲面，她一腳踹開，滾入黑暗。
里面是斜向下的石階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刃上。墻上嵌著幽藍(lán)的燈石，照出滿地碎骨。她貼著墻走，柴刀拖地，發(fā)出刺耳的刮響。梵榆沒跟進來，只在門口結(jié)了一道藤障，低聲說：“我守外面。你若撐不住，就喊我?！?/p>
她沒應(yīng)，繼續(xù)往下。
第三重禁制在石階盡頭。一道光幕橫在通道口，上面浮著“斷魂陣”三個古篆。云黎盯著它看了兩息，忽然咬破手指，血畫符于掌，狠狠拍在光幕上。
光幕炸開。
她眼前一黑，膝蓋砸地，喉嚨里涌上腥甜?？删驮谀且凰玻洃浄俊畾q那年暴雨夜，泥水漫過腳踝，母親抱著兩個襁褓跪在青冥門前，雷聲炸響，一道身影從門內(nèi)走出，冷聲說：“主身留，影身囚。雙生契立，命不由己?！?/p>
她猛地抬頭，看見前方石室中央，一口透明晶棺靜靜懸浮。
棺中躺著個少女，眉眼與她一模一樣，只是更蒼白，更安靜。她穿著素白長裙，雙手交疊于胸前，掌心朝上，靈引印記泛著微光。鎖鏈從四面八方纏來，扣在她手腕、腳踝、脖頸，每一根都刻著鎮(zhèn)魂符。
云黎爬過去，手指發(fā)抖。
她拔出柴刀，一刀劈向最近的鎖鏈。
刀刃崩出缺口，火星四濺。鎖鏈紋絲不動。
她再劈，再崩，第三刀落下時，整把刀“咔”地斷成兩截。她扔掉刀柄，抓起斷刃，用血涂滿掌心，狠狠按在晶棺表面。
“姐……姐……”
一聲極輕的呢喃，不知是她心里響起，還是棺中人真的動了唇。
她不管，通幽眼強行催到極致，左眼血流如注，視野卻清晰了一瞬——她看見自己與棺中人的掌心印記同時發(fā)燙，一道金線從她們之間升起，連成閉環(huán)。
靈引共鳴。
她悶哼一聲，跪倒在地，嘴里嘔出一口血。
就在這時，頭頂傳來鐘聲。
三響，急促，穿透地底。
云黎抬頭，看見石室頂部裂開一道縫，無數(shù)劍光從天而降，如雨灑落。她翻滾躲開，一塊石臺被斬成齏粉。緊接著，一道身影踏劍而下，白衣勝雪，面容冷峻。
青冥掌門。
他站在劍陣中央，目光掃過晶棺，又落在云黎身上：“靈引歸位，影身當(dāng)祭。你來得正好?！?/p>
云黎抹掉嘴角的血，抓起斷刀插進地面，雙手撐地站起來。
“我不是來歸位的?！彼曇羲粏?，“我是來帶她走的?！?/p>
掌門冷笑：“凡體無靈根，竟敢破禁地？你以為這具身子，真是你自己的？”
話音未落，百名弟子從四面八方躍入石室，劍光交織成網(wǎng)，封死所有退路。云黎左眼血流不止，視野模糊，只能憑著玉符感應(yīng)，一步步往晶棺挪。
一道劍光劈來，她抬臂格擋，斷刀崩飛。
另一道緊隨而至，她側(cè)身閃避，肩頭被劃開一道口子，血噴出來。
她咬牙，將最后一點舌尖血涂在掌心，雙膝跪地，雙手拍向地面。
“我才是主！她不是祭品！”
靈引之力轟然爆發(fā)，通幽眼與印記共鳴，一股震蕩波自她為中心炸開，三十六把劍齊齊震顫，劍陣出現(xiàn)裂痕。
梵榆在藤障外感應(yīng)到云黎周身靈力波動異常劇烈，心下大急，不顧藤障反噬之力，強行沖破，才得以闖入石室。石室入口轟然炸裂。
藤蔓如龍破地而出，梵榆沖了進來，金瞳炸裂，木靈沖體，肩胛炸開巨藤，纏住兩把刺向云黎的劍，硬生生絞斷。
他一把將她拽到身后，低吼：“蠢貨，不是說好同生共死？”
掌門抬手，一道黑鎖從袖中飛出，直取梵榆心口——斷天鎖。
鎖鏈纏上他脖頸，木靈瞬間凝滯。他悶哼一聲，膝蓋微彎，卻仍死死擋在云黎面前。
“走?！彼а溃捌乒?。”
云黎沒動。
她看著梵榆被鎖鏈釘在地上，看著掌門抬手結(jié)印，看著劍陣重新合攏。
她抓起斷刀，一刀砍向自己手腕。
血噴出的瞬間，她將血抹在晶棺上，嘶吼：“你要祭她？先問問我這主，死不死！”
梵榆猛然抬頭，金瞳死死盯著她。
掌門冷笑，劍陣壓下。
整座影淵開始震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