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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章節(ji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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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寒窯驚夢,前塵燼滅刺骨的寒意鉆進骨髓時,王寶釧猛地睜開眼。

窯洞四壁糊著的黃泥早已剝落,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土坯,墻角堆著半筐凍得發(fā)硬的野菜,

陶罐里的米湯結著層薄冰。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那件打了七八個補丁的粗布襖,

指尖凍得青紫,指甲縫里還嵌著沒洗凈的泥土——這不是她彌留之際穿的那身錦緞壽衣。

“小姐,你醒了?”一個穿著灰布裙的丫鬟端著銅盆進來,臉上凍得通紅,

卻還是擠出關切的笑,“灶上溫著點米湯,快趁熱喝吧?!笔切∩?。

前世陪她在寒窯熬了十八年,最后咳著血死在她懷里的小蓮。王寶釧抓住小蓮的手,

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:“小蓮,今年是……哪一年?

”“小姐咋睡糊涂了?”小蓮愣了愣,用凍得發(fā)僵的手探了探她的額頭,“貞觀二十二年啊。

咱們從相府出來,住到這武家坡,剛滿三個月呢?!必懹^二十二年。她回到了十八歲,

回到了被父親王允趕出相府,跟著薛平貴住進寒窯的第三個月。窯洞外傳來馬蹄聲,

王寶釧渾身一震,掀開被子就往外沖。土坡下,一個穿著褪色鎧甲的男人正牽著瘦馬轉身,

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急于擺脫的倉促——是薛平貴。前世的他,就是在今日啟程從軍。

這一去便是十八年,歸來時已是西涼駙馬,身側站著艷光四射的代戰(zhàn)公主。

而她苦守寒窯十八年,等來的不過是一句“皇后之位已屬代戰(zhàn)”,最后在相府的冷院里,

咽下了最后一口氣?!把ζ劫F!”她的聲音嘶啞,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恨意。

薛平貴回過頭,眉峰緊蹙,語氣里滿是不耐:“寶釧?天寒地凍的,出來做什么?快回去。

”他的眼神掃過寒窯的破門,像在看一件麻煩的累贅。前世的她,

就是被這敷衍的溫柔迷了心竅。她以為他是迫于生計,

以為他會信守“功成名就便來接你”的諾言,以為十八年的等待能焐熱一顆心。如今想來,

真是愚不可及?!澳阋吡??”王寶釧站在土坡上,寒風掀起她的裙擺,像一面破敗的旗。

“軍中急令,不得不走?!毖ζ劫F翻身上馬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“你在這兒等著,

等我……”“不必了?!蓖鯇氣A打斷他,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,“你我和離吧。

”薛平貴的馬鞭差點掉在地上:“你說什么?為了跟我,你跟相府鬧翻,現(xiàn)在說和離?

你讓天下人怎么看我?”“天下人怎么看,與我何干?”王寶釧轉身回窯,

“砰”地關上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,將他的怒罵關在門外。小蓮嚇得臉都白了:“小姐,

您這是何苦?薛公子他……”“他不是我的良人。”王寶釧靠在門板上,眼淚終于掉了下來,

“小蓮,收拾東西,我們回相府?!薄盎叵喔俊毙∩徏钡弥倍迥_,“相爺說過,

您要是跟了薛平貴,就永遠別進相府的門!”“他是我爹?!蓖鯇氣A抹掉眼淚,

眼神漸漸堅定,“他不會真不管我的?!鼻笆赖乃?,為了那點可憐的自尊心,

硬撐著不回相府,看著母親偷偷塞來的銀釵和棉衣,還覺得是對薛平貴的背叛。如今想來,

那點所謂的“愛情”,哪里比得上骨肉親情的溫暖?;氐较喔哪翘?,

王允果然氣得用拐杖砸了地上的青磚,卻終究沒把她趕出去,只罰她在祠堂抄《女誡》。

王夫人抱著她哭得肝腸寸斷:“我的兒,你可算想通了!那薛平貴就是個白眼狼,

怎配得上你?”“娘,我錯了?!蓖鯇氣A埋在母親懷里,感受著錦緞下溫熱的體溫,

十八年的寒窯冷寂仿佛在這一刻被驅散。三日后,王允氣消了些,讓人把她接回了閨房。

看著熟悉的描金妝奩、雕花拔步床,王寶釧恍如隔世?!皩氣A,既已回頭,

婚事總要重新打算?!蓖踉首谔珟熞紊希攘丝诓?,“前日魏虎將軍遣人來提親,

說他弟弟魏豹……”魏豹。這個名字像一顆石子投進心湖,蕩起圈圈漣漪。

她想起那個總穿著銀甲的少年將軍,眉眼桀驁,卻總在她拋繡球招親時,目光灼灼地望著她。

前世薛平貴搶了繡球,魏豹當場拔劍欲斗,被兄長魏虎死死按住。后來她住進寒窯,

聽說魏豹多次想去找薛平貴理論,都被攔下。再后來,薛平貴回長安,

第一件事便是給魏豹扣上“謀逆”的罪名,斬于市曹。那個驕傲的少年,

最終成了他功成名就的墊腳石?!暗以敢??!蓖鯇氣A抬起頭,迎著王允驚訝的目光,

一字一句道,“我愿嫁與魏豹?!蓖踉史畔虏璞K:“你不再想想?魏家雖是將門,

終究比不得相府富貴,魏豹又是武將性子……”“女兒想好了?!蓖鯇氣A微微一笑,

“魏公子是值得托付之人?!彼浀梦罕此龝r的眼神,那里有尊重,有珍視,

是薛平貴從未給過的鄭重。這一世,她不想再錯了。

第二章 銀甲映紅妝魏豹接到相府回話時,正在校場練槍。銀槍在他手中舞得如蛟龍出海,

槍尖劃破晨霧,帶起凌厲的風聲。聽到親兵說“王小姐應允了”,他的槍猛地扎進地里,

半尺長的槍尖沒入黃土,震起一片塵埃?!澳阍僬f一遍?”他轉過身,

銀甲上的霜花簌簌落下,眉眼間是掩不住的震驚?!跋喔畞砣苏f,王小姐愿嫁您為妻,

婚期定在下月初六!”親兵笑得見牙不見眼。魏豹的耳根瞬間紅了,

他原以為要費上百八十般功夫,甚至做好了被拒的準備,卻沒想到……他一把拔出槍,

轉身就往營外走:“備禮!去相府!”王寶釧再見到魏豹,是在相府的花廳。

他穿著一身月白錦袍,褪去了銀甲的凌厲,倒顯出幾分少年人的俊朗。見她進來,

他慌忙起身,拱手時帶倒了手邊的茶盞,茶水濺濕了袍角,他卻渾然不覺,

只紅著臉道:“王小姐?!薄拔汗??!蓖鯇氣A屈膝回禮,忍不住彎了彎唇角。

王允看在眼里,暗暗點頭。他原怕女兒心灰意冷,對婚事抵觸,看來是多慮了。“魏豹啊,

”王允撫著胡須,“寶釧剛回府,身子弱,婚事的事,你多費心。”“相爺放心!

”魏豹胸膛一挺,目光落在王寶釧身上,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,“王小姐若有任何想法,

盡管告知,魏某定當照辦?!蓖鯇氣A看著他真誠的眼神,心里暖融融的。前世的薛平貴,

從未問過她想要什么,只知道把自己的意愿強加于人。接下來的日子,魏豹幾乎日日來相府。

他不像別家公子那樣送些華而不實的珠寶,

反倒記得她隨口提過的喜好:知道她喜歡讀《詩經(jīng)》,便尋來一套宋刻本;知道她畏寒,

便讓人送來一盆暖爐,爐身雕著她喜歡的蘭草;知道她院里的臘梅該修剪了,便提著剪刀來,

笨手笨腳地修剪,被花刺扎了手也不在意。小蓮私下里跟王寶釧說:“小姐,

魏公子待您是真心的。前日我聽見他跟管家說,要把將軍府西跨院改成書房,說您喜歡清靜。

”王寶釧摸著窗臺上那盆魏豹送來的水仙,花瓣上還帶著晨露。是啊,他的好,

不是掛在嘴邊的甜言蜜語,而是藏在細節(jié)里的用心?;榍耙蝗?,魏豹送來一個樟木箱。

打開一看,里面是幾件半舊的衣衫,還有一本磨了角的兵書?!斑@是……”王寶釧愣住了。

“是我母親留下的?!蔽罕獡狭藫项^,有些不好意思,“她說女子持家不易,

這些針線活計的冊子或許有用。兵書是我讀的,想著……或許你也愿意看看?

”他怕她覺得武將粗鄙,竟想學著跟她談文。王寶釧拿起那本兵書,扉頁上有魏豹的批注,

字跡剛勁有力。她抬頭看向他,他眼里滿是忐忑,像個等著被評判的學生。“多謝你,魏豹。

”她輕聲道,第一次叫他的名字。魏豹的臉“騰”地紅了,半晌才訥訥道:“不用謝。

”他看著她,突然鼓起勇氣:“寶釧,我知道你先前……心里有人。但我向你保證,

嫁與我后,我絕不讓你受半分委屈。我會用性命護著你,一輩子。”他的聲音有些發(fā)緊,

眼神卻亮得驚人,像校場上最亮的槍尖。王寶釧的眼眶熱了。十八年的寒窯苦守,

換來的是背叛和冷遇,而眼前這個少年,卻愿意許她一生安穩(wěn)。她點了點頭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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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8-27 22:12:00